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黑風往事:劉權篇,大明所照,央無數天下!

  第217章 黑風往事:劉權篇,大明所照,央無數天下!

  嘉靖這次是真的來興趣了。

  若是此前,他最多就是覺得,這東西能被李長卿特殊對待,還用靈器盛裝,收藏。

  要麼是來歷不凡之物,要麼就是有特殊意義。

  可是直到此時,看到這幾乎相同模樣的一塊凡人脊椎骨,還被放在黃風谷的寶庫里珍藏,那基本上就能排除李長卿私人物品的可能了。

  這東西,很明顯就是凡人的脊椎骨,那按常理推測,肯定不止自己手上的這兩塊了。

  嘉靖沒有急著把從李長卿處得到的那塊脊椎骨拿出來比對,又或者期許二者會有什麼感應,還是那句話,謹慎對待!

  萬一李長卿對這寶物還有什麼後手呢?若是這個時候自己拿出來,豈不將自己置於險地?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嘉靖雖然自信,論權謀御下之術,自己不會比任何人差,可在這能修仙的世界裡,他始終有一顆謙卑之心。

  李長卿的傲慢,讓他認為自己可以被他掌控,被他安排,但自己不會。

  李長卿為何偏偏對自己與眾不同?

  這種心理,嘉靖可以說是從始至終都摸得清清楚楚。

  還是那兩個字:傲慢!

  一來是自己修煉速度,經營管理,和智謀方面都很出色,被他視作有用之人。

  二來說到底還是上位者對「螻蟻」的掌控欲。

  稚子心血來潮,可以把一隻螞蟻,從一個地方拿到另外一個地方,然後讓它按照自己心裡想的路線爬行,偏離軌道也會立刻糾正。

  正如自己對他來說,就像是螞蟻一樣,純粹就是因為感興趣,而恰巧他需要這麼一個工具,然後對他的一切看好,也就成立了。

  這種心態,身為一個擅於人心,權謀御下的皇帝,嘉靖可以說是再清楚不過了。

  對於工具,沒有失去耐心之前,可用就用,不可用,或是沒了耐心,隨時可以捨棄,最主要的是,這樣的工具,捨棄起來毫無負擔。

  李長卿從始至終都是這樣的心理,正如他說了,大明仙宗的掌門應該是自己,他為了向自己證明他的至高無上,不容質疑,除掉了獨孤三兄弟,可是嘉靖何嘗不是在利用這種心理呢?

  說到底,不過是一個自負之人,有權不用,卻以傲慢姿態,愚弄人心罷了。

  嚴嵩為什麼能在自己手底下存活這麼久,甚至直到大明步入仙朝,自己都沒動他,還在重用他?無他,就因為嚴嵩明白上位者的心理,於是他就開始迎合自己,投其所好。

  最最重要的是,嚴嵩心裡明白,自己的迎合,皇帝是知道的。君臣之間是明牌,換個說法就是君臣默契!

  這點道理,站在大明官場巔峰的這些權臣心裡都明白,

  可是李長卿不明白自己在迎合他,以達成自己的目的,傲慢有了,卻摻雜了些許愚蠢。

  心念轉動間,嘉靖壓下了心中這些想法後,收起了手上的這一塊脊椎骨。

  大明仙宗,資源殿,後殿閣樓之上。

  「大劉,事已至此,我們還在的人,還是應該向前看的。」宋薪柴嘆著氣,給劉權倒了一杯靈酒。

  此時的劉權,卸下了身上關於宗門的所有負擔,整個人的氣質,相比較此前一絲不苟,宗門大長老的模樣,可謂是大變樣。

  蓬頭垢面,鬍子拉碴,衣著隨意,目光更是渾濁無神,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頹廢的氣息。

  若說黑風寨時的軍師劉權的不修邊幅是一種灑脫的話,那此刻的劉權,只有死氣沉沉。

  「呵,」聽到宋薪柴的話,劉權卻發出一聲輕笑,拿起酒杯的同時,抬了抬眼皮,而後道:「老宋,你見識過絕望嗎?」

  「哈哈,」見宋薪柴愣住,劉權又突然發笑,「你這老實人又怎麼會見識到絕望呢?」說話間,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重重放在桌上,道:「來,滿上!」

