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將朱文垚給帶回了東宮,這可以算是大新聞了。
皇重孫殿下雖然是在東宮出生,可是滿月後就給抱走了。之後就算是回來,基本上也是陛下抱來稍微坐一下就走。
以徐妙錦的地位自然不用擔心宮斗這類事情,大明的後宮不存在宮斗戲,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朱允熥的兩個侍妾換著花樣的在哄著朱文垚,這位小殿下的地位可不一般,是太孫的嫡長子、是陛下在親自教養的未來皇儲。
奶聲奶氣笑著的朱文垚很開心,手舞足蹈的在表達著自己的歡喜。
朱允熥小聲對徐妙錦說道,「總算是明白祖父為何要讓我帶文垚過來,雖說你我恩愛,只是祖父多半還是擔心以後之事。」
徐妙錦就輕聲說道,「只要臣妾品行賢良淑德,自然能穩住後宮。就是他日年老色衰,有文垚作為依仗,我也無需擔心太多。」
朱允熥也笑了起來,「總算是有些兩口子的樣子了,你就是太守規矩了。我本就是輕浮的人,喜歡說笑,以至於這些年不敢說笑。」
徐妙錦對此也心裡有數,她入宮近三年,殿下對她一直都非常好,兩個人的感情也非常深。只是有些時候,真的不能只是想著夫妻恩愛,還有身份呢。
而朱允熥喜歡開玩笑的事情,徐妙錦更心裡有數,可是殿下開玩笑,其他人也不好隨意附和。
朱允熥微微挑眉,說道,「一會兒讓她們看看文垚穿著的肚兜,應該是五個爪的吧?」
徐妙錦有些擔心的說道,「殿下,這都已經深秋了,臣妾擔心文垚涼著了。」
朱允熥覺得徐妙錦擔心的有理,可是郭寧妃對此早就有所準備。
忽然間摸了摸朱文垚的小屁股,她微笑說道,「小殿下尿了,快些準備換身衣裳。」
穿開襠褲的小屁孩哪裡需要因為尿了之類的就換衣裳呢,但是其他人不好多說什麼,自然有人趕緊來幫忙了。
打水的打水、立起來帷幕的立起來帷幕,這倒不是擔心其他,主要是擔心小殿下受涼,不好吹風呢。
趴在郭寧妃腿上的朱文垚怡然自得,時不時咿咿呀呀發出大家不解其意的聲音,以這樣的方式換衣服、換尿布等等,早就是再習慣不過的事情了。
朱允熥的兩個侍妾局促不安的站在一邊,走是走不了,可是幫忙也不會,因為她們沒有任何的育兒經驗。
忽然間更加心驚肉跳的事情發生了,因為郭寧妃解開了朱文垚的外衣,露出來明黃色的肚兜。
大明宗室的服裝大多數都有龍,只是朱文垚的肚兜上繡著的是五爪團龍,是現在的皇太孫都沒資格穿的五爪龍。
朱允熥和徐妙錦算是『姍姍來遲,』,「有勞寧妃娘娘了。」
郭寧妃笑著將換好衣裳的朱文垚交給徐妙錦,「殿下言重了,老身倒是有幸能照料小殿下一二。陛下大壽賜宴,殿下與小殿下同行叩拜之禮、獻壽桃。」
朱允熥愣了一下,隨即哭笑不得,「獻壽桃自然是應該,只是文垚這么小,叩拜的時候怕是不明白。」
郭寧妃就含笑說道,「這是陛下的意思,老身也就是傳話的。若是殿下覺得不妥,殿下自去和陛下商討。」
郭寧妃抿著嘴站在一邊,一邊是心疼胖兒子被折騰,另一邊則是期待著這一幕的發生。
讓朱文垚跟著一起去叩拜,那可不是在謹身殿賜宴,那是在奉天殿,這自然也就是不尋常的意思了,這是非常正式的場合。
朱允熥先前還擔心老朱抱著朱文垚坐在龍椅上接受賀拜,也和老朱商量了,確實是答應了不抱著朱文垚。可是老朱又有新想法,重孫不能沒有存在感。
這麼重要的場合,小重孫自然也是要跟著一起過去了,也是要讓百官知道大明的新儲君是誰。
既然立嫡長的規矩要定死,那就從朱文垚這裡進一步加深這種印象,這件事情在老朱看來也不容商議。
