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六日?!
徐輝祖、宋晟與楊榮的臉上剛浮現出錯愕的表情,便被震驚所代替,久久不能言語。【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朱棣的手有些顫抖,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似乎朱允炆是一個神靈,只抬了抬頭,目光就穿越了六千餘里的山河,抵達了這蒼茫的西域!
「這,這怎麼可能?」
楊榮難以相信,很懷疑這封文書是不是偽造的,可朱允炆的筆跡他是認識的,印信更是做不了假。
徐輝祖仔細看著文書,朱允炆說的是帖木兒先鋒主將哈里,而不是說,可能是哈里,這種篤定給人的感覺就是,朱允炆已經知曉了帖木兒派遣了他孫子哈里充當先鋒,可這種知曉,是萬萬不可能的啊!
不要說遠在京師的朱允炆,就是近在哈密的朱棣,也不可能在五月二十六日,在帖木兒起兵的當日知曉哈里是先鋒主將。
事實上,明軍收到情報的時候,已經是六月八日了。
朱棣寫了奏報文書,即使是安全局拼死拼活,距離今日六月二十七日,也只有二十天。
二十天的時間,跑死馬,把人拉到極限,此時也只能是剛剛抵達京師,不可能折個彎,再跑個六千多里,在今日將文書送過來!
何況文書的日期就是五月二十六日!
「安全局的驛使在哪裡,把他叫過來!」
朱棣臉色不定。
驛使來了,薛夏也來了。
朱棣拿著文書,嚴肅地問:「這封文書,果真是五月二十六日時收到的?」
驛使點頭:「五月二十六日,劉指揮史自武英殿取來文書,令標下日夜兼程,加急快報哈密。跑了一個月才抵達這裡,大將軍,我在路上可沒耽誤啊……」
朱棣鬱悶,他以為自己是給他算帳的。
一個月六千多里,看似一天只有二百里,算不得特別快,但考慮到需要爬山,需要過沙漠,人也得活著將文書送過來,一個月已經是他盡職盡責了。
「京師可有什麼故事?」
朱棣問。
驛使不解地看了看朱棣,不知道他想要問什麼事,想了想,便點頭道:「倒還真有一件事。」
「哦?」
朱棣好奇。
驛使講了起來:「大將軍行軍時,曾遇到過一次陝西華洲軍需庫著火,折損軍糧七萬石。」
朱棣點頭,這個印象深刻,因為這件事,軍隊連夜奔走,直至抵達西安得到新的糧草補給這才安心下來。
驛使繼續道:「陝西華洲軍需庫案經過陝西官員調查,只給出了一個自燃意外的結果。但朝廷不信,差遣山西巡撫茹瑺專職調查,茹巡撫在調查中遭遇刺客,若不是安全局警惕,怕有性命之憂……」
「什麼?」
朱棣大驚失色。
徐輝祖、宋晟與楊榮也有些驚訝,竟然有人敢行刺茹瑺?這可是山西巡撫,是朝廷內閣大臣!
驛使感嘆:「後調查得知,華洲軍需庫著火乃是人為縱火。幕後之人是陝西都司的指揮僉事趙遒,他將軍需庫中的糧食,物資販賣給了商人,換取了銀兩,同時,此人還與寧夏勝金關守將孫呈勾結,販賣了一批火銃給韃靼,數量是六百,所得戰馬賣給商人,得厚利……」
「豈有此理!」
朱棣拍案而起!
寧夏是何等的重要,那附近就是賀蘭山,旁邊是河套,韃靼就在河套那裡,身為大明官員,為了點錢財竟然敢走私火銃!
可惡至極啊!
宋晟真為趙遒的勇氣感到驚訝,自己走私,那是取得朱允炆批准的,是為了大明馬場,為了圖謀西域鋪墊。你一個陝西都司的官
員,為了一己之私,竟干出這種禍國殃民的事,實在是可恥啊!
徐輝祖深吸了一口氣:「皇上如何處置的?」
朱棣等人臉色很是難看,出了如此大的事,可想而知朱允炆的憤怒,這次恐怕又是腥風血雨。
驛使嘆了一口氣,然後打了個哈欠:「皇上下令,陝西都司自都指揮史起,凡是與趙遒、孫呈案存在關係,包括失察的御史、主事、安全局人員,悉數押解京師,並革去了彭成陝西都指揮史職務,命其至京師候審,牽連將士六十餘。陝西都司幾帶走一半……」
朱棣嘆息,徐輝祖面帶悲愁,宋晟捏碎了一個茶碗。
薛夏見驛使還想說,出面擋了回去:「京師事,與前線無關,就無需匯報了,讓大將軍專心軍務,你下去休息吧。」
朱棣不知道朱允炆是何等的憤怒,但可以肯定,趙遒、孫呈等人必死無疑。
楊榮見氣氛有些壓抑,咳了咳,提醒道:「大將軍,文書日期的事……」
朱棣恍然,差點把這一茬忘記了,看向薛夏,雙目有神:「說吧,安全局什麼時候將手伸向撒馬爾罕的,又是什麼時候拿到了哈里為先鋒的情報,如何遞報給京師的?」
薛夏被朱棣問懵了,安全局將手伸向了撒馬爾罕?啥時候的事,安全局啥時候這麼牛了?
