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太監宮女也殺過皇上

  侯泰一臉的生無可戀,自己只不過上了一封象徵性地奏摺,湊個熱鬧罷了,怎麼就點自己一個人的名?

  現在拿《大明律》來說事,是不是有點無賴了?

  沒錯,《大明律》三十卷,包括了五刑、十惡、八議、吏律、戶律、禮律、兵律、刑律、工律,合計四百六十條,裡面就找不到一條明文說官員不能給百姓道歉的。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但如果非要讓自己去盤查《大明律》,還真的能找出來幾條甚至幾十條,足夠讓茹瑺就地正法的,比如,可以將茹瑺定為「奸黨」。

  理由?

  太祖用一個胡惟庸、藍玉「奸黨」的罪名處理過多少人,幾年之後還可以接著用,一句他參與過胡惟庸的謀反,他是藍玉的同黨,管你是什麼身份,一併幹掉了事。

  現在也不是不可以創造出一個茹瑺案……

  雖然《大明律》使用了「輕其輕罪,重其重罪」的原則,就是事關典禮及風俗教化等事,定罪較輕;賊盜及有關帑項錢糧等事,定罪較重。但是,《大明律》還有一個極大的操作空間,那就是:

  不當而為則犯法!

  所謂的「不當而為則犯法」,通俗點來講,不應該做的事做了,那就是犯法。

  具體什麼事不應該做,那就需要發揮點想像了。

  像是早上你應該吃點清淡的,但你非要吃大蒜,還在朝堂上唾沫橫飛,你說這是不是不當而為?

  再比如你在朝堂上打了個哈欠,這內閣大臣在報告國家大事,你怎麼能打哈欠呢?

  茹瑺這種行為,典型的就是不當而為,應該歸入到犯法之中,加以嚴懲。

  對於這一點,朱允炆也是心知肚明,《大明律》也好,《唐律》也好,任何古代律法,都是以法家思想為核心的,而法家的一個思想,那就是:

  刑不可知,則威不可測。

  意思也很簡單,就是說,法律如果不公布的話,它的威力是無窮盡的。

  你都不知道有這些刑罰,刑罰的威嚴自然是深不可測的,奉勸你們最好不要以身試法,試著試著,哎,它還就出來這個法律了。

  這就是「不當而為則犯法」的理論基礎,也是歷代律法「因律起例,因例生例」、所謂「變通」的來由。

  這一條害人不淺,也極具生命力,即便是後世,每個人都遇到過這一條,上至嬰孩,上至死人,無一倖免。

  那就是:

  最終解釋權歸某某所有。

  在這句話後面,絕不可能標註上如何解釋,不可能將這部分公開化,文字化,畢竟「刑不可知,則威不可測」,都說出來了,還怎麼有「威嚴」,怎麼有轉圜的餘地,怎麼有退路?

  一句話:只要解釋權不公布的話,它的解釋餘地則是無窮盡的。

  在古代,掌握最終解釋權的不是刑部,也不是大理寺、都察院,那是皇帝本人啊。

  朱允炆很嘚瑟,吃准了侯泰不能反駁,畢竟握著最終解釋權的不是刑部,也不是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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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察院,是自己啊。

  你們說茹瑺不當,那我非要解釋為當,咋滴,要不要翻書對質?

  侯泰看著倒打一耙的朱允炆,徹底沒話說了,於是學習了茹瑺的部分做派,跪下來喊道:「臣有罪……」

  不承認罪,那就得背構陷同僚的黑鍋,這個就有點狠了。

  眼見朝局有了變化,不等郁新清完嗓子,整理好官服,解縉已經站了出來,高聲喊道:「皇上英明,按《大明律》茹大人並無不妥,也無罪過……」

  其他官員頓時窩火,你說茹瑺沒罪過,那就是我們有罪過?你解縉雖然在內閣混得風生水起,但也不能這樣坑人吧?

  解縉並沒有打算得罪大多數,轉而說道:「然茹瑺所作所為,終有損朝廷顏面,朝臣上書彈劾,也是為朝廷著想,臣以為,百官無罪,應降旨山西,斥責茹瑺一二。」

  短短几句話,解縉即維護了百官,替百官出頭,贏得了人心,又給出了解決的辦法,可見此人政治功底之深。

  百官見解縉如此說,對其看法頓時改觀。原本因「教材之爭」站在解縉對面的官員,也在這一刻認識到,解縉這個人也不是那麼令人討厭,還是會護大家周全的。

  解縉聽著朝臣低語,就知道自己做對了。

  可他還是錯了。

  朱允炆站了起來,向前走了兩步,嚴厲地看著所有官員,威嚴地說道:「忻州府衙強取豪奪,欺壓百姓,致喪白衣,如此惡劣行徑,與強盜何異?茹瑺代忻州府衙給百姓認錯,道歉,當真是丟了朝廷顏面?既然你們一個個都如此要臉,那為何要做出這種事,難道這不比道歉更無恥,更丟人?」

