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偏愛

  朱允熥的心情不錯,主要就是很多的事情進展順利。

  勛貴集團上下一條心,堅決認定這一次的出海就是打仗,所得的就是一些戰利品。這些也是屬於他們的利益,當然不會輕易退讓。

  至於官商勾結、士紳想要動些歪心思,自然也是有著朝廷法度了,這些事情也用不著朱允熥過於操心。

  朱橚風塵僕僕的趕到了應天府,先去奉先殿祭拜,自然也看到了手捧玉圭的朱允熥。

  叔侄兩個按照老朱制定下來的規矩,先是朱橚拜見朱允熥這個儲君,然後再是到了偏殿朱允熥這個侄兒拜見皇叔。

  「允熥,火急火燎的叫我回來,這叫個什麼事!」朱橚忍不住抱怨說道,「真要說起來,老六也是該到了,他為何還沒有到?」

  楚王朱楨也是一個滑頭,雖然南昌離的遠,但是也不至於特別遠,說到底就是不想成為第一個到達應天府的藩王,覺得沒有好處。

  朱允熥就不高興地說道,「五叔,您這話我就不樂意聽了。以往五叔是最喜歡回應天府、回老家,怎麼現在就變了?」

  「你也說了是以往,能是現在?」朱橚有些抱怨的說道,「我那會兒也是年輕不穩重,現在都這個歲數了,還能不穩重?」

  朱允熥笑了笑,「侄兒遇到了麻煩事,自然也就想著五叔伸把手幫襯一下。」

  雖然朱允熥的臉上全是笑意,可是朱橚覺得這也不是在開玩笑,這自然也就讓他心裡有那麼一些懷疑和擔心了。

  朱橚看著朱允熥,謹慎的問道,「什麼事情現在還能難得住你?該不是父皇抱恙?」

  「審案,現在缺個有份量的宗室審案。」朱允熥直接揭曉謎底說道,「到時候五叔帶著我家老四去審案,一些京官和江南士紳勾連,這事我不樂意。」

  朱橚立刻鬆了口氣,隨即就大包大攬,「行,這個事情我能辦!你到時候只要告訴我該怎麼做就行,肯定審出來一個你想要的案子。」

  朱允熥一貫都不會小看他這個五叔,也知道自己五叔雖然紈絝,相比起其他的一些叔叔們看似是要平庸不少,但是這可不意味他就是庸才。

  「罪證、人證都在,倒也不至於要靠五叔辦出來一個案子。」朱允熥就趕緊說道,「只是需要仗著五叔的身份,我家老四還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朱橚沉默片刻,說道,「把你家老四封到我跟前,我幫你看著點。」

  對於呂太子妃的三個兒子,朱橚等人自然沒辦法親近,不過到底是侄子,稍微照顧一下也沒什麼問題。

  「允炆我都容得下,更何況老四、老五。」朱允熥自信的說道,「五叔也不用多想,老四我準備讓他去江西或者湖廣,我要在那邊開田。」

  朱橚想了想說道,「這倒也是,你六叔、你十二叔幫忙看著,這也就夠了。你家老四、老五,去邊塞也不好,外人要說閒話。」

  朱允熥也懶得解釋什麼了,因為就算是解釋,別人或許是裝作被說服的樣子,可是心裡到底怎麼想的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指了指門外,朱允熥說道,「去見見皇祖父,回來了總歸是要過去才好。」

  這自然是不用多說的事情了,就算是朱允熥不提,朱橚也會提起,不見得就是對朱允熥有什麼懷疑,而是這是為人子該做的事情。

  老朱樂呵呵的抱著朱文垚,現在也一點都不覺得老腰酸痛之類的。彎著腰抱著朱文垚,看著小傢伙邁著小胖腿在倒騰。

  這哪裡是朱文垚在學走路,完全就是老朱在提著小傢伙在走路,這可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力氣活。

