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尾生之行

  聽聞是餘子游下的手害人,頓時林延潮的四名小夥伴都是不淡定了。

  侯忠書大罵道:「好啊,此人竟然指示人陷害宗海,真是狗娘養,我等一定不要放過他。對了,他為何會害宗海來得?」

  聽了侯忠書這麼說,黃碧友沒好氣地道:「真是的,你連餘子游他是誰都不了解,你還罵他做什麼?」

  林延潮在旁道:「碧友說得不錯,罵他的人都不了解他,但了解他的人一定會想打他。」

  眾人都是大笑。

  陳行貴道:「宗海,你想怎麼整他?說來聽聽。」

  林延潮問道:「我差點將此人忘之腦後了,但沒料到他還記得書院裡的仇。對了他近來如何?」

  陳行貴道:「碧友,正好知道。」

  黃碧友點點頭道:「我正好與陳世璧頗有交情,他與餘子游交好,故而他的近況,我頗知一二。餘子游去年府試落榜之後,沒有回古田老家,而是直接在省城讀書,記得宗海你中了秀才那日,他與相熟之人面前道,一個文賊也能進學中得秀才,我等寒窗苦讀十年之人,書都是白讀了。不過此人在同窗中,早已是名聲掃地,大家都沒有相信就是了。」

  張豪遠不屑地道:「此人心胸也就如此了。」

  「除此之外呢?」林延潮問道。

  「對了,就是聽林世璧說,餘子游初時留在省城讀書時還很刻苦,但後來卻忍不住省城花花世界的誘惑,戀上了一個叫徐長君的清倌人,幾乎日日都去捧他的場,在她身上費了上百兩銀子,卻連床沿都沒摸著。最近餘子游因要考府試。這才少去了。」

  林延潮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陳行貴問道:「宗海,你要怎麼整治這餘子游?」

  張豪遠道:「他是要壞你前途,這等人不必留手。」

  「是啊,是斷手?還是剁腳?林相公,你吩咐一句,咱們弟兄。就給你去辦。」陳濟川亦是道。

  黃碧友連忙道:「這位兄弟,我們是讀書人,不玩這一套。」

  「你們讀書人就是麻煩,

  換了咱們什麼事不能打打殺殺解決,非要來吵吵鬧鬧的,像個娘麼。」陳濟川不屑地道。

  林延潮點點頭道:「你們不必再說了,我已有辦法了。」

  潭尾街,一間檔次頗高的青樓門前。

  餘子游與幾個讀書人嘴巴里咀嚼著檳榔,手裡拿著生菸袋。走出了大門。

  老*鴇在門外喊道:「幾位客官,趕明兒再來啊!」

  「算了,算了。你家陳長君太不近人情了,連手都不肯拉一下,整日只能彈曲兒,早知如此咱們幾個,還不如去街頭聽十番呢。」一名讀書人道。

  老*鴇賠笑道:「君兒是清倌人啊!只賣藝不賣身的!」

  「什麼賣藝不賣身?咱們找承歡樓那個幾個紅倌人,她們既賣藝也賣身。至於你們家君兒,還是等她梳攏的一日。你再知會咱們幾個一聲。」

  老*鴇又是連連道歉。

  這幾人走了一段路,一人道:「余兄,我看此徐子君是故意吊著你!耗你的銀子。」

  餘子游聽了咬牙切齒道:「這,看我得到你的人後,再怎麼收拾你。」

  「天涯何處無芳草,余兄何必呢?」

  「余兄只是咽不下這口氣而已。」

  餘子游冷笑道:「算了。眼下我正在府試,待我中了秀才後,再來看這女人的嘴臉。」

  「不錯,有了功名,什么女人得不到。」

  「余兄。真才是大丈夫的氣度,在下佩服。」

  「散了,散了,咱們府取之後再見吧。」

  當下眾人在橋頭散去,餘子游將嘴裡的擯榔吐掉,正欲回古田會館,這時有一名丫鬟模樣的人追上來道:「余公子請留步!」

  餘子游轉過頭來,見這丫鬟問道:「你是什麼人?」

  這丫鬟笑著道:「我是君兒姑娘身旁的丫鬟馨兒,余公子怎麼不認識我了?」

  餘子游見了卻記不起對方,但想到是君兒姑娘身邊的丫鬟,當即改顏相向道:「原來是馨兒,不知有何事?」

  那馨兒丫鬟當下道:「君兒小姐讓我告訴余公子,徐媽媽要訛你的錢,讓你別在她身上費銀子了。」

  餘子游初時還有些懷疑,聽了馨兒這麼說,頓時感激地道:「君兒小姐一面心意,在下心領了,但余某日夜思念君兒姑娘,縱然散盡千金見君兒姑娘一面,又有如何?但盼馨兒姑娘,將余某這一番話告訴君兒姑娘,如此余某感激不盡。」

  馨兒姑娘點點頭道:「如此啊,也不枉費了某人對你一片痴心了!」

  餘子游聞言大喜,顫聲道:「馨兒小姐,你方才說什麼,可否再說一遍!」

  馨兒白了他一眼道:「好話只說一遍,沒聽見就算了。」

  餘子游激動地道:「我的好馨兒,乖馨兒,求求你再告訴我一聲,聽了這一句,我就是即刻死了,也是值得了。」

  馨兒哼地一聲道:「還算你有些良心。」

  當下馨兒從兜里取出一件帶著方勝紋的髮飾,遞給餘子游。

  餘子游認得正是徐子君戴過的,不由大喜。

  馨兒道:「君兒小姐,約你四月朔日那一夜初更後,至後門相會!」

  餘子游思道:「四月朔日,三日後不是府試?君兒小姐為何約在那一日?」

  馨兒不悅道:「你不來就算了!」

  「我來, ww.ka.cm 我來,」餘子游趕忙道,「昔日尾生與女子約定於橋下,女子不來,水至不去,抱樑柱而死。我餘子游不才,願效古人之行。」

  「那好吧!」

  望著馨兒遠去,餘子游喜不自勝,將那方勝紋的髮飾拿在鼻尖,貪婪地嗅了一口。

  不久馨兒來到河邊,待見了一身材高大男子,此人正是陳濟川。他問道:「如何那小子上鉤了沒有?」

  馨兒姑娘媚笑道:「那是,這還是雛兒,你沒看到他眉飛色舞的樣子。」

  「也好,我是擔心你露出破綻,若是他疑心,追問你徐子君的事,你答不出了。」

  馨兒姑娘道:「放心,我取出你給我的髮飾,他就算有些懷疑,也早沒影了。」

  陳濟川哈哈大笑道:「那就好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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