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也無需多慮,這江都侯雖然蠻橫,但是也不敢無故置你於死地,你只需對他恭敬一些,熬過了這段時間,等大軍出征討倭時就好了。」
李善長出聲安慰道。
「出征討倭?」
林賢微微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李善長微笑不語。
片刻後,林賢才突然恍然:「對啊!等到了倭國,我定……」
「林大人,若無他事就請回吧!」李善長突然出聲打斷。
林賢也意識到了什麼,連忙住口,但表情卻已經由悲轉喜,拱手道:「多謝國公指點!」
李善長的臉色立即轉冷:「林大人在說什麼?老夫聽不懂。」
「呃,」林賢再次一愣,改口道:「是下官胡言亂語了,國公不必在意。」
李善長這才輕輕點頭。
林賢得到了解決辦法,這才告退離開。
次日,李偉得知他離營外出,頓時又找到了藉口,命人賞了他一頓鞭子。
林賢得到了李善長的指點,也不再叫囂了,強忍著憤恨,老老實實的接受了處罰。
自此,李偉無師自通的學會了某項技能,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直到修理得他老老實實的才放了他一馬。
林賢見李偉果然如李善長所說的那樣並未置他於死地,更是堅定了心中的計劃。
自從李偉接手操練後,這支新水師就變了模樣,弓箭冷兵器的訓練幾乎絕跡,全部換裝了火槍,尤其是在那些改造好的蒸氣船開出船廠後,更是令這些將士大開眼界,什麼叫船堅炮利,什麼叫火力為王!
許多得到新式火槍的士兵喜不自勝,李偉的燧發槍雖然已經製造出來很長時間了,但都是優先裝備神機營和朱元璋自己的上直十二衛,他們這些外地駐軍可沒有這個福氣,而現在在李偉的帶領下,裝備全部都升級成了火器。
除了火槍之外,艦炮的訓練更是重中之重,李偉以神機營和自己這些護衛中的炮手為基礎,訓練了一批專門用於水戰的火炮手。
水上射擊比陸地更難,畢竟船是搖晃的,觀測也比較麻煩,這都需要專門學習,否則想打中茫茫大海上的船隻是非常困難的。
水師訓練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李偉家的小克勤也慢慢的長大。
小孩子剛出生,幾乎是一天一個樣,現在李偉每天回家最大的樂趣就是看看這小子又變成了什麼模樣。
此時的小克勤已經完全不是當初剛出生時那副皺皺巴巴的丑模樣了,細膩的皮膚白裡透紅,吹彈可破,見到他時咿咿呀呀的伸手要抱,煞是可愛。
李偉為了哄兒子,連對小青和安慶這對文武都冷落了不少。
時光匆匆過去一個月,眼看著年關近在眼前,禮部官員都在忙碌的準備年終慶典,但是現在朝中沒人關心他們這慶典的事,因為他們還有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去喝當朝駙馬、江都侯、太子太保李偉家嫡長子的滿月酒。
臘月中旬,天氣雖寒,但陽光明媚,給行人稍稍帶來一絲溫暖。
而駙馬府前的車水馬龍、人潮湧動,更是將這份寒冷驅散大半。
李偉這是第一個兒子,而且是公主誕下的嫡長子,他自己雖然不在乎長幼之別,但其他人卻是很重視,一大早就準備好了厚禮登門道賀。
吏部的余熂、吳伯宗,禮部的吳沉,戶部的茹太素,刑部的楊靖,兵部的何禮,工部的姜守清、蔣荃。
還有都察院的韓宜可和道同,掌行司的王傑、沈玠等人,朝中各衙門幾乎一個不落的全部齊聚。
相對於文臣,武將來得就比較少了,不過也有東川侯胡海,和宋忠左威這些升任都督僉事的老部下。
還有許多雖然人沒到,但也送來了賀禮,畢竟是當朝駙馬,不給李偉面子也得給皇帝和公主面子。
前院的廂房裡,吳伯宗和茹太素這些身份地位比較高或者和李偉比較親近的人都會邀請進來,圍坐了幾桌,而其他人,就只能在院裡對付一下了。
沒辦法,人實在太多。
「恭喜侯爺喜得貴子啊!」
「恭喜恭喜……」
「謝謝謝謝!」
吳伯宗等人紛紛道喜,李偉也笑容滿面的道謝。
「哼,沒想到你小子竟然也為人父母了,以後為人處世可得穩重些了!」茹太素語重心長道。
