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 杯酒釋懷,安置藩王

  一飲而盡,朱允炆亮空酒杯,默不作聲。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這一杯酒,有苦澀,噎住喉,有火辣,灼燒胸膛,有回味,讓人感慨。

  諸藩王雖不懂朱允炆的意思,也不明白他此時此刻在想些什麼,但都很聰明地跟了上來,紛紛飲下第三杯酒,就連朱肇煇等孩子,也以茶代酒,不落人後。

  朱允炆頓落酒杯,一臉嚴肅地看著眾多藩王,不苟言笑地說道:「你們或許會好奇,朕為什麼要感謝齊王,因為他用自己的命告訴朕,大明江山想要長治久安,想要國泰民安,就必須狠下心,拿走諸位叔叔的護衛與官屬。」

  朱棣、朱楨、朱權等一眾藩王驚恐莫名,這種事只能做,不能說啊,上不了台面的陰暗心思,怎麼能吐露出來呢?

  當著所有藩王的面,直接說出這樣的話,不是授人以柄,徒增非議嗎?

  朱允炆看向朱棣,又看向朱權,目光又落在了朱橞身上,道:「沒錯,以齊王之舉動推度諸位皇叔心腹,多少有些不合適,畢竟,你們可都是朕的好叔叔。」

  朱棣感覺朱允炆的目光又看了過來,連忙低下頭,朱權握著酒杯的手這一刻也有些微微顫抖,朱允炆什麼意思,他是知道了一些什麼嗎?

  朱橞臉色有些蒼白,皇上剛剛看了自己,該不是警告吧?我也沒想造反啊,也就是搶了幾萬畝地,又殺了幾個百姓,事情做得密不透風,應該不會泄露吧。再說了,土不都還給朝廷了,人都成骨頭了,這事應該過去了吧……

  「但是!」

  朱允炆一拍桌子,威嚴地說道:「大家都讀過書,知曉黃袍加身非我意是怎麼個由來,朕自繼位以來,先有周王謀逆,後有齊王造反。只兩年時間,朕就少了兩位皇叔!若朕尚能活二十年……」

  朱棣等人心頭一顫,兩年干兩個藩王,按照這個節奏,二十年,所有藩王不得先你一步下去陪太祖啊……

  朱允炆站起身來,上位者的威勢讓藩王不敢直視:「朕自登基以來,嘗以仁慈為準,給了他們仁慈,他們給朕的是什麼?是陰謀,是背叛,是造反!」

  「朕珍視親誼,也非心胸狹窄之人,可有人就此認為朕好欺負!他們真以為欺負的是朕嗎?他們欺負的是太祖爺,是滿朝文武,是六千萬大明百姓!朕御極乾坤,太祖欽命正統,你們誰若是不服,就直說!今日是家宴,這裡沒有史官,沒有安全局!我們叔侄之間,就開誠布公地論一論,朕殺周王、齊王,有沒有錯!」

  全場寂寂無聲,所有藩王都不敢抬頭,即使是強勢的朱棣,年輕氣盛的朱權,此時此刻也不敢吭聲。

  謀逆之罪,誰都救不了。

  即使是太祖還活著,也一樣送他去地獄,哪怕是自己的親兒子。

  皇上處理謀逆藩王,很正常,很合理,質疑皇上,那不是質疑朱允炆的皇位嗎?

  質疑皇位,不就是質疑太祖當年的決定嗎?

  要知道太祖選朱允炆當繼承人,他不是太祖臨死前一天決定的,是好幾年前就確定好的,滿朝文武,天下皆知,有什麼可以質疑的?

  說到底,所有造反與陰謀,都只不過是野心膨脹,想要這人間至高無上的權利罷了。

  死寂,連呼吸聲都不見了。

  突然之間,只有十歲的秦王朱尚炳喊道:「皇上哥哥殺得好,老師說過,謀逆者死,違君命者死。」

  孩子都知道這個簡單的道理,那大人更不能繼續沉默了,只好紛紛出言,支持與擁護朱允炆的決定,認為周王、齊王之死,全都是咎由自取,活該。

  朱允炆趁勢感嘆:「既然諸位皇叔支持朕,那就能理解朕收回諸位叔叔護衛的苦衷了吧。明旨削藩,雖有違太祖之意,然為了避免諸位叔叔重蹈齊王覆轍,禍起蕭牆,只能這樣做。朕也不想二十年後,見不到諸位叔叔啊……」

  「……」

  朱楨、朱栴、朱橞等藩王頓時被塞住了。

  皇上啊皇上,你是讓我們咋辦呢。

  理解你吧,我們有點昧著良心了。不理解你吧,你又威脅用二十年送我們離開……

  良心和腦袋比起來,真心不值錢。

  「理解,我們理解。」

  諸位藩王不得不低頭。

  人家低頭是在屋檐下,可我們低頭,是在屠刀下啊……

  朱允炆看著眾藩王的態度,還是很滿意的。這一次明旨削藩,諸位藩王無一作亂,無論身在沙漠還是在天府,都跑了回來,雖然不知道他們一路上有沒有畫圈圈問候自己,但至少人家態度是擺正了。

  「對於此事,諸位皇叔可還有意見?若有人認為朕處理不當,護衛與官屬,還是可以還給你們的。」

  朱允炆看著眾人。

  朱棣與朱權等人膽戰心驚,試這已經不是圖窮匕見,而是刀光閃閃了。

  誰有意見,不就是承認自己有謀反的野心?即使是今日真的拿回了護衛和官屬,估計人還沒回到封地,天上已經開始掉下來罪名了。

  「既然沒有人有意見,那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來,為了江山社稷,為了蒼生之福,飲勝。」

