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朱翊鈞:父親可以不是太子,但我必須是太孫!
嘉靖四十二年出生的朱翊鈞,如今已已然二十八歲,即將到了而立之年。
此時的他,早已不是當初那稚嫩懵懂的少年,而是一個可以插手朝堂,為自己爭取利益,有著不小遠見並多方布局的黑手。
甚至第一次出手對付的,就是內閣這些,站在大明朝堂權勢巔峰的一群人,且成功了。
不過能官居內閣大學士的人也沒有幾個是簡單的,他布局許久。是這一次出手為了達到目的,暴露自己也是必然的。
甚至朱翊鈞自己心裡也清楚,布局許久,且第一次出手就達成了自己的目的,但實則不過是占了內閣沒有注意到自己的便宜。
他相信,這一次出手必然會有人注意到裕王府還有另外一個人在布局未來。
至少那位歷經風雨,依舊在朝堂之上屹立不倒的嚴閣老,就肯定注意到了自己。
但這些,都是他早就得以預料且知曉的,不過那又如何呢?
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可是奴婢還是擔心,」馮保皺著眉頭,眉宇間潛藏著深深的憂慮之色,道:「世子您突然暴露出來,必然會被內閣注意到。」
「萬一遭到針對……」說著,馮保微搖了搖腦袋,道:「奴婢還是覺得,不如始終隱藏在暗中默默獲利為好,等到世子羽翼豐滿也不遲。」
「馮保啊,這你就錯了。」朱翊鈞微微搖了搖頭,從躺椅上起身,看著漸漸大了起來的雪勢,笑著道:「我在朝堂之上對未來的布局,已經完成,而且我相信,在這大明朝沒有人可以始終隱藏在幕後,做作為的黑手而不被發現。」
「不要把其他人都當做傻瓜,更不要覺得世人皆醉我獨醒,這是很愚蠢的。」
「除非,」說著朱翊鈞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然後又補充了一句,道:「這個人是皇爺爺,以絕對的實力權力,掌控天下。」
「可若是皇爺爺又何必隱藏在幕後做所謂的黑手呢?大明沒有人值得他這麼做。」
「更沒有人可以是皇爺爺的對手,而我,想要的是成為皇爺爺那樣的人。」
朱翊鈞背負雙手,目光灼灼的看著漫天大雪,眼神當中透露著前所未有的自信神色。
看到這樣的朱翊鈞,馮寶眉宇間的憂慮之色也漸漸散去,皺著的眉頭也緩緩舒展開。
這些年世子的成長他全都看在眼裡。
恐怕這大明朝沒有人知道,世子在七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在大明仙府內發展自己的心腹。
皇家的孩子早熟,七歲便有爭權奪利之心,並不奇怪。更何況是自小便被靈物資源所滋養,心智方面更是異於常人。
大明仙府的皇族宗室,隨著這些年的成長,那些孩子,都已經明了,自己未來應該是何人的派系,也知道自己未來應該支持誰。
雖然有部分宗室選擇了觀望離開,但若是世子有了成為帝國未來繼承人的可能,哪怕只有一絲的可能,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支持。
此外,大明仙府內,不少非皇族宗室的人,如今也都進入了工部的『一閣兩院』,參與了『靈氣工業時代』的各項工程。
當初世子和景王世子二人分別選擇了不同的群體,世子選擇了皇室宗族。而景王世子,則選擇了大明各階官員和寒門子弟。
皇室宗族自詡高貴,但如今朝廷已經不再養著這些宗室,他們也只能被迫的參與到大明的建設當中,成為普通官員或商人階層的一員。
這些人,如今可都是世子殿下的潛在支持者,當然,走平易近人路線的景王世子同樣表現不凡,二人可謂是各有布局。
但身為朱翊鈞的大伴,馮保知道,世子手裡還掌握著一張重要的牌,這張牌就是宗室。
大明仙府中,宗室的數量最多,這些宗室修仙,也是皇上默許的,畢竟朱家才應該是最大的家族,這一點,絕對不允許有差。
那麼,這些宗室該如何安排?
現如今,朝堂之上各方勢力盤踞,競相壯大,可宗室的生存壯大的土壤又在何妨?
說白了,從大明的層面看,宗室問題解決了,可是從朱家角度看,宗室還有問題遺留。
如何讓它壯大,又能讓它不仗著皇室的身份,擠壓,破壞其他勢力的生存土壤?顯然,這個問題被所有人忽略掉了。
以至於「大明仙府」當中,那數千名的宗室仙苗,全都像普通官員和平民子弟一樣,被安排到工部,或是安排去其他地方任職。
似乎想要讓宗室就這麼一點一點被融合,然後消失一般,皇族和其他家族的區別何在?若是不能顯露出皇族的不凡,豈不有失皇室顏面?