  見他如此,老實人宋薪柴只能默默的倒酒。

  看著一杯接一杯痛飲的劉權,宋薪柴默默嘆了一口氣,「三位當家沒了,我們都很痛心。不過當年踏上這條路的時候,我們都已經做好準備了,不是嗎?」

  「至少,三位當家的心血沒有白費,大明還在,兄弟們和他們的家人們都過上了好日子。」

  宋薪柴說著,聲音中帶上了笑意。

  「還記得我們初見時的情形嗎?」說著,宋薪柴略有些滄桑和嚴肅的面上露出笑容,用怪異的語調學舌道:「我劉權,乃是這天地間逍遙一散修,處濁世而不染紅塵,來去自如,豈會與爾等山匪流氓為伍?結果怎麼著,呵呵呵……」

  「呵,」沉默的劉權也跟著發笑,搖頭,道:「說實話,我當初就是見你們這伙山匪頭腦簡單,好生哄騙,想找幾個替死鬼而已。」

  「可是你沒想到,大當家在你說出同生共死的一刻起,就把你當自家兄弟了。」宋薪柴臉上的笑容斂去,神情認真了下來。

  「你更沒有想到,一夥山匪會在那秘境中不顧自身安危,冒死回去救你……」

  「你也沒有想到,向來對你橫眉冷對的白姑娘,會在關鍵時候放棄自己逃生,不惜以雷火符籙引爆秘境,助你們逃離……」

  劉權的雙眼模糊,突然撇頭看向窗外的同時,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目光漸漸渙散,眼前再次重現了一百四十年前的一幕。

  中原,荊州大地,黑雲山脈。

  這裡,是天地靈氣匯聚之所,亦是無數散修士們匯聚的聖地。

  黑雲山脈位於荊州北地邊境,自西至東,綿延數十萬里,其上終年覆蓋著一層濃厚的黑雲,這雲非雲,霧非霧,傳聞乃是由萬古以來無數仙魔之氣交織而成,蘊含著無盡的過往。

  白日裡,黑雲山脈終年陰雨綿綿。每當夜色如墨般深沉,黑雲山脈便會散發出一種異樣的氣息,山林之間隱約可見光芒閃爍。

  山中古木參天,巨石如劍,每一處都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這片神秘之地,不僅藏匿著各種稀世珍寶,更有無數強大的古獸和古老的陣法守護著這些寶物,讓人望而生畏。

  傳聞在黑雲山脈的最深處,隱藏著許許多多古老而強大的宗門遺蹟,秘境。這些遺蹟、秘境中存放著能夠讓人一步登天的秘籍和法寶。

  無數年來,無數英雄好漢,前赴後繼地來到這裡,希望找到那一線生機,實現自己一步登仙的夢想。然而,黑雲山脈的險惡超乎想像,即便是最強的修士也難以全身而退。

  然而,黑雲山脈亘古以來便存在,中原之地更是繁華無比。

  可偏偏有那麼幾處秘地,即便是書院也都不曾涉足,甚至是沒有想過將其開闢出來。

  這黑雲山脈便是其中之一!

  可見黑雲山脈深處到底隱藏著何等的恐怖。

  即便是中原那些傳承數千年,上萬年的超級宗派,也不敢輕易的涉足其中,尋求機緣。

  還有傳聞說,若是有宗門將黑雲山脈開闢出來,那即便它是一個只有練氣期坐鎮的螻蟻門派,也能在頃刻間成長為比肩書院的巨擘。

  若是有凡人,能從黑雲山脈最西邊開始行走,一路到最東邊,那麼當他出黑雲山脈的一刻,便是他成仙之日。

  甚至從西邊開始走,走不到最東邊,僅僅只是走到一半就有可能飛升成仙。

  還有傳聞說,黑雲山脈當中隱藏著直通仙界的通道。下界之人若是福緣深厚,即便沒有經過修行,只要進入通道也可以飛升成仙。

  總之黑雲山脈深處,隱藏著太多太多的秘密,太多太多的奇遇,它就像是一座無窮無盡的寶庫般,等待著無數修行者前赴後繼的進入。

  黑雲山脈自西向東,被劃分為十二環。

  即便是元嬰期的老祖級人物,也只能止步外三環,化神期的大能也最多在第八環。煉虛期也最多只能涉足到七到六環的邊緣地帶。

  傳聞荊州大地上,某超級大宗的太上長老,壽元將盡,直入六環深處尋求生機。

  最後,屍體被書院某長老,發現在五環邊緣之地,死相悽慘。

  至於更深處,只有即將飛升的大乘期,或是坐鎮書院,或是超級大宗祖老級的散仙才能進入,還不敢保證是否會平安出來。

  而在黑雲山脈十二環外,更是散布著大大小小的散修勢力,還有一些被書院通緝的修士。

  「……轟轟轟。」黑雲山脈,十二環外,某處山洞「仙府」之中。

  一尊半人高,需三人合抱粗的銅色爐鼎佇立,此時爐鼎內青藍色的熊熊火光肆虐,而在火光之中,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懸浮。