  「父皇。」朱橚還是非常開心,「兒臣朱橚,叩見父皇。」

  老朱抬頭,臉上全都是慈祥,「看看你侄孫,好呀,咱老五現在也是爺爺輩的了。」

  朱橚笑著爬起身,但是朱文垚就不樂意了。這孩子心情好了給他親爹一點面子,偶爾准許抱一下。現在第一次見到這個叔祖父,哪裡會給面子。

  朱橚也不在意,只是隔著點距離擠眉弄眼的在逗著。朱文垚的膽子大,大概也是覺得這個叔祖父有趣,所以奶聲奶氣笑個不停。

  「父皇氣色好了不少。」朱橚還是很開心的,一邊逗著朱文垚一邊說道,「我這侄孫就是福娃娃,也能給父皇添些福氣。」

  老朱就眉開眼笑,只要誇讚他的重孫,那就是他樂意聽的。更何況在老朱的內心裡也是這樣的想法,這個重孫就是不折不扣的福娃娃。

  「咱前幾年總是覺得時日不多,總是不敢睡的太沉,就怕醒不過來。」老朱就笑著說道,「這兩年咱睡的踏實,都能樂醒。」

  孫兒能夠掌控朝堂,現在又有了重孫這個指望,老朱自然也就不像前些年那樣總會覺得活著沒意思、沒指望。

  老朱繼續說道,「這一趟讓你們幾個回來,倒不是允熥要當皇帝,是有事情交給你們幾個辦。」

  朱橚就忙不迭的表明立場,「父皇放心就是,這幾年兒子們都很本分,太孫吩咐的事情都不敢含糊,都給辦的妥妥帖帖。」

  這也不算是自誇等等,而是朱允熥成為皇太孫以來,這幾個有分量的藩王確實是明面上、私下裡都對朱允熥這個皇太孫非常的支持,沒有什麼抱怨。

  至於說秦王犯事等等,那是朱樉等人的性格原因,不是說對朱允熥不滿,也不是故意找事表達自己的不滿。

  老朱自然也明白這些,就笑著說道,「你們幾個綁一塊也鬥不過允熥,他待你們好,你們也該心裡有數。咱這個孫兒顧著自家人,你們要領情。」

  雖然朱橚覺得老朱說的有些誇張了,但是也不好反駁,除了不想惹老朱生氣之外,也是不願意因為一些口舌之利去惹朱允熥不高興。

  君臣的名分已經定下來了,所以有些時候也就別在乎叔輩的身份,這也沒有太多的意義。

  老朱繼續說道,「老七那樣的,咱是懶得說了,屢教不改的東西。也就是允熥心善,這才給他體面。你們要引以為鑑,以後做事不得猖狂。」

  朱允熥就笑著說道,「祖父,七叔現如今也算是自省了,前些年還自陳過失。我想著七叔也算是醒悟了,過兩年就讓他改封。」

  老朱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過隨即還是批評,「允熥啊,你就是心太善!你七叔上書自陳過失就能信了?聽其言不如觀其行,老七還是要多看看!」

  站在一邊的朱橚一瞬間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才好,或許這個時候還是選擇閉嘴才是最好的選擇。

  也就是在父皇的眼裡允熥才是心善、寬仁的性子,老七都給趕回老家種田了,說的還是過兩年才准他改封,誰知道這過兩年到底是幾年之後呢?

  不過想想看也不用意外,父皇這些年是越看允熥越喜歡,大概是允熥不管說什麼、做什麼,都能合心意,自然也就是做什麼都對了。

  手裡的周王三衛給調走了,說是要疏浚運河、兵衛不夠,朱橚這個周王沒有反對,他只是沒了周王三衛而已,反正那些兵馬他本身調動不了。

  只不過這是一個開始,周王、齊王的三護衛都沒了,其他的藩王也好不到哪裡去,藩王三衛都是要被朝廷給收走的。

  主意是朱允熥這個皇太孫出的,可是旨意是皇帝下的,朱橚等人也沒有任何可以討價還價的餘地。

  因為他們的兵權就是老朱給的,現在老朱將這些兵權給收回來,自然也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誰也挑不出來任何的問題。