其實這麼做,對大明來說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宗室自力更生,自家各自發展。
合則熾焰成團,朱火燎原,分乃孤星遍宇,星照九霄,只需要皇上始終照顧到即可。
如此一來,未來大明仙朝最大的修仙家族依舊是皇室,但對於想要將皇室發展成自己助力的世子來說,無形之中就少了一股助力。
因此世子需要讓皇室凝聚成一股繩,聽命與他,助他在未來與其他人一爭。
「父王應該從宮裡回來了,想來皇爺爺肯定為大明增設了『靈倉』。」朱翊鈞自然不知道馮寶心中所想,說話間已然轉身朝著王府大廳而去,馮保則趕緊跟隨在身後。
王府,後堂,廳間。
「父王。」朱翊鈞對著裕王躬身行了一禮,而後看著坐在上首位置,一言不發,只是盯著自己看的裕王,面色卻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他心中早已預料到,今日之後,父王肯定會意識到自己早有打算。
正好,他今日就是要與攤牌。
有些話說出來雖然大不盡,但事實就是,父王對未來,做了很多努力和布局,甚至與景王達成合作,但他不知道的是,朱翊瑾也有布局。
景王父子可比他父親要聰明的多了。
如今,徐璠手下的『一閣兩院』,還有不久新成立的『道閣』,以及『靈氣工業時代』,很多負責之人,都是當初仙府各階官員子弟。
這些人早就把徐璠這工部尚書架空了。
不論是自己父王,又或者是嚴黨,都沒有意識到,或者說是忽略了。
他們自以為徐璠的工部被他們掌控,下面地方官員都是他們的人,就連那些當初從仙府離開,成長起來的仙苗,除了皇室子弟外,也都可以是他們手裡隨意擺弄的棋子,但殊不知,朱翊瑾早就在更深層處,完成了布局!
真到了景王父子需要向所有政敵嶄露獠牙的時候,這些負責建設大明的最基礎的棋子,全都會在第一時間,倒戈向景王一脈。
至於徐璠?這位工部尚書,只管自己的政績,一心一意的要助自己的父親重返內閣,至於他麾下『一閣兩院』、『靈氣工業時代』各項工程中,爭權奪利權利現象根本不在乎。
甚至就連他自己的權力是否被架空這些,他也毫不在意,只要自己的國策順利推行。
可憐的是,自己的父親裕王還毫無所知,還在陪著自己那位四叔,景王殿下,做著為軍隊謀福利,發展『軍府』,目光早就離開朝堂。
人家軍權和政權兩手抓,就你只盯著軍權不放手,軍隊是很強,可皇爺爺鑄就的『力量塔』允許你靠軍權發動政變嗎?
玄武門、奉天靖難、奪門之變這些事跡,從此以後,終究只能是存在於史書了。
未來,若想要爭一爭的儲君之位,只能是從自己的治國能力入手,然後被皇爺爺看重。
所以景王看似只管在軍權上爭奪,給外人營造出一種他只看重土地改制後,第三、第四階段開啟,戰爭時代來臨,軍隊重要性的錯覺。
實則他在刻意麻痹裕王和所有人。
「你早就知道,你皇爺爺肯定會讓徐階、高拱、張居正和趙貞吉等人重返內閣?」心頭的思索,被裕王的聲音打斷,拉回現實。
「是,知道。」朱翊鈞點了點頭,聲音平靜,不卑不亢。
他今日,就是要跟裕王攤牌的!
既然自己現在已經布局完成,且暴露在了嚴嵩等人的眼皮子底下,那麼就沒必要再偽裝了,因為接下來自己必須要插手到爭鬥之中。
而父親朱載坖,說句大不敬的,那就是能力不夠,這王府大權也是時候交到自己手上了。
要是自己再不從父王手上接過王府大權,以及他在軍方的所有勢力,讓他繼續這麼敗家下去,那麼再等到「靈倉」建設完畢,徐階等人重返內閣,九王入場,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而且自己這一次主動暴露出來,那位堂弟,景王世子朱翊瑾,也別想繼續隱藏。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似乎變了很多的兒子,朱翊鈞,裕王的眉頭深深皺起。
這還是他這些年來第一次如此正式的目光打量自己這個,素來只知吃喝玩樂的兒子。
沒錯,這二十多年來,這確實是他第一次用正式的目光,打量自己的兒子朱翊鈞。
對於自己這個兒子,除了剛開始,他對父皇還心存幻想,因此有了朱翊鈞,以為父皇會對自己另眼相看,並立自己為太子。
可之後再知道自己被父皇放棄,連帶著對這個兒子也不再怎麼上心,心中想的,全都是如何擠壓九王的生存空間,以及對未來的布局。
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第一次如此正式的打量這個兒子,卻發現,其與自己印象里的,截然不同,似乎變了一個人。
甚至隱約間在其身上,還看到了幾分皇者的影子,這種從容不迫的氣度,很熟悉。
與當年第一次進京時意氣風發的四弟何其相似?但不同的是相比於四弟,自己的兒子朱翊鈞身上還多了幾分內斂的沉穩。
要說與誰最相像,那毫無疑問是自己的父皇。
可是,這怎麼可能?