  而在爐鼎外,一個眉清目秀,身穿玄色道袍,頭戴發冠的青年,此刻一手並指如劍,直指火爐,一手並指,按壓於臂彎處。

  一張眉清目秀的臉上此刻汗珠密布,神色間滿滿的全都是吃力之色。

  當然,最為奇特的是他手腕處,一個棕色的枯木手環,而在這手環邊緣處,還有道道金色的玄奧符文繚繞浮動。

  「嗡嗡嗡!」隨著時間的推移,火爐當中,那不知道是何種材質的玉石開始嗡嗡作響,同時盪起一層層的靈氣波動。

  一股神秘而無形的力量,從青年指尖迸射而出,進入火爐當中,包裹那嗡嗡作響的玉石。

  若是此刻有築基期的修士在此,定能一眼看出,這股無形當中的力量,正是神識!

  而此刻,青年正在利用神識煉化爐鼎當中的玉石,神識是煉器必備的。

  不過青年顯然並不是築基期的修士。

  而他之所以可以使用神識,完全是因為手腕上,那棕色木質手環的緣故。

  此物也並不是什麼稀罕物,乃是大多數鍊氣期散修居家旅行必備之物,名為「神識嫁接器」,顧名思義,具備嫁接神識的作用。

  修仙世界,浩瀚無窮,天才,鬼才,隨著一代代的發展,自然是層出不窮。

  很多人都知道,一個修士若想擁有神識,只能是突破到築基期才行。

  然後就有人奇思妙想,提出了一個問題,鍊氣期,是否也可以擁有神識?

  眾所周知,神識是元神的產物,是一個修士,精氣神的一種具現化表現。

  一個修士的神識,必然是其自身之物!

  因此,根本不可能存在通過外力,從而擁有神識的可能性。

  不過,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

  修仙界發展至今,千奇百怪,各種各樣的修行派系多如牛毛,自然也有專門修煉神識,以神識為攻擊的派系,延伸出專門修煉神識的宗派。

  可惜,即便是地大物博的中原大地之上,主修神識的宗派,也不過只有寥寥十幾個而已,且都是一些中小型宗派。

  主要是此修煉途徑,太過於小眾,而且有些雞肋,被絕大多數修仙者視為旁門左道,像是一些大宗派,根本瞧不上這一類修行門派。

  原因無他,主要是但凡是修士突破築基期,就會擁有神識,這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識,並且隨著修為境界的提升,神識也會越來越強。

  而且每個人都有本命,本命還具備天賦神通。

  就算你把神使通過專門的功法修煉出來,達到神通級別,又能如何呢?

  戰鬥時,終究是只看修為境界的!

  假設,一個築基期的修士,主修神識法門,使自己擁有強大的神識攻擊,可若是他的對手是一個金丹期的修士,那麼二者相拼的話,這所謂的神識攻擊,就會顯得非常可笑。

  用不堪一擊來形容,都絲毫不為過!

  因為隨著境界的加深,修士的提升是全方位的,神識的力量自然也會跟著加深。

  而這一點,這些主修神識的宗派,自然也清楚,所以不斷的改進,又經過一代又一代的人前赴後繼的傳承,還真研究出了不少東西。

  其中之一的用途,便是將自身的神識剝離出來,存儲到一些符籙或者是捲軸之中。

  若只是如此的話,倒也不算什麼,因為但凡是達到築基期的修士,其神識都可以附著到其他物品之上,並且殘留很久。

  不過,二者卻有一個明顯的區別。

  那便是,前者若是直接切割自身神識,存儲入符籙,或者是某些空間捲軸當中。

  這一縷神識,是與主人完全割離的!

