夏原吉提醒了他,為何不把建造大使館的活接到手中?如此一來,國庫多一筆銀子,工部的人也能多掙一筆銀子,畢竟拼命幹活了,以皇上的康慨,肯定要獎賞他們的。
宋禮當即起身朝夏原吉拱手謝過,二話不說地就進了宮,皇上已經同意了,這件事他就要儘快著手準備。
將右侍郎趙毅,營繕司郎中,員外郎及主事喊了過來,大家聚集一堂,宋禮便將著手為外國建造大使館的事說了。
眾人面面相覷,不明白自家大人這是要做什麼?
趙毅不解地問道,「大人,為外國建造大使館,難道說大使館都由我大明提供?」
「怎麼可能?」宋禮來回奔波很累了,他端起茶牛飲了幾大口,快速道,「自然是由那些國家來掏錢。那些外國使臣肯定會先想著要租院子,若是我們為他們提供思路,把建造他們風格習俗的房子建造出來,他們必然願意出錢。」
趙毅略有所思,道,「大人,下官以為,可以專門辟出一個區域,將大使館專門建造在那一塊,可以建造不同風格的大使館,如此一來,也是一道風景。」
「甚好!」宋禮道,「今晚皇上會在同福酒樓宴請真臘國的國主和使臣,我將陪同,我會在宴會上與他們談論這件事。你們也一起好好討論一下,使館要如何建造?「
這裡,除了宋禮之外,數趙毅的官位最高,宋禮吩咐完,他忙起身,領著其他人道了一聲「是」,領命。
同福酒樓繁忙起來,晌午過後,便關了門,不再營業。
皇上居然要在同福酒樓設國宴,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從此以後,同福酒樓就不僅僅只在應天府和大明出名了,一定會名揚海外。
同福酒樓的胖掌柜的站在門口,和熟客解釋,嗓門整條街都聽得見,「對不住了啊,今日要招待皇上,皇上要在這裡宴請真臘的國主和使臣,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連我們東家都趕來了,後廚現在忙得不可開交呢,對不住了,明日給諸位賠罪!」
嘴裡說是賠罪,胖掌柜的臉上可不見絲毫的愧疚,滿滿都是祖墳冒青煙後的喜悅與自得。
世阿彌在街頭聽到了,思忖著,他也是想不到朱棣竟然會在外面的酒樓招待真臘國主和使臣,這是為何?
世阿彌不由得想到昨晚上,與真臘君臣同坐一桌,對方身上飄來的令人作嘔的味道。
聽說他們國家的男人喜歡小女孩兒,男女一年到頭都赤身裸體,難道說大明的皇帝是在嫌棄他們?
或許……
世阿彌的眼中閃過了一道狠厲,既然他已經回不去了,也沒法將留學生解救出來,不如,他就趁此機會,為日出之國做點什麼吧!
想到這裡,世阿彌轉身朝他居住的住所走去。
世阿彌不但是足利義滿的近臣,還是以為了不起的猿樂演員與劇作家。
他與其父親觀阿彌共同為集猿樂之大成者,他們的能樂譽滿日本,其父死後,世阿彌繼承了「觀世大夫」的名號,他的藝術創作進入了黃金時代,為足利義滿所喜歡,在他的請求下,將他派到中國。
中國的人文和生活給了極大的靈感,在中國期間,世阿彌創作了不少中國題材的劇本,比如《白樂天》、《邯鄲》和《西王母》等,他創作的謠曲,以詩情美,艷麗美和幽玄美見長,在大明的朝臣文人中,有一定的反響。
世阿彌找到了朱高熾,他提出了要為今晚的宴會湊趣的請求,「皇子殿下,這兩年我潛心研究,創作出了兩種能樂。」
所謂「能」,朱高熾有所了解,有點像大明的戲曲,不過,他對日本的能樂不是很感興趣,看個熱鬧可以,若說多喜歡,中間畢竟還是有文化差異。
「哦,真是恭喜啊!」朱高熾邊思索,邊漫不經心地問道,「不知是什麼能?」
「一種是女能,一種是複式夢幻能,究竟是什麼,若我有幸為殿下展示,殿下一定會喜歡。」
意思是,我就算說了,這麼高深的藝術問題,你也聽不懂。
朱高熾也想著,他其實一點兒都不想知道,看個熱鬧罷了。
「哈哈哈,本王也很感興趣!」朱高熾收起了世阿彌不動聲色送過來的一袋子金瓜子兒,道,「到底如何,你也知道,不是本王能說了算的,不過,本王倒是願意為你進一趟宮。」
朱高熾打算大大方方地進宮去問他爹,他一個皇子難道還會怕他爹懷疑他與日本國勾結不成?再說了,世阿彌三番兩次來找他,這也是他無法遮掩的事實。
所以,他索性大大方方地擺出來,也不做任何遮掩。
朱棣正在聽趙羾匯報今晚在同福酒樓宴請真臘國主和使臣的事,他不太關心這些禮節,安全方面,錦衣衛會保護,他摸了摸隨身攜帶的那把手槍,漫不經心地想到,不知此時,他的兒子走到哪裡了?
