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姓王,今年四十五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王老漢弓著身子,老老實實地答道。
朱媺娖聽了略感驚訝,她還以為這老漢起碼五六十了呢,沒想到才四十幾。
巡撫龍文光都快六十歲了,看著卻比王老漢還年輕。
同樣四十幾的黎玉田,便說是王老漢的兒子, 也是有人信的。
人和人還真不能比。
「王老丈應是大匠吧?覺得如今在這軍器局做工如何?」朱媺娖又問。
「好。」王老漢先吐出一個字,隨即皺紋深刻的老臉上便露出笑容,「草民是大匠,草民的兩個兒子也都評上了正式工匠,如今每月底薪就能領到三四兩銀子,幹得好還有賞銀拿。
我那乖孫兒鍾娃子再也不用挨餓,兒媳婦也不暗地裡發牢騷了,一家子都覺得日子有奔頭了。
這一切都是公主的恩德, 草民要謝公主···不,謝監國啊!」
說著,王老漢便不禁眼眶濕潤,沖朱媺娖跪下來道謝。
「王老丈不必如此,快些起來。」
朱媺娖說著,軍器局大使反應快,立即上前拉起了王老漢。
接著,朱媺娖又詢問了一些關於製作鎧甲的事,王老漢都一五一十地回答了。
朱媺娖了解後,感覺對盔甲長如今的生產效率大致滿意,這才繼續前往下一個地方。
說起生產效率,朱媺娖就想起了郝光明曾經提過的流水線、機械化生產。
但在第一次來軍器局視察後,兩人就有過商議,一致覺得,還有不到一個月張獻忠大軍就會來到成都。
大戰一觸即發,並非讓軍器局改成流水化作業的好時候。
流水化作業生產效率固然比如今軍器局作坊式、個人式生產效率高,卻也是需要時間磨合的。
軍器局畢竟有這麼大, 有一千多工匠,要改換成流水線作業,估計沒一兩個月難以磨合熟練。
而流水線剛開始的時候,必然還會有不少出差錯、需要糾正的地方,生產效率也許還沒如今高呢。
至於機械化生產,目前主要是指充分利用水力、畜力來加快、加大生產。
但這類機械不是說朱媺娖一張嘴就有的,郝光明從後世弄來相關的機械設計圖,工匠們造出來、安裝調試好,也需要一段時間。
因此,還不如想讓工匠們按老方法加班加點的干,等打贏了張獻忠再弄畜力、水力機械。
···
視察完軍器局,朱媺娖又帶著兩百人的衛隊(男女各半,分別從李岩、紅娘子的親兵營抽選),順路從蜀王府接上李岩及昨日挑選的四名侍女,一起前往傷兵營。
「監國駕到!」
聽到外面傳來一聲高喊,正躺在床上休息的李保田與同病房的其他幾個傷兵相互望了眼,立馬掙扎著要起來。
現在李保田已經明白,監國就是來成都的那位公主,傷兵營是公主下令建立的, 也是公主給了他們一個治療、修養的地方。
如今公主來到傷兵營, 他們當然要出去叩謝。
但掙扎著起來後,就有人猶豫道:「我們這個樣子, 不會嚇到公主吧?」
李保田聽了一愣,動作也止住了。
隨即又有人道:「公主對我們有大恩,來了我們難道不去拜謝?至於說嚇到公主,我們離遠一些跪拜,不讓公主看清我們的臉就行了。」
李保田等人覺得這話有道理,於是紛紛走出病房。
另一邊,傷兵營主管已經帶著一眾大夫、學徒、雜使人員在校場接駕。
「成都府醫官、署理傷兵營都管孫平拜見監國。」
一名中年人帶頭向朱媺娖行跪拜稽首禮後,其餘人也跟著行禮齊呼。
「拜見監國。」
朱媺娖頷首,道:「平身。」
「謝監國。」
待孫平等人起來後,朱媺娖便看向那些從病房中走出的傷兵。