  不論這一縷神識被旁人得到,用於什麼途徑,又做了些什麼,看到了些什麼,神識都不會將信息,傳回給神使主人。

  但後者卻不同,築基期的修士,若是將神識附著到其他物品之上,那麼若是有旁人接近神識,神識所見的一切都會傳給神識主人。

  除非神識主人已經身死,或者是拒絕接收消息,但若是拒絕的話,私密性又是個問題。

  誰能保證你會真的拒收?而且不論你拒絕與否,神識都會將所見所聞,傳遞迴去的。

  說白了,就是前者,神識切割就真的切割了,和主人之間再無聯繫,後者神識和主人是密不可分的。

  如此一來,有一些鬼才煉器師,就利用這一點,將這些完全與主人剝離的神識,存儲入某個器物當中,然後再輔以各種陣法保存。

  然後,通過這個器物可以實現讓沒有突破築基期的鍊氣期修士,僅憑藉自身的靈氣,激活器物當中的陣法,從而使之與自身的意識連接,從而達到使用神識的目的。

  之後,隨著這個器物,被一代又一代的煉器師鍛造、煉化、推陳出新,然後便有了現如今的「神識嫁接器」問世。

  通過「神識嫁接器」,很多專修神識的宗門也迎來了一次大發展,與煉器宗派合作,推出了許許多多的物件,比如戰鬥利器!

  將某個靈器與「神識嫁接器」綁定,然後放置一張「計時符」,規定好時間,便可引爆。

  (主:計時符,詳見第74章。)

  如此一來,就避免了很多修士自殺式攻擊,比如引爆靈器,傷及自身。

  甚至對於某些亡命之徒來說,利用「神識嫁接器」和「計時符」組合成「定時引爆物」,以此達到某些恐怖行動的目的。

  「嗡嗡嗡!」

  隨著神識的干預,煉化,爐鼎當中,神秘玉石的波動也越來越強。

  終於,隨著一陣劇烈的波動,玉石也從一開始的拳頭形狀化作了人臉大小的圓盤狀。

  「呵,成了!」看到這一幕的青年,嘴角不由勾出一抹笑容,臉上的表情也舒緩了下來。

  話音剛落,他的面色緊跟著一陣慘白,下一刻整個人腿一軟,直接癱軟坐了下來。

  不過看著那緩緩懸浮在爐鼎當中,像是一面鏡子一般的玉盤,臉上的笑容卻愈發強盛。

  在地上坐了好一會兒之後,青年一拍腰間的儲物袋,拿出裝著「聚氣散」的玉瓶,朝著嘴裡一倒,然後開始盤腿調息。

  不一會,體內被抽空的靈氣便恢復過來。

  此時爐鼎已經冷卻,不過裡面的陣法依舊運轉,以至於那一枚玉盤也在跟著旋轉。

  「嘭!」輕拍爐鼎,爐蓋打開,玉盤從中飛出,穩穩接住後,看著玉盤上倒映出自己的模樣,青年不由咧嘴一笑,「只差最後的材料,『寒潭靈木』,法器可成!」

  「屆時,權爺我的本命物便有了!」劉權說著,咧嘴一笑,將玉盤收入儲物袋後,又把自己臨時「仙府」內用剩下的靈物收起。

  「算算時間,也到了與那伙頭腦發達,四肢簡單的蠢匪見面的時候了。」劉權抬手,拿出一枚計時符,靈氣注入其中,頓時一個法陣懸浮。

  然後就看到上面記錄著他在此閉關,煉器的時間,正好半年。

  收起計時符,然後將自己的臨時「仙府」搜刮一空,把能用的都拿走後,大步離去。

  半月後。

  黑雲山脈十二環極北,玉峰雪山。

  山腳下,霎時間飛雪席捲。繼而,只見風雪中,風塵僕僕的青年道人身影出現。

  「嘭!」看著手上化作一蓬飛灰的「御風符」,劉權搖頭嘆息,「可惜了,八品符籙呢,要不是為了趕路,還能堅挺月余。」

  「不過還好,這次入『寒潭水府秘境』,應該足夠我搜刮一空了,不過那地方危險,需要一些人幫忙探路才是……」

  「那黑風寨三位當家和幾個幫派長老,都是練氣期的好手,而且聽說這幫蠢匪素來講究道義,為首獨孤英更是腦子有坑。」

  「也不枉我此前刻意交好一番,還與之義結金蘭,呵呵,蠢匪就是蠢匪,好好的山匪不當,學人家宗派作風,還玩什麼劫富濟貧……」

  「難以想像,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修仙世界,這種痴人,竟然能活這麼久…罷了,罷了,這次,權爺就教教你們,什麼是修仙世界,什麼叫仙路艱險,人心不古,桀桀桀……」

  「嘖,話說權爺我已經到了,這伙山匪該不會不來吧?」突然,劉權又憂心忡忡起來。

  「賢弟!」就在劉權心中盤算之際,只聽的天際突然傳來一道爽朗的笑聲。

  遠遠的就看到五道黑影飛馳而來。

  「這三個大塊頭又壯實了不少,吃啥玩意長大的,呵,可惜只長個,不長腦啊……」劉權心中想著,面上卻露出和善的笑容,道:

  「大哥!二位道友!」對著獨孤英三兄弟見禮後,又看向一旁的忠厚老實的宋薪柴,笑著拱了拱手,道:「宋兄。」

  「哼!」就在這時,就聽旁邊傳來一聲嬌哼,劉權頓時面露笑容,對著面前一襲紅衣棉裙,雙手環抱,冷臉的女子,作揖道:

  「白姐!」

  「哼,小白臉!」然而女子卻是發出一聲冷哼,將頭傲嬌的瞥向一旁。

  「四妹,不得無禮!賢弟與我結拜,按理說,你與他也算是姐弟了。」獨孤英當即出聲。

  「那是你,」紅衣棉裙女子撇撇嘴,「我,二哥和三哥都沒結拜,這姐弟我才不認!」說完瞪了始終面露笑容的劉權一眼,道:

  「喂,人都到了,還不帶路!」

  對於紅衣棉裙女子的冷言冷語,劉權則是始終面露笑容,不過心裡卻是狂翻白眼。

  「相比於只長個,不長腦的獨孤三兄弟,這小娘皮,倒是個十足的土匪!」不過這話,劉權可不敢說出來,只是面上陪著笑。

  「……四妹!」就在獨孤一眉頭一皺,想要呵斥紅衣棉裙女子時,劉權則笑著道:「大哥,無妨,白姐只是對我還不了解而已。」

  「嘖,這小娘皮,我又沒得罪她,反而還處處討好,這都幾年了,對我還是這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罷了,沒必要在此浪費時間……」想著,劉權攔下還要說什麼的獨孤英後,環視了一圈四周漫天的冰山雪地,而後從儲物袋中取出一隻事先折迭好的符籙紙鶴,抬手注入靈氣。

  「引路仙符?」獨孤英驚訝的看了一眼劉權,道:「這東西可不便宜,讓賢弟破費了。」

  看到符籙紙鶴,其他幾人也是露出驚訝之色,就連那對劉權橫眉冷對的紅衣棉裙女子,也是目光驚訝之色,而後小聲嘀咕一句狗大戶。

  「嗡!」隨著靈氣的注入,只見紙鶴之上頓時浮現出一個小型的藍色法陣。

  下一刻,就見那紙鶴仿佛活過來一般,煽動著翅膀,朝著眾人頭頂盤旋一圈,然後向著某個方向飛馳而去。

  「諸位,」這時,劉權看向眾人,肅容道:「這『寒潭水府秘境』乃是我此前探索其他秘境時,從一卷殘破筆錄中所得。」

  「雖說是一處九品小秘境,不會被那些中大型宗門盯上,可黑雲山脈散修眾多一些強大的散修勢力更是盤踞於此。」

  「這玉峰雪山,也時有散修經過淘寶,所以此行我等需速戰速決,所以我希望接下來的行動,諸位可以聽我吩咐。」

  說話間劉權的神色無比凝重。

  「賢弟,你放手施為,我們全都聽你的!」獨孤英蒲扇大的手一揮,對劉權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旁邊的獨孤雄跟獨孤漢也齊齊點頭。

  看著風雪中立著的,像是三個不正常人類一樣的「鐵塔」,想到這些年的相處,劉權眼底有了那麼一瞬的失神,不過很快便被堅毅取代。

  「這修仙界本就殘酷無比,就算我不坑害他們,未來某一天,這三人也遲早會被別人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大不了我得了機緣,成為大修士後,對他們的家人多加照顧就是了。」

  「好,」劉權說著,看向宋薪柴,道:「宋兄,我們全部進入水府,但岸邊也不能完全沒有人,以防止其他散修埋伏。」

  「便由你,在我們全部進入水府之後,布下迷蹤陣法,為我等護法的同時進行策應。」而後又看向紅衣棉裙女子,道:

  「白姐,你的靈氣是水屬性,在水府中有利,便由你打頭陣,探查前路禁制!」說完,劉權也不管紅衣棉裙女子,繼而轉身看向修為最強的獨孤英三人,道:「大哥,你斷後!」

  「讓大哥斷後,是為了以防萬一,」劉權抬手打斷獨孤英的話頭,「萬一外界宋兄的防線失守,外界有人進入水府,對我等突襲。」

  「有大哥斷後,可確保我等無虞。」

  「若來犯之敵實力強橫,事不可為時,大哥還可以多撐一段時間,以便我等儘可能的撈取靈物資源,也不至於空手而歸!」

  「二位道友,你們與我居於中間,只等白姐探清楚禁制後,便由我三人負責破解!」

  這一刻的劉權緊繃著臉,開始對所有人發號施令,把進路,退路全部安排妥當。

  「儲位,可還有異議?」劉權目光環視所有人。

  見此,包括紅衣棉裙女子在內,所有人都搖頭,表示沒有異議。

  「好!」見此,劉權大手一揮,「出發!」說完,抬手又給自己打了一道御風符,然後化作一道颶風,捲起漫天大雪,循著「引路仙符」留下的靈力,朝遠處疾馳而去。

  其他人見此,也紛紛跟上。

  「後來我才知道,我心底那點小算盤,你們所有人都知道……」眼前的畫面漸漸模糊,劉權沙啞的聲音響起,回頭看向宋薪柴。

  「哈哈,」聽到劉權這麼說,面容上也見了滄桑的宋薪柴發出一聲爽朗的笑容,搖頭輕笑,道:「你小子太小瞧白姑娘了。」

  「在你進入山寨之前,山寨的軍師就是她,白姑娘在底層摸爬滾打多年,散修圈子裡也是有自己的一些人脈的。」

  「你權爺那點名聲,早就在原來的地界出名了,稍加打聽可就什麼都明白了。」

  「膽小、懦弱、冷血,嗯……」說著,宋薪柴面露揶揄之色,道:「還過分的善良!」

  「你心裡想著坑害別人,可每次與其他人入秘境遺蹟,吃虧的卻總是你,受欺負的也是你,面對欺辱你的仇人求饒,你還能放過?」

  「可以說是當地散修圈子裡最適合欺負,又最適合帶著一起入秘境的『好人』!」

  「你嘲笑大當家的,在殘酷的修仙世界存活那麼久沒被人吃掉這一點很不可思議,卻不知自己與他又何嘗不是同樣的人呢?」

  「好人?呵!」劉權搖頭失笑,「慫包還差不多。」

  「大當家的說過,」宋薪柴深吸一口氣,道:「你見多了修仙世界的黑暗,卻心存光明與善良,你跟我們是同路人。」

  「山匪不是兄弟們的出路,兄弟們應該跟那些正道宗派的弟子一樣活在陽光下。」

  「正道修士?活在陽光下?」劉權自嘲的笑了。

  見此,宋薪柴此時也沉默了。

  後來隨著劉權的加入,山寨勢力發展越來越壯大,他們所接觸到的正道宗派,行事作風更為黑暗,此前沒有接觸到,是因為他們所處的地位不夠高,看到的風景有限的原因罷了。

  「但不管旁人是怎麼樣,我黑風寨,至少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並且在大當家的帶領下,從始至終都秉持著正道做派!」

  宋薪柴情緒突然有些高漲。

  「若是沒有大當家的堅持,當初開闢戰爭開始的時候,書院對所有參與進來的散修勢力進行調查,就憑我們是山匪,就不會被允許!」

  「當初那麼多,比我黑風寨還要強大的山匪勢力,又有幾個剩下了?」

  「至於黃風谷?」宋薪柴神情略有倨傲,道:「那不過是黃峰老兒「賣兒賣女」的結果罷了!現在黃風谷已成為過去,被我大明抄宗。」

  「可見,大當家雖然不在了,但也正因為他的堅持,才有了現在的大明。」

  「所以,」說到這裡,宋薪柴深吸一口氣,看著劉權,認真道:「為了大明,為了大當家的心血不被辜負,你應該振作起來!」

  「跟我們一起,把大明發揚光大,成為真正的比肩中原大宗的超級巨擘。」

  「成為這濁濁大世下,一束正道之光,讓大當家的一直以來的心愿,得以實現!」

  說到這裡,宋薪柴這才顯露他今日找劉權來此喝酒的真正目的。

  就是為了開導劉權,為他解開心結!