早在真臘國的國主和使臣們收拾好了行裝從真臘的碼頭出發,朱高燨就已經領著大明的軍艦和商船駛向了真臘鄰國暹羅的海港。
暹羅國在隋、唐時,為赤土國,顧名思義,這個國家的土地多赤色,後來分為本暹與羅斛兩國,羅斛的古名婆羅剎。
此時的暹羅國,剛剛進入由拉瑪鐵菩提一世結束了南北戰爭之後,建立起的阿瑜陀耶王國時期,也叫大城王朝。
王位,經過了幾經周轉之後,重新回到了其兒子拉梅萱的手裡。
早在朱能的軍艦在暹羅港口補給的時候,他就已經將大明皇子殿下即將到來的消息下達給了暹羅國,要求其國王殿下前來港口迎接。
「暹羅」此名乃是洪武十年,素攀武里王子那空膺奉金葉表文至大明,貢大象既胡椒樹、蘇木等時,太祖高皇帝賜下的名字。
拉梅萱遠遠地看到了大明的軍艦緩緩地靠近碼頭,軍艦的搭板緩緩地伸出來,搭在了碼頭上,寬近半丈。
看到朱高燨的身影在甲板上出現,拉梅萱帶著眾人匍匐在地,深深地拜了下去。
素攀武里王子那空膺跪在國王拉梅萱的身後,他忍不住偷偷地抬起頭來,飛快地朝那道身穿天藍色滾金雲龍紋錦袍的青年男子看了一眼,一顆心禁不住冬冬冬地直跳。
二十八年前,他曾經去過大明,他仰慕那個國度。
朱高燨在海上漂泊了幾天之後,重新又踏上了陸地,有種腳踏實地的感覺。
這令他非常舒服。
「免禮!」朱高燨略抬了抬手,拉梅萱等人謝恩之後,才敢從地上起身。
自然,暹羅國的跪拜之禮,與大明還是有所差異,且這個國家依然用手抓飯吃,且男子上身依然不穿衣服,下圍著絲嵌手巾,加以錦綺壓腰,但至少女子是穿長衫的。
看到人群中居然還有女子,朱高燨很是詫異。
擔任此番翻譯的哈三很會察言觀色,忙上前來低聲對朱高燨道,「殿下,此國女子因志量果決勝於男子,是以地位極高。」
朱高燨心說,僧人尼姑也極多!
