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記者團在甘肅鎮夷所採訪時,大明派出的幾位使者也已先後奔赴目的地。【,無錯章節閱讀】
西北的天山南北麓是和碩特部遷到漠西後最早期的牧場,也是如今和碩特部的核心牧場。
得到徹辰汗(也做車臣汗,為了和漠北車臣汗作區分,故選擇此音譯)封號的鄂齊爾圖,將他的汗帳立在天山南邊的烏蘭伯勒奇爾。
這一日,大雪紛飛中,大明使者的隊伍趕到了此處。
黃風口大敗對鄂齊爾圖的打擊頗大。
三十多歲的他原本雄心壯志,要創下比祖父、父親、叔父更大的功業,卻不曾想連大明長城都沒越過,便折損了近六七千人,其中更是有近三千騎兵,可謂損兵折將。
回到烏蘭伯勒奇爾後,他先是派人聯絡瓦剌其他三大部及各小部落,又派人前往青藏聯絡叔叔固始汗,期望能在來年一起出兵攻打明國,進行報復。
但在等待消息的過程中,仇恨的怒火與失敗的恥辱仍在不斷啃食著他的心志,讓他整日飲酒、欣賞歌舞,以酒色麻痹自己,才不那麼的難受。
大明使者隊伍到來時,他正在燒著好幾盆炭火的汗帳中,摟著一膚色雪白的碧眸少女,喝著酒欣賞著下面十幾個西域女子的舞蹈。
汗帳門帘被掀開,一名中年男子走了進來,行了個禮道:「可汗,來了一隊明國的人馬,說是昭武皇帝派來的使者。」
鄂齊爾圖聽了微愣,隨即冷笑道:「怎麼?明國知道得罪我鄂齊爾圖的後果了?所以派人來賠罪求和?」
中年男子聞言,看著滿身酒氣、眼神都有些渾濁了的鄂齊爾圖,不僅露出一絲異樣神色,隨即答道:「可汗,並非如此,他們說是來問責的。」
「問責?」大約是飲酒太多,鄂齊爾圖反應比較遲鈍,反問了句,才將手中酒壺砸了下去,勃然大怒道:「他們還敢派人來問責?膽子簡直比豹子的還大。去,將他們都砍了,屍體扔到雪地里餵狼!」
中年男子並沒有應聲離去,而是攏著手道:「可汗,如今其他部落還有您的叔叔固始汗,對於聯合攻打明國之事都沒有回覆,恐怕我們還不能如此對待明國使者。
萬一聯合之事不成,僅我們和碩特部,可是無法面對明國的怒火啊。」
「狗屁!」鄂齊爾圖猛地起身,懷裡的俄國少女都猝不及防一下子跌倒在地,摔得痛呼出聲,鄂齊爾圖卻毫不在意,揮舞著手臂道:「明國算什麼東西?敢來漠西攻打我們,本可汗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可汗,您別忘了,之前在黃風口他們邊防軍三千步卒,就打得我們一萬多騎潰敗。」
中年男子的話,讓鄂齊爾圖瞬間回憶起當初黃風口的一戰,那漫天的炮火,如割草般收割騎兵性命的排槍,幾乎成為了他這段時間的噩夢,此時回憶起竟不由打了個寒顫,酒也醒了大半。
他道:「畢力格叔叔,你是什麼意思?我難道要接受明國使者的問責嗎?」
按漢人的論法,畢力格實際是鄂齊爾圖的堂叔,跟鄂齊爾圖關係並不算特別近。但其人在和碩特部落中算是比較有智慧的,勢力也不小。
在鄂齊爾圖沉迷酒色的這段時間,和碩特很多事務由畢力格打理,可此可見鄂齊爾圖對這人的信賴。
畢力格道:「我聽說,真正的王者可以忍受一時之屈辱,待他有了足夠的力量時,再加倍地報復回去。
如今我和碩特部聯合其他部落進攻明國的事還沒有成,您的叔叔也不知道願不願意出兵,為何不先接待明國使者,聽聽他們怎麼說,好麻痹他們呢?」
聽畢力格用王者的道理提建議,鄂齊爾圖還是很高興的,當即道:「好,那畢力格叔叔就去接待明國使者吧,將他們主要的人帶到我的汗帳來。」