一個只知道吃喝玩樂,享受的廢物,突然搖身一變,有了幾分皇者氣質?莫非他在藏拙?
裕王覺得有些不真實。
雖然他對朱翊鈞不怎麼特別關注,但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基本了解的,畢竟生活在同一個王府,又是自己現如今唯一的兒子。
況且,就算自己不主動問,身邊的人也會主動匯報。尤其是他那個母親李氏,為了他這個兒子可謂是操盡了心,沒少在自己跟前說好話。
「看來,我平日裡小瞧了你了。」心思急轉間,裕王淡淡開口,說話間慢條斯理的拿起桌上的涼茶輕抿了一口,輕描淡寫道:
「你想要保舉之人,」說著,語氣一頓,似乎是在回想什麼,而後道:
「那個叫申時行的吏部右侍郎,你皇爺爺已經答應讓其為瀛州府知府了。」
與此同時,裕王腦海中想起,今天早上,朱翊鈞就找到自己說的那番話。
「父王,孩兒有一事相告。」書房裡,裕王手拿一本『丹道大全』立於窗前,瞥了眼面前躬身行禮,神色認真的朱翊鈞後,並未說話。
見父王如此模樣,朱翊鈞倒也不尷尬,誰讓自己給所有人的印象,就是個紈絝世子呢?
不過想到自己對未來的布局,有些事情他必須要說,因為時間到了。
「父王,今日玉熙宮議政,皇爺爺很可能會在京城和南京城周邊各府,增設『靈倉』,」說著,朱翊鈞看了眼眉頭皺起的裕王,知道自己的話,他聽進去了,當即繼續道:「眾所周知,想要增設『靈倉』就必須鋪設靈脈。」
「如今大明人口增長迅速,徐部堂的『靈氣工業時代』還在繼續,資源消耗也相當龐大,單單靠現有的『靈倉』已經不夠。」
「因此,必然要新增『靈倉』,以為朝廷提供更多的靈物資源。」
「不過只要鋪設了靈脈,就要做到物盡其用,因此朝廷必然會多出很多修仙大城,就像是南京城一樣,將仙道發揚光大……」
隨著朱翊鈞開口,裕王看向自己這個兒子的眼神中出現一抹驚訝之色。
「看來這些年,你也不是不學無術,」說著,裕王轉身放下手裡的『丹道大全』,拉開椅子坐了下來,道:「不過,這增設『靈倉』與否,還要看你皇爺爺的意思。」
「而且,這裡面還涉及到了很多你不知曉的東西,」說著,裕王語氣一頓,而後面色微沉,道:「你能分析出這些皮毛,已是不易。不過,我更希望這些都是你自己分析出來的。」
聽到裕王這番話,朱翊鈞知道自己以往給父王造成的印象,讓他不相信這是自己想出來的。
「是馮保那廝給你出的主意?」見朱翊鈞不說話,以為自己猜對的裕王臉色轉冷,「這幫奴婢,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不過這馮保倒是有幾分見識,不愧是呂芳培養的乾兒子,讓他跟在你身邊,倒也沒有什麼壞處,平日裡可以與他多學學。」
「不過切記,奴僕終究是奴僕,眼見終究有限,終究不是帝王之道,不可深入。」
帝王之道,並不是說只能帝王學習,皇家子嗣的教育,可以說從小就受這些耳濡目染。
「是。」朱翊鈞沒有跟裕王爭辯什麼,今日過後,父王自然會知道,這一切與馮保無關。
「嗯,」見朱翊鈞如此,裕王滿意點頭,道:「說吧,這次又想要什麼?」
相比以前想要什麼,都是找他母親李氏,這次知道利用朝堂之事來為自己謀利,已經算是進步了,想到自從父皇放棄自己,就沒再關心過這個兒子,他對自己來說更像是一種爭鬥工具。
一時間,裕王心裡倒是有了些愧疚。
「孩兒希望父親今日前往玉熙宮議政,若是有合適的機會,就請父親推舉一人為知府,此人乃是吏部右侍郎,申時行。」
朱翊鈞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靈脈鋪設,靈倉增加,九王必定入場,朝堂局勢要開始全新的權力洗牌。
徐璠的「靈氣工業時代」發展,讓大明發展速度暴增,土地改制第三第四階段必將開啟。
到時候,朝野內外都需要能鎮得住的人來兼顧大局,所以徐階等人必將回歸內閣。
但這些,他不會在這個時候說出來,到時候父王自然會主動詢問自己。
思緒收回,裕王微微吸了一口氣,而後看著面前的朱翊鈞,道:「說吧,到底怎麼回事?想必不是什麼收人好處吧?」
沒錯,今天早上,在朱翊鈞說出讓自己如果有合適的機會,就推舉這個申時行做知府,起初他只當是這小子收了別人什麼好處,所以才會保舉此人,為此他還發了好一通脾氣。
雖說內部又是了是正三品,知府只是正四品官,可知府乃是實權職位,吏部右侍郎?別忘了吏部還有一個左侍郎。
若是擔任「府計財富」逐年上升之地的知府,那完全就是明降暗升,若是朝中再有人的話,這就是一個巨大的跳板!