因為拉梅萱的身後,便是諸多僧人尼姑,他們穿著與大明出家人一般的裝束,這讓朱高燨生出了要去寺廟裡住幾天的念頭。
此地離阿瑜陀耶的王城不遠,當然,若是坐大象的話,自然是要花至少十天半個月。
朱高燨的履帶裝甲車從軍艦上,緩緩地駛下來,看到這龐然大物,拉梅萱的眼裡難掩震驚,而那空膺飛快地看了一眼,便垂下了眼帘,唯有他自己的心裡非常清楚,是何等不平靜。
如果,他能夠有一輛這樣的車,整個暹羅便可以在他的統治之下了。
「暹羅國王,很抱歉,本王一向追求效率,不願意把時間花在路上,從這裡到貴國的都城阿瑜陀耶雖然不遠,可是乘坐大象的話,還是太慢了一些,本王想邀請國王殿下和您的親近之臣一起乘坐我的車去貴國都城?」
拉梅萱並不覺得很丟人,他這種經過大起大落,大風大浪的人,在乎的只有得失,而不是自己的顏面,因此,接到朱高燨的邀請後,他非常高興,「是敝人的榮幸!」
拉梅萱上了車,他的貼身護衛和他一起,其餘人等,自然是乘坐大象了。
「尊貴的皇子殿下,我暹羅與大明世世代代都是非常親近的關係,我們一直奉大明為主。永樂元年,我們就一直派使臣前往大明,就算要越過千山萬水,我們也一直都非常堅持。」
履帶裝甲車飛快地朝前行駛,拉梅萱的手把住了裝甲車內的扶手,他不放過任何一點和朱高燨攀交情的機會。
不管是軍艦還是車,大明的這些龐然大物都是用鋼鐵製作成的,鐵在水上居然不會下沉,而如此沉重的車,居然不需要人推馬拉就能夠行駛,且速度如此之快,這些已經超出了拉梅萱的認知範圍。
人類,總是對無知的,不知道來歷的東西充滿了恐懼。
恐懼,令他們屈服,甘願被淪為奴隸。
朱高燨笑了一下,「這是好事,不管是對我大明還是對暹羅來說都是好事。」
當然,這個「好」的意義是不同的。
「我大明有對所有的願意親近我大明的國家都敞開了懷抱,我們願意提供支持,提供保護,結成聯盟關係,通過合作實現共贏。「
哈三將朱高燨的意思精準地表達了,拉梅萱聽著非常激動,他忙問道,「不知道大明願意給暹羅什麼樣的幫助?要知道,『暹羅』這個名字本來就是貴國的太祖高皇帝賜下的名字,現在我暹羅有很多問題,都需要得到大明的幫助。」
景清忍不住朝朱高燨看了一眼,朱高燨的眼睛也微微眯起,手指頭在他面前的小桌板上輕輕地敲了敲,不動聲色。
狗兒忙將一盞茶遞給了四殿下,澹澹的清香,瀰漫在裝甲車裡狹窄的空間,惹得拉梅萱忍不住朝那杯茶看去。
這是個傻白甜啊!
朱高燨端起茶盞,飲了一口,很快,心裡便有了主意,看來,這一次要在暹羅多待上些時日了,他喜歡一次性把問題解決,即便一個局面不可能維持永久,但最起碼能多維持一段時間,就儘量多維持。
「這些事,等到了都城後,再商議不遲!「朱高燨說完,閉上了眼睛,抬手揉了揉眉骨。
拉梅萱便知道,四皇子殿下是累了,他當即閉上了嘴巴,一門心思地透過很小的玻璃窗口朝外看去,兩邊的景致飛快地朝後退去,可想而知這速度有多快。
拉梅萱在車上到處摸著,細細地撫摸,眼中是極為灼熱的神情,如同撫摸久違的情-人的裸-體,令人不忍直視。
拉梅萱想著,要是他能從大明弄到一輛這樣的車,還需要愁他眼下不得不面臨的問題嗎?
拉梅萱的父親拉瑪鐵菩提一世,歷史上又稱為烏通王。
拉瑪鐵菩提一世娶了素攀武里國王的女兒,但素攀武里國王沒有兒子,將王位傳給了拉瑪鐵菩提一世。
元至正十年,素攀武里天花肆虐,拉瑪鐵菩提一世將都城遷移到了阿瑜陀耶城,並趁此機會脫離了素可泰王國。
此時的暹羅,如同中國的戰國時期,小國遍地都是,一座城池便是一座王城。
在拉瑪鐵菩提一世的統治下,阿瑜陀耶王國發展迅勐,他一面從緬甸引進《摩奴法典》,根據本國的情況進行修訂,在自己的王國內實現法治,整頓秩序另一面鼓勵波斯和中國商人前來阿瑜陀耶經商,阿瑜陀耶作為港口城市很快繁榮起來。
洪武二年,拉瑪鐵菩提一世逝世,此時,暹羅成為兩個強大的王國,北面與蘭納接壤的是素可泰王國,南面臨海的是阿瑜陀耶王國。
拉瑪鐵菩提一世將王位傳給了兒子拉梅萱,但拉梅萱常年駐守邊疆,且曾經統帥大軍征討高棉人而無功,難以服眾。
因此,王位被伯父,拉瑪鐵菩提一世的哥哥波隆摩羅闍一世篡奪,好在,伯父留了拉梅萱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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