方孝孺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李偉強烈反對:「我哪裡不穩重了?我一直都很穩重的好吧!」
茹太素冷笑一聲,方孝孺撇過頭去。
李偉白楞了他們一眼,暗道算了,今天大喜的日子,就不跟這對怨家置氣了。
眾人落座,酒菜陸陸續續的上來,李偉舉杯邀大家共飲,然後才一起動筷。
既然是孩子的滿月禮,那自然就得先說說孩子的事。
茹太素開口道:「我聽說孩子的名字是陛下欽賜的,叫什麼來著?」
提起這事,李偉不禁輕嘆一聲:「哎,叫李克勤,說什麼提醒以後我別偷懶。」
「哈哈哈哈,這名字起得好啊,陛下聖明!」
茹太素聞言立刻大笑,其他眾人也都跟著忍俊不禁,唯獨方孝孺表情一僵,沉聲問道:「哪個克勤?」
李偉感到很奇怪:「就是克勤克儉的那個克勤啊。」
方孝孺聽罷,頓時臉色一黑,砰的一聲把酒杯放下,站起身來拱了下手:「不好喝,走了!」
說完甩袖就走。
李偉愕然,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覷,滿心疑惑,只有茹太素這個老一輩的長者嘆息一聲,似是明白了什麼。
「他這是怎麼回事?」李偉指著方孝孺的背影問道。
茹太素解釋道:「方孝孺父親的名諱也叫克勤。」
「呃……」李偉頓時一陣無語,眾人這才明白,難怪方孝孺聽到李偉他兒子的名字叫李克勤時會突然生氣。
「你看看,一個名字傷害了多少人啊!」李偉手指點著桌子一陣抱怨。
眾人沉默不語,名字是陛下起的,這相當於是在指責陛下,他們可沒李偉這麼大的膽子。
見眾人不理,李偉只能嘆了口氣。
「侯爺,若是你實在介紹,不如以古形代替,同音同義不同形,也算有點區別吧。」吳伯宗輕聲道。
李偉眼睛一亮,連忙問道:「哦?有這種字嗎?怎麼寫的?」
吳伯宗笑了笑:「很簡單,就是勤字之下加個心字!」
懃字就是勤字的古體寫法,克勤克儉也可以寫作克懃克儉,改成這個字也不算違背陛下的意思。
李偉聽罷,頓時覺得學到了,欣喜的答應下來。
雖然改成懃字麻煩了一些,但總好過跟別人重名強,而且他這是兒子,兒子就不能慣著,將來犯了錯就罰他抄寫自己的名字!
可憐的小克懃要是知道他老爹的這個想法,估計再也不會伸手要抱抱了。
解決了兒子的名字帶來的麻煩,李偉心下暢快了不少,酒宴繼續熱鬧的進行下去。
酒過三巡,李偉又去對面廂房去敬了下胡海和宋忠這些武將,文武向來尿不到一個壺裡,他安排的時候也專門將人分開了,好在因為他的關係,這些人雖然相互瞧不起,但也沒鬧過矛盾。
兩個廂房的重要人物敬完,院裡的也得應付一下,畢竟都是來道賀的,伸手不打笑臉人。
在酒宴接近尾聲的時候,重量級的朱標才帶人來到。
群臣見到太子親臨,頓時紛紛起身行禮,心中更是驚異於李偉的地位之重。
李偉得到消息匆匆走出廂房,與眾人一起行禮拜見。
「拜見太子殿下!」
「免禮免禮。」
朱標笑容和煦,說著還親自伸手虛扶。
李偉直起身來,看了一眼這個比自己還小几歲的大舅哥:「太子殿下怎麼親自過來了?」
「我當然得親自過來了,我是孩子的親舅舅!」朱標理所當然的道。
「……」
李偉沉默了一下,覺得也是,如果去下他太子的身份,小孩的滿月酒舅舅是該過來。
「太子殿下快裡面請。」李偉抬手引路,領著朱標進了廂房內。
下人趁著他們耽誤的這點時間,迅速收拾了一下,給朱標騰出了位置來。
朱標拉著李偉一起坐在主位,親昵之意表露無疑。
「父皇政務繁忙,就沒親自過來,不過他也賜下了恩賞,過後內使便會送來。」朱標先是解釋了一句。
「謝陛下。」李偉拱手稱謝。
「對了,孩子抱出來看了嗎?」朱標又問道。
小孩子剛出生太過虛弱,有許多禁忌得注意,而過了滿月,這些禁忌就能解除了,也能抱出來見人了。
李偉道:「還沒有呢。」
「那就趕快抱出來給大家看看吧。」
朱標笑道。
其他眾人也是露出期待之色,李偉點了點頭,便吩咐下人去安排了。
過了片刻粉雕玉琢的小克懃就被奶媽抱著出來了,眾人紛紛圍了上來,連連稱讚。
此時的他瞪著像安慶那樣的漂亮大眼睛,眼珠子滴溜亂轉,對別人有些怯生,只有看到熟悉的李偉時才露出笑臉。
見此李偉內心頓時產生了滿滿的優越感,看到沒,這就是親爹的待遇!