朱允熥看了看徐妙錦說道,「那好吧,到時候你去接文垚,就在宮外等著就是。賀拜之後,你先帶文垚離開就好。」
郭寧妃含笑說道,「也該如此,陛下現在最喜小殿下。小殿下睡著,陛下也能在跟前看半個時辰。」
朱允熥對此也不意外,老朱本身就是極重親族的人。更何況歲數越來越大,對於晚輩就越來越疼愛,到了朱文垚這個重孫真的只剩下溺愛了。
寶慶公主看著郭寧妃說道,「我也要給父皇賀壽。」
郭寧妃就含笑說道,「這是自然,到時候跟著你母妃就行,到時候你皇姐們也都要入宮,都要給陛下賀壽。」
大家都能夠明顯感覺到郭寧妃的態度,雖然對寶慶公主看起來還是比較喜愛的,那也只是表面而已。對朱文垚,那才是真心的喜愛。
當朱文垚開始揉眼睛、哭鬧的時候,朱允熥就知道這個小胖孩要回西宮了。小胖孩據說是睡眠質量極好、不認床,但是真的認人。
轎子就這麼被華麗麗的請出來了,郭寧妃抱著朱文垚就登轎離開。就算是寶慶公主,這個時候也登上了轎子被一併帶走了。
「這小子待遇比我要強多了,小時候我應該沒在宮裡乘過幾回轎子,長大了更不敢。」朱允熥忍不住吐槽說道,「這孩子,總是要乘轎。」
徐妙錦就笑著說道,「殿下也是不愛乘轎,陛下也私下說過幾回。殿下出宮就騎馬,在宮裡多是步行。」
朱允熥不只是不喜歡乘轎,肩輿也不願意坐,對於他來說步行或者騎馬才是最好的出行方式。
徐妙錦忽然小聲說道,「殿下,要不然召御醫過來替妹妹們請脈吧!」
朱允熥愣了一下,問道,「請脈?她們無病無災的,這為何要請脈?」
徐妙錦就說道,「臣妾怕是想多了,皇祖父陛下這時候讓文垚回東宮,怕是不只是為了後天壽誕之事。妹妹們有沒有身孕,也該瞧瞧了。」 朱允熥立刻咬牙切齒起來了,「真要是有了身孕,我第一個去找太醫院的那些人算帳!這事情不先告知你我,而是報與祖父,他們還真是敢想!」
徐妙錦趕緊勸道,「殿下,想來是太醫覺得妹妹們入宮時間尚短,脈相不穩固然不敢輕易報與殿下。」
這樣的可能性確實不能排除,相比起焦急等等,太醫院那些一心求穩的御醫們更不敢讓朱允熥失望,不敢讓這位皇儲空歡喜一場。
朱允熥隨後問道,「先前讓太醫院的人給她們請脈了?」
徐妙錦回答說道,「大約三天前讓太醫院的人過來瞧過,倒也不是其他事情,只是妹妹受涼。」
「怪不得皇祖父如此。」朱允熥有些恍然大悟了,「他就是容易多想,難不成還能是我和允炆當初那般?跟我還總是賣關子,我回頭就去找他鬧!」
對於朱允熥有時候聽起來『大逆不道』的話,或者是有些孩子氣的話語,徐妙錦都有了免疫力。
朱允熥真的要是處處都守規矩,老朱就要不高興了。要是誰勸了太孫殿下注意守禮,皇帝是第一個不會放過那位諫言的人。
看著徐妙錦,朱允熥吩咐說道,「讓太醫過來請脈吧,有了准信和我說一聲也就行了。這兩天忙,也顧不得其他事情了。」
徐妙錦對此也是心裡有數,「殿下放心就是,朝上的事情臣妾幫不上忙,東宮裡的事情臣妾還是能顧得上。」
這還真不是在自大,徐妙錦入宮後就迅速的接手東宮的事情。老朱這兩年也是在放權,宮裡的不少事情也都是她在處理了。
以前是李淑妃、郭寧妃先後代管後宮的事情,可是現如今就是徐妙錦在管理一些事情了。哪怕有些事情出於身份不好直接處置,但是也按她的提議來。
這個太孫妃可不是擺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去管,這也意味著她的地位和威望起碼是在後宮足夠了。
總算是宗室或者命婦們,也都知道現在很多的事情需要去找太孫妃來主持,因為皇帝和太孫不願意管一些『家事』,太孫妃處置這些更為合適。