  「呵呵,正道之光?」然而聽到這話,劉權卻是嗤笑連連,搖搖晃晃的站起身,道:「果然還是一夥天真的土匪,你們這些人啊……」

  「從來都沒有變過!」

  「白姐的天真,她相信了我,為了救了我這個廢人,然後死在了水府里。」

  「大當家的天真,所以他去中原求醫的路上,不自量力的幫著書院抓捕魔道修士?可笑,可笑的土匪,幾百歲的人了,學人行俠仗義?」

  「所以,他死了,死的……」說著,劉權喃喃自語,「不明不白……」

  「二當家,死在了突破金丹期時的臨門一腳,你說可笑不可笑?還有三當家,更是死的憋屈,被人掏了本命……」

  「正道之光?頭頂上的天是黑的,你亮的起來嗎?」知道的比宋薪柴多的劉權,正因為已經猜到自己的敵人是誰,所以才會如此望。

  「……大劉!」看著劉權搖搖晃晃出門,爬上飛毯離開的影子,宋薪柴喊了一聲,最後只能張著嘴,不知道再說什麼。

  半晌後,宋薪柴嘆了口氣,起身來到偏廳,對著上首位置,先是躬身一禮後,這才起身道:「掌門,大劉他……」

  聞言坐在上首位置品茶的嘉靖抬眼,面上倒沒有過多的表情,放下手中茶盞後,示意宋薪柴入座後,緩聲道:「給他一些時間吧。」

  「這仙引閣之主,還是他的……」

  聽到嘉靖這麼說,宋薪柴面色大喜,當即又是起身,躬身一禮,道:「多謝掌門!」

  「嗯,」點了點頭,嘉靖起身道:「我這次找你,是想要從資源殿取幾樣東西。」

  嘉靖倒不是有意要聽宋薪柴和劉權緬懷過去,本就是他突然到訪,沒想到宋薪柴約了劉權,索性便在偏廳等候起來。

  聽到嘉靖這麼說,宋薪柴一愣,不過還是立刻道:「掌門有需要,直接拿就是……」不過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嘉靖抬手打斷。

  「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嗎?」嘉靖抬了抬手指,「規矩不能壞,掌門也不能例外。」

  「記住了,資源殿掌管宗門資源支出與收入,甚至是弟子們的戶籍、宗門貿易!任何一筆帳,都絕對不能有紕漏,且要走明帳。」

  聽到嘉靖這麼說,宋薪柴微微一怔,繼而神色一肅,道:「是,謹遵掌門令!」

  「嗯,」嘉靖面容微寬,開口道:「抄宗所得,取九品靈藥種子十石。」

  「另外,煉器材料,金精石、木靈玉、水銀砂、火雲石和土元晶,五行煉器材料,皆給我取一千石,」說完,嘉靖起身,道:「把我今日支取資源,另立一個帳目,算我私帳。」

  聽到「私帳」兩個字,宋薪柴一愣,不過還是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當即躬身表示順從。

  「謹遵掌門吩咐,我稍後便將這些資源送去主峰。」聞言,嘉靖點了點頭,緩步離去,「送去主峰後,交給時行就是。」

  「掌門……」不過就在嘉靖要出門的時候,身後又突然響起宋薪柴的欲言又止的聲音。

  「何事?」門口,嘉靖回頭,看向宋薪柴,面上始終平靜,等宋薪柴說話。

  「關於大當……先掌門和左護法之死,是否還有隱情?」終於,宋薪柴還是問出來了。

  說完,他目光緊緊盯著嘉靖。

  「你真正想問的不是這個吧?」看著神情間緊張的宋薪柴,嘉靖面容微寬,轉過身笑問。

  不知道為何,看著嘉靖寬容的面龐,宋薪柴心底里的緊張陡然一松,呼吸也恢復勻稱。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面對嘉靖,總是能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

  這股壓力,不是境界上的壓制,說不清,道不明,總之讓他下意識的謙卑。

  「是。」宋薪柴點頭道:「左護法死於突破金丹期時,臨門一腳,可死因卻是貪功冒進,以至於元神崩滅,還有先掌門……」

  「以我對他的了解,若是看到書院抓捕魔道修士,他很大可能會仗義出手。」

  「可此事卻也有太多不解,」宋薪柴皺著眉,盤算道:「以書院的勢力,若是真的要抓捕一個金丹後期的魔道修士必然會做足準備。」

  「怎麼會出現讓其逃脫的可能?」

  「還有就是,關於那自稱是書院內院弟子的趙一劍的修為,信箋和書院始終沒有透露。」

  「白馬書院的內院弟子,恐怕不至於金丹,所以我懷疑,這其中是否還有隱情……」說完,宋薪柴看向嘉靖,「您與書院李長卿關係密切,是否可以打聽一二。」

  「聽大劉所說,他對掌門之死有懷疑。」宋薪柴說著,眼含期盼,道:

  「我想,若是能知道更多的關於掌門之死,或許可以幫助大劉解開心結。」

  「先掌門,左護法,」嘉靖看著宋薪柴,語氣溫吞,「包括右護法之死,確實另有隱情。」

  「什麼?!」聽到嘉靖的話,宋薪柴瞪大眼,下意識驚呼道:「右護法也?」

  「一些事情,我本不願多言說,也是考慮到了劉權的想法。」嘉靖說著,語氣一緩,道:「劉權沒有告訴你,就是不想徒增煩惱。」

  「不過你是我大明仙宗,資源殿的殿主,又是『內閣』成員,屬於宗派高層,又親自問到了我這裡,我認為,還是讓你知曉的好。」

  「你可還記得劉權剛才離開時所說的話嗎?」嘉靖說著,「這修仙世界的天是黑的,正道的光,又能亮到幾時?」

  「……這。」聽到這話,宋薪柴張了張嘴,此刻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此前他只當劉權是對世道艱險,對先掌門的坎坷遭遇,發的牢騷罷了。

  「大角星修仙世界的天,毫無疑問自然是書院了,而先掌門三兄弟之死,都是李長卿一手安排,」說著,嘉靖心中一動,抬手拿出一塊「留影石」,遞給宋薪柴,道:

  「這是我當日趕到左護法閉關之所,察覺到他的死有蹊蹺後,用神識追兇的結果。」

  「唰!」留影石在宋薪柴手上爆出一道光幕,然後便出現了嘉靖神識所見的一幕。

  沒錯,嘉靖將當日神識的遭遇,刻在了「留影石」上,保存了下來。

  關於李長卿對自己的拉攏,嘉靖從始至終都是對劉權公開的,這點死去的獨孤英也知道。

  (註:詳見第139章。)

  也因此,嘉靖沒有幫殺人兇手李長卿,有任何隱瞞的義務。

  從頭至尾,從始至終,都是李長卿的傲慢,想要愚弄人心,將大明仙宗所有人當做玩物,想要讓所有人都按他心意來做事。

  因為嘉靖沒有答應做大明仙宗掌門,所以他就用自己的方式,逼迫嘉靖坐上掌門之位。

  在李長卿眼裡,嘉靖就是他的傀儡,可以隨意擺弄的玩物。

  所有人,包括嘉靖……都是受害者!

  若是嘉靖繼續以拒絕掌門之位,作為反抗李長卿的反應,那麼他就是下一個死的。而大明仙宗,所有人,還有獨孤家族,都會死。

  看完「留影石」上的內容後,宋薪柴整個人都呆立在了原地,整個人都在發抖。

  不過,他不是害怕,而是恨!

  看完「留影石」的內容,他就算是反應再怎麼遲鈍,此刻也明了,從頭到尾,三位當家之死,都是李長卿乾的。

  李長卿這麼做的原因,只因為他想讓「朱聰」先生登上掌門之位。

  而原因?沒有原因!

  只因為他覺得合適,那就必須是,就這麼簡單。

  至於獨孤三兄弟?

  毀滅你,與你有何相干?

  毀滅你,是依照我的興趣在做事,與你自身的一切都沒有關係。

  不管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不管你勇敢戰鬥還是怯懦投降,不管你純潔還是有罪,消滅你是因為我的興趣要繼續下去。

  就這麼簡單!

  「正如劉權所言,」嘉靖看著呆愣在原地,雙眼通紅,眼神中閃爍著徹骨仇恨之色的宋薪柴,語氣平靜,道:「這修仙世界的天是黑的。蚍蜉撼樹,悲壯過後,什麼也沒了。」

  「這就是劉權的心結,他知道真相,知道仇人,卻什麼都做不了,這種無力才是他的心結……」嘉靖的話還沒說完,情緒激動的宋薪柴就立刻道:「難道,就這麼算了嗎!」

  宋薪柴看著嘉靖的眼神很複雜。

  他對嘉靖是感激的,因為嘉靖,大明才會有如今的發展,也因為嘉靖,大明被保住了。可是,也因為嘉靖,讓掌門遭無妄之災。

  但他明白,這不能怪嘉靖!

  嘉靖不過是對方看好的一個幸運兒。

  這也是嘉靖的悲哀和無奈!

  「自然不會算,」嘉靖聲音平靜,但語氣中卻有種不容置疑,不由的讓宋薪柴升起希望,「還記得大明雅章嗎?」

  「大明之大,萬古無雙;大明之明,萬古不滅!」

  「大明所照,央無數天下,幽冥之處皆常大明。」

  「修仙世界的黑暗,大明會照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