「大將軍說什麼,若安全局的人能進入撒馬爾罕,我們在情報上何必如此被動?」
薛夏不理解。
宋晟盯著薛夏,如果這個傢伙敢隱瞞真相,明明知道帖木兒進攻的時間與部署,還讓自己背負要挖成吉思汗墳墓的「罪名」,一定讓他好看!
朱棣將文書交給薛夏,特意強調了下日期。
薛夏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看著不懷好意的朱棣、宋晟等人:「這,這怎麼可能?」
宋晟上前,抓住薛夏:「這裡沒有外人,你就直說了吧,安全局是不是有一條線在撒馬爾罕,否則皇上怎麼可能在帖木兒出征的同一日就知曉哈里為主將?一定是安全局提前兩三個月竊取了情報,這才能傳報給皇上,才能解釋這一封文書的日期!」
薛夏無語,安全局能將線埋在亦力把里城,還是靠的金銀銅,即便如此,也只能得到一些外圍的情報,王宮內的情報那是想都別想,怎麼可能有本事安插人手到撒馬爾罕的王宮裡,去竊取極度機密的作戰部署?
可,又如何解釋皇上知道哈里為先鋒,莫不是安全局真的安插了人手?
徐輝祖咬牙道:「莫不是皇上製造了什麼順風耳,專門給了安全局打探消息?」
薛夏看向徐輝祖,一攤手:「魏國公啊,你這是說什麼呢,什麼順風耳,神話中的事,怎麼可能有……」
「那你怎麼解釋千里眼?」
徐輝祖指了指桌上的木匣,裡面放著的是新式雙筒望遠鏡,還是支持調節倍數的那一種。
薛夏張了張嘴,這個,千里眼出來了,所以順風耳也要出來?這是什麼邏輯……
「你敢斷定,安全局沒有向撒馬爾罕派遣人手嗎?」
宋晟問。
薛夏搖頭,肯定地說:「鄭大成負責西北安全局,他從未上報過安全局的人前往過撒馬爾罕,安全局總部也沒有過這種計劃與安排,除非……」
「除非什麼?」
朱棣連忙問。
薛夏皺眉:「除非是偵察兵做的。」
「偵察兵?」
朱棣凝眸,這支隊伍很強,也能會詭,朱允炆說派遣了八百偵察兵幫助自己作戰,可走了幾千里路,幾個月時間,自己也只看到了不到一百的偵察兵,其他七百多偵察兵在哪裡,是騎兵,是步兵還是火銃兵
,一概不知……
可問題是,偵察兵怎麼可能跑到撒馬爾罕去?這一支隊伍從來都不輕易出京的。
面對朱棣等人的疑惑,薛夏也只是搖頭:「偵察兵做事,並不需要向安全局匯報,他們掌握的情報,自有他們的渠道來送給京師。如果皇上不是預知了這一切,那只能是他們做的。若是如此,索靖應該知曉。」
朱棣有些無奈,索靖不是薛夏,薛夏多少還能講點人情,不涉密的事情還都可以說說,可索靖這個偵察兵的頭子,就是個棒槌,打人很疼,從不廢話,套他的話,難的很。
楊榮見朱棣、徐輝祖與宋晟依舊抓著文書的日期不放,想了想,道:「其實這件事也並不是那麼難以解釋,或許是皇上分析到了這一切,故而寫了這一封文書,只不過時間有些巧合,正好與帖木兒東征是同一日。」
「分析,你分析個試試?」
宋晟根本不相信這一套。
楊榮看了看宋晟,道:「國子監兵學院有一門學問,叫做情報分析學,只要掌握了足夠多的情報,就可以分析出最可能的結果。薛同知應該知曉吧?」
薛夏點頭,確實有這一門學問,安全局的人也在學,這是情報分析與過濾的重要手段。
楊榮笑道:「只要皇上掌握了帖木兒、兒子、孫子、大將的情報,掌握了帖木兒歷次出征的軍事部署、先鋒人選,就足可以分析出帖木兒最可能選擇誰作先鋒。就如我們所知,帖木兒最器重的只有兩個孫子,一個是***,一個是哈里。***穩重,曾率領中軍,深得帖木兒器重,而哈里善戰,以奇襲勇猛著稱……」
宋晟聽著楊榮的分析,不由地打了個哆嗦:「娘的,現在學問都搞成這樣了,為啥一開始你們沒說?」
楊榮平和地說:「這只是一種推測,誰敢拿來當真正的軍情用。安全局能靠著推測調查,軍隊可不能靠著推測安排作戰部署……」
薛夏警告地看了一眼楊榮。
楊榮當即抬起手,後退一步:「看,從剛剛薛同知的眼神可以推測出,再說下去,他一定會推測了我……」
朱棣頓時大笑起來,低頭看了看朱允炆文書上的日期,終不再關注,轉而道:「皇上的意思很明確,讓我們臨機決斷,能提早吃掉哈里的前鋒,就先吃掉他。你們認為是否可行?」
薛夏退出大帳,走向站崗的索靖身旁,低聲問:「建文四年,你帶三百偵察兵平定交趾流寇,到底帶回來了多少偵察兵?又留下了多少人?」
索靖瞥了一眼薛夏,重複著專用詞:「職責所在,無可奉告。」
薛夏深深看著索靖,低聲道:「我雖然不知道皇上的安排,但也清楚你在交趾回來時,並沒有真的帶回來了所有兄弟。無論如何,你們都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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