畢力格頷首,走了出去。
鄂齊爾圖這才注意到躺在地上的俄國少女,忙拉了起來,心疼道:「我的季阿娜,沒摔傷你吧?」
季阿娜知道這位可汗只是將她當做玩物,並非真的寵愛她,所以哪怕剛才摔得很疼,此時也強顏歡笑道:「沒有,我的可汗。」
接著,鄂齊爾圖跟季阿娜膩歪了會兒,又招來人吩咐道:「給我準備一口燒著熱水的大鍋,就放在汗帳中,要能煮整頭羊,甚至整個人的那種。」
下面的人立即去辦。
等這事辦好了,畢力格也帶著大明使者進入了汗帳。
出使和碩特部的主使乃是昭武二年的進士黃宗羲——他在政事學院學習三個月畢業後,先是被分配到禮部任九品司務,後又被調到鴻廬寺,任正八品外交參贊。
這回主動請纓出使和碩特部,便又被升為從七品外交使者。
之所以出使就升官,是因為這次任務在大明內部被認為是相當危險的,出使之人極可能一去不回,甚至被殺害。
畢竟和碩特部才跟大明打了一仗,還敗得很慘,虜酋必定相當仇恨大明,很有可能會遷怒使者。
黃宗羲既主動領了這一任務,便做好了身隕於此的準備。
死都不怕,他自然也就不怕和碩特部準備的其他威嚇之舉了。
進入汗帳,瞧見正中間擺著一口大鍋,裡面熱水沸騰,不待鄂齊爾圖等人開口,黃宗羲便冷聲一笑道:「鄂齊爾圖台吉在帳中備此大鍋,是要煮了黃某,還是要煮了自己?」
鄂齊爾圖是懂一些漢話的,黃宗羲這句話也沒什麼典故,所以他一定就懂了。
心中頗為驚異,暗想:這明國使者怎的如此生猛?我都還沒嚇他,他就問我要煮誰了?
隨即就是對趾高氣昂地黃宗羲感到生氣,很想真叫人將其煮了。
但見畢力格在偷偷向他打眼色,酒基本醒了的鄂齊爾圖便哈哈大笑道:「明使說笑了,這口大鍋是準備煮羊肉招待你們的——羊還沒剝好嗎?剝好了就趕緊送來煮了!」
後一句話,卻是對下面的人說的。
這話一說出來,後面鄂齊爾圖再想用這口大鍋嚇唬黃宗羲,就不靈了,甚至他都未必好意思再拿這口大鍋說事。
這邊黃宗羲卻是拉出了一份明黃色的大明聖旨,展開來,大聲宣讀起來。
「瓦剌近百年與我大明井水不犯河水,還互市交換有無,本應是友鄰。
可你和碩特部,卻無故興兵犯我大明甘肅鎮夷所,摧毀墩台數十,殺戮戍邊將士上百,欲入寇劫掠,豈非豺狼之性?
搓耳小部,卻妄圖侵犯我怏怏大明,簡直作死有道!
黃風口一戰,我大明不過出動了邊防軍一營三千餘人而已,便打得你部大潰敗逃。
如此強軍,我大明有上百萬之眾,滅你和碩特部簡直猶如殺雞!」
這封由朱媺娖親筆寫救的責問聖旨黃宗羲早就看過,大概了解朱媺娖的心意,此時冷著臉讀起來便也殺氣騰騰、氣勢驚人。
帳內這時匯聚了不少和碩特部貴族,大多都是懂些許漢話的,聽了黃宗羲的話,其中一些膽小的甚至嚇得哆嗦起來。
鄂齊爾圖、畢力格等和碩特部能參與決策的人,也都聽得臉色大變,不禁想:上次進犯莫非真惹怒了明國皇帝,讓她要不顧一切地來滅亡我部?
他們很清楚,大明雖然不可能把所有軍隊都調過來打和碩特部,可就算只調來數萬那般強軍,恐怕他們和碩特部也要被打得狼狽而逃。
就在和碩特部不少貴族都感到緊張、惶恐不安時,故意在此停頓了會兒的黃宗羲才繼續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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