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兄友弟恭,父慈子孝
車馬停下。
在場眾人也都安靜了下來。
一道道視線,凝視著馬車上下來,那道略顯消瘦的青年身影。
一襲明黃色尊貴蟒袍,氣質雍容。
這青年不是別人,正是景王,朱載圳。
相比於裕王模樣氣質的忠厚,沉悶,朱載圳的面容氣質,多了幾分儒雅雍容。
舉手投足之間,都盡顯大氣。
「終於回來了,」朱載圳站在馬車外,望著京城的城牆,一雙狹長的丹鳳眼中,有感慨之色浮現而出,「這一次,我不會再離開!」
「主子,」王府小太監恭敬的上前去扶景王扶下馬車,「裕王殿下他們都來了。」
聽到小太監的聲音,朱載圳迅速收斂情緒,而後平靜的面容上頓時露出笑容,在小太監的攙扶下,快步走向裕王,朗聲笑道:「三哥!」
一聲「三哥」,飽含了太多的情緒。
「四弟!」裕王雙眸微微泛紅,含著淚,上前抓住景王的臂膀,連連上下打量,嘆道:
「一別許久,讓你受苦了!」
聽到這話,景王笑著抹了抹淚,「有勞兄長掛懷了,這次回來……」說著,景王雙手抓著裕王的胳膊,認真道:「我再也不走了!」
「好,不走好,不走好,」裕王連連欣慰的點頭,看著景王,認真而滿是欣慰的道:「那就永遠留下來,陪父皇!」
「臣等,拜見景王殿下,恭迎景王殿下回京。」就在這時,內閣首輔嚴嵩,在嚴世蕃的攙扶下,一步踏出,躬身行禮。
「恭迎景王殿下回京!」隨著嚴世蕃開口,頓時嚴黨一系的官員烏泱泱行禮。
一旁的清流等人見此,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失了禮數,不管心中有多不滿都要忍著,隨著內閣六部大臣見禮,一時間場面熱鬧異常。
「本王何德何能,竟勞煩諸位大臣迎接,本王實在是汗顏……」景王還開口說著,就在這時,高拱卻快先一步,高聲道:
「殿下有所不知,裕王殿下早在得知幼弟要回京,便先去宮裡,求了皇上。裕王殿下體諒幼弟此前遭遇,所以便要給殿下最高的歡迎!」
「一切,都是裕王殿下仁德啊……」清流一派也開始附和起來。
聽到這話景王啞然,而後面上露出笑容,看向裕王,道:「有勞三哥了。」
「兄弟之間,不必說這些,」裕王抓著景王手臂的同時,轉身道:「四弟,我們也趕緊入宮吧,父皇還在等著,莫讓等急了。」
「好!」景王笑著點頭。
一時間,二王並肩走向轎子,端的一副兄友弟恭的場面。
群臣也是其樂融融的跟在二位殿下身後,不過卻是「清濁分明」各懷鬼胎。
一個月來,北境那邊,清流和嚴黨已經交手了,而且第一回合嚴黨可以說是背的一塌塗地,但這些都不過是開胃小菜。
現在景王回京,局勢會越發的複雜。
迎上景王后,群臣則是各自散去,而裕王則是帶著景王來到了玉熙宮見嘉靖。
「二位殿下,快進去吧,主子知道景王回來,也是心裡歡喜的緊呢。」呂芳看著景王,臉上也是堆滿了笑容。
「父皇他,果然還是更喜歡四弟……」裕王聽到這話,眼底閃過一抹複雜之色。
「呂公公,許久不見,身子骨可還好?」景王進門的同時,笑著對呂芳問道。
「有勞殿下掛懷,奴婢沾了主子的光,這把老骨頭,自是活的健朗。」呂芳低頭笑著。
「父皇身邊有你伺候,本王也能放心的多。」景王微微頷首,對呂芳說的什麼沾光卻不以為意,只當是呂芳在說過年話。
從玉熙宮大殿,到偏殿,短短几步路的距離,但在呂芳眼中,這二位殿下的區別,就顯得非常的明顯了。
裕王面容嚴肅,行走穩重。
一旁的景王則是完全不同,龍行虎步,一襲明黃色蟒袍,舉手投足間盡顯大方。
尤其是臉上溫和爽朗的笑容,頭一眼讓人看了,就會讓人直觀的感受到皇者氣度。
至於裕王,則是太嚴肅了,或許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近些日子他始終都是一副沉重的模樣。
這是多年小心謹慎養成的習慣,即便他如今知道去爭,開始嶄露鋒芒,也無法更改。
「主子,二位殿下都到了。」呂芳來到精舍下,小聲說道。
聞言,正在打坐的嘉靖睜開雙眼看去,果然就看到了站在下方的裕王和景王。
只見此時,景王滿臉激動之色,一雙眸子裡,瞳孔打顫,淚珠開始匯聚。
「父,父皇……」景王哽咽著喚了一聲,而後直接跪在了地上,腦袋杵在地上,大聲道:「兒臣,拜見父皇,願父皇聖壽無疆!」
不過這一次,見景王跪下,裕王卻是沒有跟著跪下,而是露出笑容對嘉靖拱手,道:
「父皇,兒臣路上還說呢,四弟見了父皇指定是要哭鼻子,他還嘴硬,果然!」
一舉一動間,裕王都將自己置身於一個兄長位置,而將景王看做是一個不懂事的幼弟。
而聽到這話的景王,眼底卻閃過一抹異色,打趣?路上他可沒跟裕王說這些。
一路上,裕王都在向他,向所有人,展露他身為兄長的氣度,包容,對幼弟的寵愛。
他自然知道裕王做這一切的目的是什麼,始終不過是為了壓他一頭,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兄,而自己是弟,長幼有序!