  就算是心中有所不滿,這個時候也只能憋著了,真要是將自己心中的不滿給說出來了,那反而就是最蠢的事情。

  在鳳陽老家有一個齊王在種地,自然也不介意再多一個或者兩個王爺,這也是根本就不會太讓人關注的事情,畢竟藩王有些時候就是處境最尷尬的。

  看似無比尊貴不假,可是一旦真的要是被罰等等,說不定滿朝文武沒有一個會為這些藩王說話,因為誰讓藩王的出身有些時候天生就有『不足』呢。

  朱橚回來了,老朱當然非常開心,哪怕自認為現在身體好了不少,只是到了這個歲數,也會擔心隨時都有可能離開。

  兒子們也一直不在身邊,說看一眼少一眼都不為過,所以這個時候開心那也是非常好理解的。

  看著一直抱著朱文垚的老朱,朱橚越發覺得自己侄兒的皇位穩如泰山,父皇對文垚的寵愛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了。

  「這幾年你們常回來,大事小事也沒少召見。」在朱文垚睡覺之後,老朱認真起來,「按照原本的規矩,你們這些藩王只能是每年朝覲。」

  這一點朱橚等人也心裡有數,原本的規矩確實就是每年朝覲。但是最近這幾年,他們回應天府的次數稍微多點,可能偶爾一年一兩次。

  老朱就繼續說道,「只是有些規矩不能忘,允熥登基稱帝,你們幾個不許回來。新皇登基前三年,不許朝覲。」

  看到朱允熥有話要說,老朱就說道,「規矩得定好,咱知道你能控制的了局面,只是以後文垚呢?後世的子孫呢?你開了頭,以後事情就不好做。」

  聽到老朱這麼說,朱允熥也不逞強,「祖父教訓的是,是我有些孟浪了。」

  不許藩王在新皇登基的時候來朝覲等等,實際上大家都明白原因,自然就是不希望在敏感的時候讓那些藩王來到京城打探消息。

  或者是陰謀論一點的來說,新皇登基不穩,真要是來個有能力、有身份的藩王,說不定就會掀起一些風浪。

  所以還是乾脆點,新皇登基的時候不許藩王朝覲,這樣就可以從根本上解除一些隱患。哪怕不是全部的隱患,能夠減少一些大的動亂根源,那就值。

  天家無私事,這在大部分時候也不是隨便說說而已,有些事情就需要做的決絕一點,這一切自然也是以大局為重。

  朱橚對此也不覺得意外,畢竟此前老朱就提過年底就要退位的事情,這件事情大家現在也都是心知肚明了。

  不要說這幾個宗室藩王了,現在估計朝堂上下不少人都猜到了這些,也都默契的繼續保持著現在的朝堂局面,以及會在無比自然的情況下效忠新皇。

  老朱也繼續說道,「咱也想過了,你們幾個呢,該做事就做事。有些時候還是得你們幾個長輩幫忙,得罪人的事情得多出力才好。」

  朱橚忙不迭的認可說道,「父皇教訓的是,若是允熥有什麼吩咐,我們這幾個肯定該出力。」

  朱允熥則笑著說道,「這一趟江南士紳的事情,我就準備讓五叔帶著我家老四審一審。到時候給辦成了鐵案,這個事情就算是過去了。」

  老朱笑著點頭,「這麼做也好,宗室出面總好過三法司。那些人都是一個鼻孔出氣,真要是全都讓他們來辦,說不定就要包庇了。」

  老朱從來都是以最惡劣的動機去揣測一些他看著不順眼的人,那些貪官污吏等等,自然就是老朱覺得處處看不順眼,也是想著那些人非常不可靠。

  朱允熥也跟著說道,「我也是怕這些事,所以讓五叔和老四過去。到時候他們往公堂一坐,就是不說話也能讓一些人投鼠忌器。」

  身份有些時候還是非常有作用的,在一些看似比較特殊的場合,宗室們的身份就是非常好用的,他們出面了就會讓一些案子變得簡單起來。

  朱橚也不怕得罪人,他都已經是周王了,也根本沒必要在乎那些文臣武將們的想法。

  對於他來說,得到皇帝的信任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藩王們大概也是這麼想的,讓皇帝覺得可以放心,這些藩王們的生活才可以真正的安穩舒適。

  要不然的話少不了被各種猜忌,真到了那時候才是苦日子了,到時候別說其他了,文武百官都要拿著藩王的過錯去討好皇帝。

  給皇帝辦事,一點都不需要覺得丟人,這是好事情,爭都爭不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