  「朝議紛紛,彈劾漫天,朕看到你們只是在意臉面,卻無一人談及忻州府衙所犯不法!你們認為茹瑺為何要將忻州知府等人押解京師?!他就是希望你們看清楚,罪過和臉面哪個更重要!怕丟臉,就應該珍惜自己的臉面,自己不珍惜,反而怪別人,真乃荒謬至極!」

  「內閣擬旨,茹瑺扶危牆於既倒,挽民心於驚濤,為正臣典範,加封武英殿大學士,賞賜錦羅綢緞!這些奏摺,誰寫得誰就拿回去,好好想想自己錯在哪裡!」

  朱允炆沒有被解縉牽著走,選擇騎牆的處理辦法,兩邊都不得罪,而是選擇了認可與支持茹瑺,同時讓百官反思。

  至於他們會不會心懷不滿,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

  有些官員,用不了幾年就會離開朝堂,他們的小心思,就隨他們去吧。

  無論如何,茹瑺這件事終於結束了,原本應該是驚濤駭浪,舟船傾覆,結果卻成了風雨飄搖,不動如山。

  郁新暗暗嘆息,朱允炆說得沒錯,茹瑺之事的背景是忻州府衙強取豪奪,可所有人都沒有問一句為什麼,只關注茹瑺的行為本身,並不斷進行攻擊。

  這就是所謂的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吧。

  「解大人,後日孫女滿月,可要早點來。」

  郁新走向解縉,含笑道。

  解縉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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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眉頭,看著平和的郁新,點了點頭,道:「既是滿月酒,自要早點去。」

  郁新與解縉說說笑笑,離開奉天殿。

  受茹瑺之事衝擊,紛亂的教材之爭也逐漸走向和解,說到底,還是政治對抗沒有結果的結果。

  守舊派弄不死革新派,雖然革新派根基淺薄,核心人員以新進入朝廷之人為主,但他們的靠山是朱允炆,朱允炆不讓他們倒,那他們就倒不了。

  而革新派也干不掉守舊派,說來滑稽,他們的靠山也是朱允炆……

  鬥來鬥去,不過是皇權制衡的把戲。

  朝堂難得清淨了兩日,朱允炆雷打不動,上午在武英殿處理政務,下午就跑到後湖釣魚,不說馬恩慧,就連淑妃、寧妃等人也意識到了一些問題,但她們都很聰明的閉口不談。

  不回後宮,那就不回吧,反正後湖比後宮好多了,至少有山有水有風景。

  坐在湖邊,朱允炆正與馬恩慧談笑著一些趣事,雙喜走過來道:「皇上,安全局指揮史大人求見。」

  馬恩慧將魚竿插在石縫中,看了一眼朱允炆,帶著幾分幽怨,道:「那臣妾迴避?」

  朱允炆點了點頭,不給馬恩慧欲擒故縱的機會。

  馬恩慧只好鬱悶地去了一旁的涼亭,去找寧妃等人說話。

  顧三審行禮。

  朱允炆詢問道:「事情調查的如何了?」

  顧三審拿出了一本冊子,呈送上來,說道:「按刑罰記錄,並結合宮中老人回憶旁證,前尚服呂珊、神宮監丘賀等人,皆因犯錯受過刑,其中呂珊重責三十杖,丘賀重則六十杖……其他官員大抵相當。」

  朱允炆看著湖水,目光中有些悲傷。

  六十杖,這估計還是留情了,若不留情,二十杖就足以把人給打死。傷了,抹上藥養幾個月容易好,可挨打的痛苦與仇恨,不是藥可以醫治的。

  他們有著共同的悲慘,他們成為了一類人,就這樣,苟合在宮中,然後,密謀著什麼。

  回顧歷史,也不是沒有被宦官、宮女-幹掉或差點幹掉的皇帝。

  比如宦官宗愛,這個傢伙就是個猛人,可以說是歷史上獨一無二的強橫太監,什麼劉瑾、魏忠賢,和他比就是小兒科。

  宗愛不僅是歷史上第一個獲封王的太監,還是唯一一個幹掉兩個皇帝的太監。而他幹掉的皇帝,是北魏太武帝拓跋燾與敬壽帝拓拔余。

  而引發宗愛殺害拓跋燾的一個原因,那就是拓跋燾脾氣暴躁,殺戮無常。

  這一點,朱元璋也有……

  再比如唐敬宗李湛,也是因為好玩、殘暴,被太監劉克明等人還幹掉,還有被宮女用被子活活悶死的晉孝武帝司馬曜,差點被宮女勒死的明嘉靖皇帝……

  皇帝也只有一個腦袋,也不是真龍,如果不得人心,一樣可能會被人整死。

  雖然明代歷史只有一個不太成功的案例,但誰能保自己身邊就沒幾個心理陰暗,被太祖整過,將帳記在自己頭上的傢伙?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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