朱標看著這可愛的小孩子,也是心生憐惜:「真可愛!還沒削胎髮呢,正好就由我來吧!」
李偉臉色一變,連忙制止:「殿下算了吧,這大冷天的,而且孩子皮膚太嫩,容易受傷!」
朱標愣了下,想了想覺得也是,便放棄了這個想法:「好吧,依你。」
李偉聽到這話才輕輕鬆了口氣,這古代的規矩一大堆,有些還行,有些就不好了,他也不能全都接納。
等廂房裡的人看完,他又帶著孩子去對面廂房轉了一圈,最後才送後了後院。
朱標在看過孩子後又跟他寒暄了一陣,之後便沒有久留。
雖然他來得最晚走得晚早,李偉也表示理解,畢竟是當朝太子,在老朱的扁平化管理下,他的政務可一點也不比老朱輕。
眾人暢飲直到天色漸晚,才三三兩兩的散去,有些醉的比較很的李偉命護衛親自相送,以免出了什麼意外。
酒宴結束,偌大的駙馬府終於安靜了下來。
李偉喝得也不少,正晃晃悠悠的要往後院走,故意留到最後的陳肅快步追了上來。
「見過侯爺!」
李偉被攔住去路,看到是他,頓時笑道:「嗯?還沒走呢?」
陳肅也笑了下,恭聲回道:「屬下有事稟報!」
「什麼事?」
李偉直接問道,然而陳肅卻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四下看了看。
李偉頓時會意,道:「跟我來吧。」
說著便帶他向偏房走去,並且叫來了阿布守門。
進了偏房,李偉找了把椅子自顧自的坐下,陳肅先是小心的將房門關好,這才跟了進來。
「侯爺,你讓我查的林賢有些眉目了。」
「哦?說說!」
李偉立刻坐直了身子。
陳肅理了下思路,輕聲道:「林賢在任鎮海衛指揮之時,常有索賄商船之舉,過往商客都需預先向他繳納好處才能安然通行,否則便會被視為走私,輕則查抄錢貨,重責遭受牢獄之災,甚至丟了性命……」
大明雖然不許民間與海外通商,但內部商客也是要走水運的,作為巡查沿海江河的衛所巡檢,除了防備倭寇,還要查驗這些商客的文引,若是沒有,那就是重罪。
不過按陳肅的說法,這些被林賢索賄的商客,明顯是有文引的,但依然被他強行查扣索賄,難怪當初他這麼積極的要扣下王景弘等人,原來是個慣犯!
除了這些,還有強占民田,欺壓百姓等等,儼然又是一個大貪官。
「這些都有鐵證嗎?」李偉嚴肅的問道。
陳肅毫不遲疑的點頭:「有的!」
在他看來,既然李偉讓他查這個人,那自然是希望他有的,至於是真有假有,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李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真有假有?」
陳肅頓時沉默,遲疑了許久才道:「可以真有的,侯爺!」
李偉緊蹙雙眉,有些不悅:「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你可別跟我搞這一套啊!」
「暫時還沒查清楚。」
「那就繼續查!」
「是!」
陳肅恭聲稱是,心裡不禁輕嘆。
他既欽佩李偉的底線原則,又不認同這種優柔寡斷的做法,依照他的意思,既然是敵人,那就得不擇手段!
李偉雖然把林賢好一頓折磨,但是卻並沒有直接以權壓人制他於死地,就像曾經的范敏和徐輝,范敏貪贓枉法,那自然死有餘辜,而徐輝雖然也處處與他作對,但卻保住了性命,只是辭職滾蛋而已。
「還有一件事,前段時間林賢曾去過一趟韓國公府,不知與韓國公說了什麼,只知他進去時愁容滿面,出來時表情輕鬆。」陳肅又道。(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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