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人才
在解決了文官集團帶來的一些不穩定因素之後,不管是老朱還是朱允熥,都覺得最近這段時間處置政事的效率高了不少。
偶爾也有文武官員提出一些反對的意見,不過那更多的還是出於公心,不是對皇權的試探和限制,更不是因公廢私。
這自然是極好的事情,辦事效率有了一定的提升不說,最重要的還是少了很多的內耗,哪怕也會有些政見不合等等。不過總體來說,還是保持著一個一定的向心力。
力往一處使,自然也就會提升些辦事效率了。
朱允熥心情不錯,叫來了郭鎮,「姑父,我這裡有個苦差事,得你去做。」
郭鎮如今才二十三,五年前迎娶皇十二女永嘉公主朱善清為妻。
郭鎮立刻說道,「殿下吩咐就是,臣定盡力。」
朱允熥就客氣說道,「自家人也不客套,我姐弟能有今日,也多虧寧妃娘娘多番照料。」
郭鎮知道皇太孫說的有些誇張,但是也不得不感嘆自己的運氣好。
他的父親就是皇帝的『郭四』,是早年皇帝的侍衛,現在也任著守皇城的重任。而他的姑母前兩年和皇太孫結下善緣,頗受皇太孫的禮敬。
這份情誼自然也讓郭鎮受益匪淺,以至於紈絝的開國公常升見了郭鎮都是以兄弟身份論交。對一眾勛貴看不上眼的涼國公藍玉,對郭英、郭鎮父子也是非常的尊重。
「我的意思是姑父領人去沿海轉一轉。」朱允熥開口,說道,「現如今朝廷有海禁,只是尚且還有百姓私下出海,姑父得去查一查。」
海禁,這自然是老朱的政策。可是官面的商貿和朝貢還是保持著一定的規模,而一些沿海的百姓也知道海貿的風險和利益,也不缺少一些膽大的走私。
郭鎮就立刻領命說道,「臣遵令。」
朱允熥繼續說道,「抓著了人別急著殺,查清楚那些人到底是哪些氏族,查清楚那些人出海之後去了何處。何時有風能出海,何時順風能回大明,都問清楚了。」
郭鎮仔細想了想之後才說道,「殿下,臣聽聞福廣之地多有百姓私自出海。」
福廣之地確實有下南洋的一些習慣,幾百年後也不缺少一些敢想敢拼的人,只要媽祖沒有反對,他們能到任何一個國家。
現在其實也是一樣,比如說以後可能會在東南亞一帶令無數小國不敢招惹的大海盜陳祖義,他就是全家從廣東逃到南洋。
比如說南洋三佛齊華僑施進卿祖籍廣東,歷史上的他被朱棣封為舊港宣慰使,只可惜大家都沒有重視這個跳板,被大明遙控不到五十年就丟了。
朱允熥仔細想想,問道,「勛貴裡頭,通曉水戰的有哪些?」
郭鎮立刻回答說道,「水軍右衛指揮使張榮將門虎子,其父先恩國公張赫,追殺倭寇至琉球、開闢遼東海運。」
張赫,也就是航海侯、追封恩國公,可惜四年前病逝了。
郭鎮繼續說道,「舳艫侯朱壽,與先恩國公一同監督漕運,應該通曉水戰。」
郭鎮看了看朱允熥,小心說道,「先靖海侯曾總領江陰四衛水軍,出海追捕倭寇,他往來海上,倭寇不敢近。」
靖海侯吳禎,這也是淮西二十四將之一。不過在他病逝後,老朱將他追定位胡惟庸逆黨,自然也就意味著爵位被廢。
朱允熥想了想,問道,「靖海侯可還有子嗣?」
郭鎮回答說道,「其子吳忠嗣爵,廢爵後遷廣西平蠻。」
朱允熥微微點頭,理論上來說被廢黜了爵位,肯定也要被誅殺。只不過對於那些被追定為胡惟庸黨羽的,老朱也有極個別手下留情的,只是廢黜爵位。
郭鎮繼續說道,「靖海侯當時為總兵官,副總兵官於顯。」
於顯,這也就是被追封為英山侯,不是世襲罔替。
朱允熥點了點頭,忽然問道,「其女是不是我八嬸?」
郭鎮小心點頭,因為這個潭王妃在洪武二十三年與朱梓自焚於家中,就是因為潭王妃兄弟於琥牽涉胡惟庸案被誅,結果二十二歲的潭王驚懼萬分,竟攜王妃一同自焚而死。
朱允熥仔細想了想,說道,「先召張榮、朱壽。」
看著郭鎮,朱允熥說道,「你去浙江一帶,查探出海走私、張士誠餘黨,若有倭寇立斬不赦。」
倭寇,實際上在元末就已經開始擾邊。現在到了大明,那些倭寇很多活躍在遼東、浙江沿海。
外在原因是現在的日本海禁,但是有些不法商販為了賺錢走私。再加上現在的日本實際上也是分裂的狀態,有著南北朝之分,有著兩個天皇。所以一些戰敗的領主、浪人等,也有不少成為了倭寇。