朱允熥也確實比較忙,倒也不至於只管播種不管教育等等,只是現在真的顧不上其他的事情了。
早起的朱允熥匆匆去上朝,心情還算不錯,因為他的侍妾李氏有了身孕,這算是一個不錯的好消息,多個兒子或者女兒肯定也是好事情,不怕養不起。
下朝後,朱允熥將陳迪、郭英等人留下,明眼人都知道這是一些要在明天皇帝壽宴時扮演重要角色的人。
在他們的陪同下,朱允熥仔細的檢查了皇宮裡的一些情況。不說到處張燈結彩,或者是連樹木上都要掛上綾羅綢緞以示富貴。
不過現在的宮裡看著是新了不少,喜慶的意味也更濃。仔細詢問了一番,在宮裡做事的侍女、太監也都是一人一件新衣,基本都是等到明天再穿。
朱允熥看到傅忠頂盔摜甲的站在城門口,說道,「國公,明天表弟什麼時候入宮?」
傅忠忙不迭的說道,「殿下,臣子並無官職、爵位,按理不該入宮賀壽。」
朱允熥就不樂意的說道,「怎麼就不該入宮?表弟是祖父外孫,就該入宮賀拜。這要是不入宮賀拜,那像什麼話!」
隨即朱允熥不高興的對陳迪說道,「你這人就是做事死板!快些去下令,明天一眾表兄弟都要入宮,除尚且不能言語者,都要入宮賀拜。」
朱允熥進一步補充,「有官職、爵位的,按品級入奉天殿朝拜。沒有官身、爵位的,就在謹身殿賀拜。」
朱允熥隨後補充說道,「福成姑姑、慶陽姑姑年歲已高,令太孫妃親自迎候,姑姑們無需列班。她們是宗室長者,位列班首。」
福成公主就是老朱大哥的女兒,慶陽公主是老朱堂哥的女兒,她們都是公主的待遇,這自然也是破例的待遇,朱允熥也必須要尊重才好。
陳迪趕緊記下,皇帝為了宗室都破了不少例,太孫稍微破點例也不算什麼。
更何況現在太孫的意思也顯而易見,那就是雖然是皇帝壽誕,但是不能只講君臣,也要講人倫親情。
這也符合皇帝和太孫的一貫表現,有些時候他們就表現的不像是執掌江山社稷的統治者,而是一個操心的大家長,自家人的事情都要管。
朱允熥自然不覺得這麼做有什麼不好,更不擔心因為這些事情就是引起天下大亂,或者是後世的子孫在禮儀方面就會有疏漏。
敬長尊賢、尊老愛幼,這也是一貫的傳統,可不能不在意。恢復漢人的文化習俗,也不能只是盯著一些所謂的大事,一些小事方面也需要重視起來才好。
仔細的檢查了一番,朱允熥這才安心,有些事情就是需要親自看一看才好。
到了西宮,老朱正在曬太陽,「輕點說話,文垚還在瞌睡。」
「我去看了一趟,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朱允熥就開口說道,「明早我讓妙錦去偏殿等著,到時候祖父把文垚抱過去就行。」
老朱笑著點頭說道,「這可是要折騰咱重孫了,得提前半個時辰醒。到時候哄著點,這孩子膽大,也聽話。」
老朱看自家孩子就是濾鏡重,哪怕是自己的親兒子,可是朱允熥也看不出來朱文垚哪裡聽話。
可是他不敢說,只能附和說道,「這倒也是,只是行禮的時候意思一下就行。」
老朱自然也明白,不過就算是朱允熥抱著朱文垚,讓小傢伙趴在地上拱下手,老朱都是心裡開心。
老朱緩緩起身,欣慰不已的說道,「你現在也算是有出息了,咱能享兩年福。朝上的事情,以後少讓咱過問,天無二日的道理你該懂。」
朱允熥沉默片刻才說道,「小事自然不勞煩您老人家,真要是大事該問還是要問。有您看顧著,我也不至於行差就錯。」
老朱笑著點頭,「歲數大了,也就這麼點能耐了。行,大事小事你先自己處置,咱就幫忙參議,不去朝堂就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