一旦再次升任,那可就是六部,乃至於督察院或是布政使這種封疆大員級別了。
未來,大明必然是要全民修仙,鋪設靈脈的,一旦成為某方封疆大吏,可以說是福澤整個家族了。
可見,搭上朱翊鈞這條線,這個申時行費了多大力,此人野心不小。
也正因為擔心朱翊鈞被人當槍使,他才會憤怒。
不過在此之前,他就已經打定主意,不會提拔此人,只是沒想到,朝堂局勢,風雲突變。
徐階被調回內閣,瀛州府知府的位子也就空了,存著下一步閒棋的想法,他便推舉了此人。
在他看來,這個申時行,能把主意打到朱翊鈞身上,可見也是個有能力之人,或許可用。
當然,這些是他最初的想法,但看到朱翊鈞的一刻,這才恍然,這小子早就有預料了。
「不敢欺瞞父王……」既然是來攤牌的,朱翊鈞自然是毫無保留的,把自己所有的打算和計劃,對裕王和盤托出。
這一說,就是整整兩個時辰。
而裕王臉上的神情,也從一開始的疑惑不解,好奇,探究,轉變為震驚和不可思議。
直到朱翊鈞說完,裕王臉上的神情,依舊是一副不可思議之色,看著眼前的兒子,仿佛是在打量一個怪物一般。
他沒想到,朱翊鈞從七歲開始,就在仙府當中和朱翊瑾明爭暗鬥,發展各自的勢力。
之後,仙府當中的仙苗,更是在所有人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滲透到了大明現如今最重要的「靈氣工業時代」的各項工程里。
甚至就連徐璠掌握的「一閣兩院」也已經被朱翊鈞和朱翊瑾的人給架空了權力。
誰又能想到,如今的工部尚書,手握最重要的「一閣兩院」、「靈氣工業時代國策」的徐璠,徐部堂,竟然被架空了?
而徐璠對此,竟然沒有表現出分毫來?是他城府深嗎?不一定,或許是根本不在乎。
畢竟朱翊鈞和朱翊瑾的目的,只是得到「一閣兩院」以及「靈氣工業時代國策」推行過程中,滲透到大明基石處而已。
雙方的目的不同,但目標方向一致。
徐璠也懶得去爭奪這些,只要「靈氣工業時代」順利完成,他就可以助力父親返回內閣。
當然裕王更為震驚的是,景王父子二人早已經有了別的打算,所謂的合作,不過是景王為了掩飾自己真實目的的幌子而已。
這讓他心中憤怒的同時,又有些無奈,當時自己甘願受的,能怪得了景王嗎?
「以上便是孩兒所有的謀劃了……」朱翊鈞給了裕王許久的時間後,這才開口。
「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終於,回過神的裕王,聲音有些乾澀的問道。
「我要父王手裡的軍權,我要節制裕王府,甚至是天下兵馬大權!」說著,朱翊語氣微微一頓,而後又沉聲道:「我要做皇太孫!」
「可是,我被你皇爺爺放棄了……」聽到朱翊鈞的目的,裕王有些驚訝,但又有些釋然。
這小子謀劃如此之久,如此之深,若是沒有更大目標,那才是出鬼事情了。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接下來朱翊鈞的一番話,更是讓他震驚的目瞪口呆。
「父親可以不是太子,但我必須是太孫!」說著,朱翊鈞目光冷冽,自信道:
「況且,可以有萬年的太子,為何不能有萬年的太孫?是不是血脈嫡系有關係嗎?」
「可以有太子,就能有太孫,時代變了,太子也好,太孫也罷,終究是權力的不同,甚至,不過是兩個不同的職位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