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剛走沒多久,湘王朱柏就來求見,
朱柏比朱雄英大三歲,平素在大學堂中讀書,是頗受那些大學士們的喜愛。閱讀他小小年紀,讀書習武都在皇子中屬於上上等,尤其是他的寫的字非常好,隱有大家風範,讓一眾翰林學士讚不絕口。
歷史上,他這個湘王就藩之後也頗有賢名,上馬治軍下馬治民。為人誠孝,在封地奉公守法。
不過,就是下場不好。悲憤朱允炆的迫害,不願受辱。焚燒妻妾之後,穿好親王袍服,手持弓箭縱馬入火海自焚而死。
他來見朱標,正在意料之中,他是臨川侯胡美的外孫,平日和胡家那邊多有來往。
「大哥!」朱柏哭哭啼啼的。
朱標坐在寶座上,埋頭奏摺之中,頭都沒抬。邊上,朱雄英在甄不義的伺候下,一筆一划的寫著大字。
「大哥!」朱柏又大聲幾分,委屈的喊道。
朱標從奏摺之中抬頭,瞅瞅他,哼了聲,「堂堂皇子哭哭啼啼成什麼樣子?」
「大哥說的對!」朱柏擦去眼淚,肅然說道。
「哎!」朱標嘆息一聲,把奏摺扔在桌子上,開口道,「你聽說了?」
他說的,自然就是臨川侯的事。
「弟弟聽說了,所以才來求大哥您!」朱柏開口道,「弟弟也知道,他觸怒了父皇」
不等他說完,朱標出言打斷,「誰讓你來的?」
朱柏頓了頓,有些怯懦的看了朱標一眼,「沒人讓臣弟來,是臣弟見母妃以淚洗面,所以」
頓時,朱標眉頭緊皺,眼神格外不滿。
「大哥,臨川侯畢竟是臣弟的母族!」朱柏繼續求道,「在勛貴之中,胡家一向不怎麼張揚,這次犯事臣弟斗膽,請大哥幫幫忙!」
一旁,一直規規矩矩練習書法的朱雄英忽然停筆,看了看朱標的臉色,臉上露出思索的神色。
「朱柏說漏嘴了,定然是他母妃讓他來的!」
朱雄英心中暗道,朱標臉上的不滿,不是因為弟弟前來求情,而是他這個弟弟,是受了母妃的唆使而來。
也不能說是唆使,嚴格說來,應該是朱柏的母妃,特意讓朱柏前來求朱標。
老爺子早就將規矩定下,後宮不得干政。這等事朱柏的生母胡順妃根本不能多嘴,更不敢插手。但是為了維護自己的父親,就讓兒子出頭。
胡順妃這一舉動,雖說有幾分為了親人情有可原,但卻在不知之間,把自己的兒子還有太子朱標都給算計進去的意思。
這種算計,真的讓人很不舒服。
果然,朱標馬上有些語氣不善,「到底誰讓你來的?說實話!」
朱柏猶豫片刻,低聲道,「是臣弟見母妃哭泣,追問之下才得知!」
「你倒是孝順!」朱標依舊語氣嚴厲,「知道幫別人出頭說話!」
這話,讓朱柏低下頭,皇家的子弟沒一個是傻子,都有一顆七竅玲瓏心。
「你坐下說話!」朱標又道。
「謝大哥!」
「你讓我怎麼幫?」等朱柏坐下後,朱標又道,「老爺子剛下令關起來,我就給放出來?你當你大哥是什麼?當老爺子的聖旨是什麼?」
「臣弟絕無此意!」朱柏嚇得趕緊站起來,惶恐的說道。
「我知道你沒這個意思,可你來求我,就算沒這個意思,別人怎麼看?」朱標又道,「再說了,就算我現在幫你,以後別的皇弟的母族犯事,我是不是也要包庇?」
「臣弟不敢!」朱柏連忙道。
「你坐著說話!」朱標語氣放緩慢一些,「甄不義給孤的十二弟上茶,再拿熱手巾給他擦擦臉!」說著,瞪了一眼朱柏,「你也不小了,凡事三思而後行的道理不懂嗎?再說了,你是皇子,遇到點事就抹眼淚,像什麼樣子?」
朱柏的臉上露出幾分感激,在太監的伺候下,把臉上的淚痕擦去。
「我知道臨川侯是你的母族,你顧念骨肉親情是好的,但也要分場合,分事情!」朱標微微嘆息,開口說道,「你可知他犯了什麼事?」
「臣弟,略有耳聞!」朱柏漲紅了臉說道。
「知道就好!」朱標道,「老爺子最是煩這種事,欺負良善橫行不法!這些年,京裡頭因為這種事栽跟頭的勛貴還少嗎?」說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巴掌不打在臉上不知道疼,平日就不知道檢點,出了事還要連累你!」
「臣弟是關心則亂!」朱柏說道,「一聽母親說,臨川侯被下了錦衣衛的詔獄,就慌了神了!」
「慌什麼?進詔獄就一定死嗎?」朱標白他一眼,「他犯的又不是謀反的大罪?」說到此處,又微微嘆息,「你呀你呀,就是耳根子太軟,心太善。這性子要是不改,你早晚吃大虧!」
朱柏低著頭,默不作聲。
「凡事要沉得住氣!」隨後,朱標繼續說道,「就算是給他求情說話,也要等幾天。等老爺子那邊氣消了,你這麼貿然的讓我開口,這不是讓老爺子火上加火嗎?」
朱柏點頭,只聽朱標又道,「老爺子火上加火,我是沒什麼。可你想想,若是他老人家知道是你,聽了人家的話,著急忙火的找我幫忙,他怎麼想你?」
「再說深點,誰讓你來的我心知肚明,你以為老爺子不知道?」
「按老爺子的脾氣,能讓她好過?」
頓時,朱柏如坐針氈。
「大哥,臣弟」
「好啦好啦,不用解釋!」朱標說道,「記住,再往後有什麼事,別腦袋一熱,不顧輕重就站出來。」說著,苦口婆心道,「真要是著急,來問問我成不成?涉及到你的母族,我再不耐煩也要看你面上,斡旋幾分。你我是親兄弟,我不幫你幫誰?」
「可你這麼直挺挺的過來,張口就讓我幫忙。我不幫吧傷你的心,幫你吧會害了你,還讓老爺子惱你,對臨川侯更沒好處,你說是不是?」
「大哥說的是,是臣弟欠考慮!」朱柏想想,正色道,「臣弟謹記大哥的教誨!」
「什麼教誨不教誨的!」朱標笑道,「你是我弟弟,當哥哥的指點弟弟幾句,算什麼教誨!」
朱柏又遲疑一下,開口道,「那,大哥,臨川侯那邊,到底要如何處置呢?您和弟弟透個底兒,弟弟心裡有數,也就安心了。不然,他畢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