孫平見了頓時面色巨變,忙轉身沖傷兵們喝道:「誰讓你們出來的?!」
其中一位同樣被割了耳鼻、砍掉右手的將官壯著膽子道:「我等只想向監國跪拜謝恩,別無他意。」
說完,便在距離校場仍有上百步的廊檐下遙遙沖朱媺娖這邊跪拜,大呼:「多謝監國救治,大恩大德,永生不忘!」
其餘走出病房的傷兵也紛紛在廊檐下跪拜,齊聲大呼,「多謝監國救治,大恩大德,永生不忘!」
傷兵營都管孫平見此,一時倒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原本怕這些傷兵湊過來,恐怖的面容驚嚇到朱媺娖。
而今這些傷兵隔著上百步跪拜,都看不清臉,自然也就不會嚇到朱媺娖了。
可緊接著讓孫平緊張的事出現了。
朱媺娖竟然主動向那些傷兵走去。
她這一舉動同樣令傷兵們不安起來,如果不是跪在地上,恐怕有些人就要起身跑回病房了。
就在眾傷兵惶然不知所措時,尚未走近的朱媺娖開口了。
「眾將士不必緊張,本宮只是想近些看看張獻忠那惡賊將你們殘害成了什麼樣。
待到他日與張獻忠決戰,本宮也好給眾位將士報仇雪恨。」
聽見這番話,傷病們莫名心安了不少,不再緊張。
很快,朱媺娖便帶著衛隊來到傷病們面前。
可是傷兵都低著頭,讓朱媺娖看不清面孔。
朱媺娖便對之前第一個說話那位將官道:「抬起頭來。」
這將官不敢違逆,只能咬牙抬起頭。
朱媺娖以及郝光明終於看到了張獻忠所造的惡果。
也虧得朱媺娖自離開皇宮後心理以強悍許多,才沒有表露任何異樣。
可她心裡卻已對張獻忠痛惡之極。
其實這名將官臉上傷口已經結痂,沒有化膿,看著只是缺了鼻頭,並不算太嚇人。
可從這將官的神色來看,他顯然深以為恥辱。
「你叫什麼名字?以前在誰軍中,任何職?」
將官沉聲道:「回稟監國,末將褚令奎,此前在陳撫台的標營任千總。」
朱媺娖、李岩等人聽了都微微驚訝。
千總已經算中級將領了,居然也沒能躲過張獻忠的殘酷手段。
回過神來,朱媺娖一嘆,隨即掃視其他傷病,用清亮的聲音道:「諸位都是大明的將士,哪怕曾兵敗被俘,卻也為大明流過血。
因此本宮承諾,只有本宮還有能力,就絕不會放棄諸位不管。
等你們養好了傷,本宮一定會讓人妥善安置,絕不讓你們流血又流淚!」
雖然僅僅是一番話,還不知道將來能否會兌現,可許多傷病聽了仍感動得眼眶發紅。
即便真的只是一番安慰的話,以往又何曾有人對他們這麼說過?
他們在那些高高在上的掌權者眼中不過是一個數字罷了。
大戰之中受傷,即便不死在戰場,也大概率會痛苦地死在營中,哪怕軍中也有傷兵營、有醫匠,又哪裡能和眼下的條件相比?
何況,在他們的認知中,他們這般被俘後由敵人故意放回挫傷己方軍心士氣的敗兵,一般都是被上面秘密處決。
如今公主不僅沒殺他們,還建立了條件如此好的傷兵營,讓大夫不吝用藥、全力醫治。
又承諾以後不會不管他們,會做出妥善安置。
如此種種,便是心如鐵石的漢子也感動了。
更別說他們受到張獻忠的屈辱處置,心理遠比尋常將士敏感。
於是,傷兵們終於抬起頭來看向朱媺娖,深深記住了這張仿佛散發著光輝的面容。
最後沒人再去呼喊什麼,而是在記住朱媺娖臉龐後深深叩首。
雖無言,可他們卻都已將朱媺娖的恩德深深刻入了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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