  朱允炆這一次笑得很開心。

  一干藩王笑得很苦澀,但無奈,也只能任憑朱允炆杯酒拿封護衛與官屬了。

  然而事情並沒有如此結束,朱允炆不是一個做事不周全的人,這群叔叔多少給了自己面子,即沒大聲嚷嚷,也沒發酒瘋,無論他們是看清楚了形勢,還是出於未來處境的考量,他們都配合著自己。

  既然如此,也得給他們點臉。

  朱允炆轉化了話題,說道:「諸位皇叔的土地,朕將分給當地百姓,護衛併入當地都司,官屬考核後,優異者留中朝廷,不合格者遣散回家。這些都是容易之事,然諸位皇叔日後之生活,屬實難以安置。朕經深思熟慮,給了三點,你們姑且聽著。」

  「其一,二代藩王中,若尚未成年,如魯王、秦王、靖江王等,由皇室撫養成人,一應花銷,皇室承擔,俸祿學業,等同皇子(不包括禮儀)。」

  「其二,諸位皇叔與二代藩王中已成年者,可遵循祖制,領取高額俸祿,頤養天年。然考慮府邸沒了官屬與護衛等一應花銷,加之朝廷難處,藩王每年俸祿由最初的一萬石,每年削減一千石,六年後,達每年四千石,不再削減。」

  「其三,諸位皇叔可轉業經商,如遼王、珉王與代王,不再收取朝廷俸祿,年入十萬貫,即留子孫財富無數,又能為朝廷貢獻商稅。正好,朕這裡有一份名錄,堪稱二十年內穩賺不賠的買賣,只不過名額有限,好機會不多……」

  朱允炆從袖子中抽出了一份文書,揮了揮手,放在了桌案上,看著諸位藩王,道:「說到底,我們是一家人,朕拿走你們的護衛與官屬,肯定會心有不甘。朕所能做的,只能是用這種方式補償。何去何從,如何抉擇,朕不多言。」

  朱棣當即起身,走上前想要拿走文書,卻被朱允炆伸手給按了下來:「燕王叔肩負京軍三大營整訓之職,就不必從商了吧。」

  蜀王朱椿見狀,笑著上前,道:「臣是蜀秀才,第一次聽聞有穩賺不賠的買賣,想來其中學問匪淺,臣想鑽研下學問,還請皇上恩准。」

  楚王朱楨無語,你一個讀書秀才,幹嘛把從商說得那么正派。不過既然長期穩賺不賠,那還有什麼可顧慮的,雖說吃死工資過日子也可以,但身為藩王,只拿死工資,怕享受不了好生活。

  這兩年來,遼王、珉王早就發達了,大氣到手一揮就是給朝廷萬兩白銀,聽聞現在的寶船上,掛著的旗幟,除了大明國旗,還有遼王號與珉王號的旗幟。

  代王朱桂後來從商,現在悶不做聲地喝酒吃肉呢,這傢伙什麼都不說,不過看他那黝黑的臉,就知道這年頭挖煤多賺錢了。

  眼下削藩已成定局,想吃朝廷高額俸祿也已不再可能,除了轉業從商,已無其他出路。既然皇上說二十年穩賺不賠,那就信他一次。

  朱楨、朱椿等人展開文書,仔細看去,排在最前面的一項買賣,就是煤礦,其次是鐵礦,鋁礦,鉛礦……甚至連石油也記錄在其中,除了主要的礦產外,還有織造、糧布、通商貿易等。

  朱允炆的意思很清楚,礦產業現在還沒形成規模,代王朱桂一家子弄來的煤炭,也難以填補整個京師的耗費,其他礦產買賣也不存在滯銷問題,畢竟由朝廷兜底,無論他們弄出來多少,朝廷總會需要。

  對於鐵礦一項,朱允炆放開給藩王,自是有附帶條件的,比如安全局監管,不允許私自製造武器,但如果想要造點能剪布的剪刀和能拍蒜的菜刀,還是可以允許的。

  為了消除藩王心中的怨恨,為了避免這群人沒事找抽,給兒孫遺傳什麼報復思想,朱允炆拿出了國家級的資源去安置,使用了「國有企業」的邏輯,將一眾藩王圈養起來。

  雖說廢為庶人最為省心省事,可畢竟這些產業也需要人去整合不是嗎?待形成規模,培養出人才與挖掘隊伍,當他們犯了錯……這些東西還是朝廷的,不是嗎?

  如果他們老老實實發財,朝廷也是可以容忍他們的,沒有兵,掀不起什麼大風浪。

  這是朱允炆設置的家宴,也是削藩定局宴,還是利益瓜分宴,除燕王朱棣,寧王朱權與二代未成年之外,其他藩王無一例外,都選擇了轉業經商。

  至於太祖不允許經商的話,在利益、屠刀與一家人的生活面前,已經沒人再想起了。

  這是大明整合分散資源的開始,也是官商勢力的進一步崛起。而與此同時,民商勢力也迸發出強大的力量。

  常百業、侯淺淺乘坐著馬車進入京師,而跟隨在兩人馬車身後的,不止是晉商的夥計,還有三個魁梧大漢,而他們的雙手,早已磨出堅硬的繭子,行動之間,虎虎生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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