此刻,在父皇面前,他依舊扮演著兄長的角色,將自己置於小孩子的位置上。
不過他不能反駁,不論這話真假,都是裕王在說父子、兄弟相逢時的喜慶話。
這個時候反駁,那就是不給兄長面子,讓兄長難堪,若是以往他倒是不在乎,可近來京城的動向他都瞭若指掌,更知道父皇並不厭惡裕王。
這次回來,就是跟裕王爭的,而最終的裁定權,都在父皇手中,他必須要小心應對。
一瞬間的想法閃過,景王則是抬起頭,咧嘴笑了笑,看向嘉靖,道:「讓父皇見笑了。」
兩個兒子的明爭暗鬥,裕王的強勢強調兄長的意圖,景王利用自己喜歡他這個優勢從容不應對的模樣,嘉靖盡收眼底,卻不當回事。
這兩個兒子太嫩了,遠遠達不到合格儲君的的標準,而且日後大明仙朝之路,還需要他們來輔佐,多給一些鍛鍊也是應該的。
「起來吧。」嘉靖笑著抬了抬手,這時呂芳也搬來了兩個凳子。
接下來自然就是一番父慈子孝的噓寒問暖,聊聊家常,再說說這次調景王回來的緣由。
父子間一直聊到傍晚。
嘉靖自然也讓朱載圳也喝下了一碗靈粥,為的就是給這小子補補身體。
擁有前世記憶,對於景王朱載圳的死,只說是暴病而亡,對於景王的記載也不多。
當然也有一些人猜測,景王的死可能存在了太多的政治因素,因為他跟自己太像了。
當時已經是勝利的清流一方,是絕對不會允許大明朝再出現一個自己。
不過這些都是隻言片語的猜測而已。
從玉熙宮出來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
不同的是,景王手中多了一副嘉靖賜下的畫卷。
「三哥,聽說不久前父皇也賜了你一副畫卷?」離開玉熙宮後,景王跟裕王並肩而行,一邊說著,一邊竟然就這麼開始打開畫卷。
「四弟,父皇是讓你回去再看。」裕王深深看了眼景王,說道。
「呵,」景王輕笑一聲,撇頭看向裕王,道:「三哥你就是太拘泥小節了。對於父皇來說,出了玉熙宮,就已經是回去了。」
說著,便繼續開始自顧自的拆開畫卷。
見此,裕王張了張嘴,而後笑著指了指景王,以示無奈,指了指拆開一半的畫卷笑道:「父皇對你我都是一視同仁的。」
說實話,裕王還是很好奇,父皇給景王的畫卷里,會題什麼詩。
他的詩,預示的是父皇對自己的解釋,也讓自己明白,父皇從未厭惡自己,那四弟呢?
「嘩啦!」這時,景王已經打開了畫卷,畫卷上一隻老虎回頭用腦袋抵著小老虎,雖是猙獰的百獸之王,卻讓人有種父慈子孝的感覺。
而隨著畫卷的打開,二人也都駐足停下,但彼此的神情,卻是完全不同。
「虎為百獸尊,罔敢觸其怒。」
「惟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顧?」念完最後一句,景王臉上露出笑容,舉著畫對裕王道:
「三哥果然了解父皇啊,竟然真的跟三哥掛在王府大殿的那幅畫一模一樣啊……」
說話間,撇頭看向裕王瞬間收斂神情的臉,眼底透露著毫不掩飾的嘲弄之色。
裕王寬大袖袍里的雙手微微攥緊。他感覺自己之前感動的早了。
父愛原來是可以切割的嗎!
罷了,累了,我原本就沒有奢求過這種東西,我才沒有奢求!
很快,裕王又恢復了平靜,不管怎麼說,父皇確實讓他協理內閣了,這些時日他也確實感受得到,父皇並不是真的厭惡自己。
天家本就無親,身為皇族,他可太懂了。此刻他真正在意的是,景王對父皇的了解。
顯然,他是早就猜到兩幅畫會一模一樣了,此舉也不過是為了打擊自己而已。
但他想的太簡單了,之前的自己不過是在隱忍,而現在父皇大限將至,他是不會隱忍的。
這一次,他將孤注一擲,將景王徹底扳倒。
想及此處,裕王也懶得再跟景王虛以為蛇,直接開口道:「四弟,為兄就不送你回王府了,明日文華殿內閣議政,切記不要遲到。」
說完,裕王轉身大踏步離開。
「果然如嚴世蕃所說,他真的不一樣了。」望著裕王離去的背影,景王眸光中的嘲弄之色斂去,這時伺候的王府太監迎了上來。
「王爺?嚴閣老和小閣老他們想要拜見王爺,不知是否一見?」
「知道了,」景王直接將手中的畫卷扔給太監,道:「叫嚴嵩父子來王府議事。」
說完,抬腳大步而去,入了轎子。
「……」
這兩天感冒嚴重,身體不舒服,這3K先看著,還有一章晚些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