再加上張士誠等南方的殘餘勢力以及沿海走私商與日本海賊合作,倭寇的隱患不算小。
福廣那邊,自然是需要安排另外的人去查看一番。
朱允熥對於開海的事情一直都有期待,他也知道在任何年代,想要出海都是要承擔一定風險的,這是不可避免的一些事情。
可是承擔風險,和拿人命去賭,那是兩碼事,還是需要做些技術積累才好。
看到郭鎮要走,朱允熥說道,「去了浙江,記得去趟武林王那裡。朝覲是一回事,回來祭拜也少不了。他啊,怕是在外頭遊山玩水玩昏了頭。」
郭鎮面色古怪的領命,那個一度被認為無比接近皇太孫寶座的武林王,現在也是朝堂文武勛貴的一個『禁忌』,根本不敢提。
其實朱允炆在就藩後回來過,不過也就是朝覲之後就是祭拜太子朱標,然後就馬不停蹄的趕回杭州。皇帝基本不接近他,呂氏在深宮也不好見他。
主要也是這位武林王很特殊,就藩之前的『賢明』自降供用可是給宗室狠狠的上了一課。就算是再杭州就藩,去年還曾經傳出揮霍無度,以至於需要皇太孫籌集金銀去救助。
這樣的一個結果,自然是皇帝非常憤怒,下旨呵斥不說,還在考慮給宗室供用不能一次給清,考慮不能在宗室藩王就封地直接拿走米糧。
其實明眼人都清楚,那位武林王是被太孫拿捏住了,成為了皇太孫刷名聲、立威望的工具了。但是不管怎麼說,表面上是兄友弟恭,堪稱天下楷模。
這一次武林王要是回京了,不知道又要被怎麼折騰。
尤其是現在皇帝、太孫對於朝堂的掌控進一步的增強,這位武林王回京了,肯定是有大事。
看到郭鎮離開,朱允熥笑著說道,「過兩天讓姑姑們、姑父們入宮,就說我這個侄兒開個家宴。還在京里的叔叔們,也一併過來,就在東宮好了。」
張福生小聲提醒說道,「殿下,這些事該告知陛下。」
朱允熥白了一眼張福生,「用得著你說?」
張福生立刻跪下,一副惶恐的樣子,「奴婢知罪!」
「起來吧。」朱允熥有些意興闌珊的說道,「你也在我跟前兩年了,我是什麼性子你也知道。你都如此,算了。」
玩笑不能開,除了朱允熥的身份之外,同樣是因為他的一些做事風格、他的性格,讓很多人感覺到『伴君如伴虎』。
朱允熥沒有立刻急著去找老朱,而是拿起奏章仔細的看了起來。
他還是有些進步的,老朱給的批覆奏章的權限也在增大,一些政事實際上現在都是朱允熥直接處理,這已經不只是普通的觀政。
甚至朱允熥的『觀政』都算是糊塗帳,他不用每天都去上朝,可是幾乎每天都要坐衙,要在文華殿處理很多的事情。
別人是有名無實,朱允熥恰恰相反是有實無名,缺了一個皇帝親自下旨的『觀政』,也沒有皇帝親自下旨的『理政』。
大家也都揣著明白裝糊塗,在這個時候去和皇帝、太孫計較這些事情,是自找麻煩。
春耕秋收,這些事情非常重要,可是朱允熥擔心的是春夏的時候會出現天災人禍。
朱允熥拿起毛筆,提筆寫道,「耕稼,衣食之原,民生之所資。而時有旱澇,不可不備。朕每令有司修治水利,而有司不以時奉行,致令民受其患。」
沒有錯別字,朱允熥就是寫的『朕』,雖然老朱很多時候寫聖旨也是『我』、『吾』等,不過用『朕』也不會錯。
「遣國子監生及人材分赴天下郡縣督吏民修治水利,集吏民乘農隙相度其宜,凡陂塘湖堰可儲蓄以備乾旱宣洩、以防霖潦的,皆宜因其地勢修治。勿妄興工役掊克吾民。」
朱允熥寫好這些,交給張福生,「送去給我大姑父,令國子監照辦。」
雖然現在已經有了『百無一用是書生』的說法,可是也不算是絕對。
老朱此前就規定了,大明朝的讀書人要練習射術。雖然現在的大部分士子還不算是具備君子六藝,可是也不全都是只會之乎者也。
國子監的這些學子們除了讀書,也是半隻腳邁入官場,朝堂上也有不少官員是直接從國子監挑選。
讓大明最高學府的學子們去做些實事、了解民生等,這也是非常有必要的事情。
免得有些人只會誇誇其談,提出一些不切實際的施政理念。要將理論結合實際,這才是一個官員應該具備的品質,要做出一些實事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