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七章 紫虛仙君尚少女

  黃昏微微頷首,「可以理解。」

  側身,看向魏仙子,「你師父願意為了你去雲遊四海,那麼你這個當弟子的呢,真的忍心看著你師父為了你在晚年遭受這種罪過?」

  魏仙子毫不猶豫的搖頭。

  黃昏點頭,「妥了。」

  看向老道姑,笑容狡黠,「仙長,您的意見我聽了,不接受,魏仙子的意見就很好,這幾日兩位就好好呆在上清觀,過幾日你們只要順勢而為,一切行動我都有妥善安排。」

  老道姑:「……」

  魏仙子:「……」

  說一千道一萬,感情你還是要讓我們做第二種選擇,只怕之前的話都是鋪墊,最後還是要落到這個結局上來。

  兩師徒倒也沒反對。

  對此黃昏有些意外,這和電視劇中的情形不一樣啊,按理說,老道姑不是應該拿出師父的威嚴來勒令魏仙子聽她的話麼。

  為何這麼簡單就接受了自己綿裡帶針的威脅。

  她倆會不會別有企圖?

  面色不動聲色,心裡多了個心眼。

  要著人查一下老道姑和魏仙子的來歷,別到時候自己也成了這對師徒利用的棋子。

  ……

  ……

  一月如鉤,在天穹上劃了個小圓弧,當黃昏出門時,這一鉤新月已要落下,凝風觀那邊的糜爛聲也安靜了下去。

  黃昏和阿如溫查斯摸黑回走。

  阿如溫查斯忽然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那個魏仙子的劍,殺意很重,根本不像是你們關內的道家劍術。」

  頓了一下,「而劍上殺意,皆起於心。」

  黃昏若有所思的頷首,「大概有這個可能,聽說是個孤兒,被老道姑撿回去的,按照時間來算,應該是靖難時期的事,那麼她的仇人——」

  聲音戛然而止。

  黃昏猛然想到一個猜測。

  這魏仙子怕不是有家仇國恨,她該不會是死在朱棣手下的建文臣子的遺孤罷,如果真是這樣,那她確實有動機利用薛祿、紀綱甚至利用自己去接近朱棣。

  必須查清楚這個事情。

  上清觀中。

  老道姑緩緩關上大門,看著院子裡按劍而立的徒兒,搖頭道:「卓公在天之靈會保佑的,可是姿虛,你真的想好了,一旦捲入進去,勢必在紅塵火海里滾過,你的餘生也就毀了,再無問道成仙的可能。」

  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不管薛茂和北鎮撫司在上清觀周圍有何等的暗樁,師徒倆要離開這是非之地,絕對不是難事。

  魏仙子笑容淒涼,「師父,我等了十年。」

  老道姑嘆了口氣。

  有些事是註定的,可惜了她這麼好的修道天資。

  為何姓魏?

  為何取名姿虛?

  是因為當年她來到上清觀的第一夜,便有百獸聚林拜道觀,無數鳥兒落腳屋頂奏祥音,更有夜半月畔彩雲三千里,大殿供奉中的上清祖師紫虛天君神像,亦夜半託夢於老道姑。

  老道姑修了一輩子的道,沒見過這等奇景。

  便篤定當年那小女孩,定是紫虛仙君轉世。

  紫虛仙君魏華存。

  所以將徒兒改名姓魏,名姿虛,一則是應上清祖師的託夢,二則是避開朱棣登基後錦衣衛在京畿周遭徹查建文舊臣的災禍。

  要不然她早就被充盈了營妓。

  老道姑想到這呢喃著說,「何必呢,修道十年還不平不了你的心麼,紀綱驕橫跋扈遲早自掘墳墓,朱棣膝下三子爭奪皇位暗涌流動,也難善終。」

  魏仙子頷首,「師父不用再勸說,以紅塵烈火淬鍊心境,不正是修道之人該追求的麼,待徒兒去紅塵里走過這一遭,再以餘生供奉祖師。」

  一如佛家觀音。

  在一些書中記載,觀音菩薩本是道家十二金仙的慈航真人,後自毀金仙之身棄道入佛,以肉身入凡塵,結婚生子,歷經紅塵磨礪,一生修佛而結菩薩心。

  如果自己是紫虛仙君,那麼也應能如觀音菩薩一般,渡過此劫,須知青峰之巔,山外有山,夕陽之間,便是天外之天。

  道心濯然之下,經歷過那些紅塵凡事肉身歡喜後是否會附骨噬心?

  不會。

  因為那些事在魏姿虛心中,都是如幻大千驚鴻一瞥的塵埃。

  不歷經百生千劫萬古情仇的火焰,又如何洗得身心之間的這些塵埃,又如何修那道家的無垢琉璃身?

  我魏姿虛願意隻身走入那地獄之門,地獄之中應有紫虛仙君的神采,待得我孤身一人歸來,便是證道成仙之日。

  但是現在,我還是人間人。

  不了人間事,何求天上位?

  老道姑唯有長嘆。

  端著燭火來到大殿之中,從旁邊拿起三根香,在燭火上點燃,對著居中的上清祖師紫虛天君神像做揖,三次之後插上香爐。

  回首對魏仙子說傻孩子,過來上香。

  魏仙子吐了個舌頭,知道自己說服了師父,於是俏皮起來,開了個玩笑,「師父,哪有自己給自己上香的道理啊。」

  老道姑一臉黑線。

  剛想呵斥她,卻見魏仙子一溜煙跑進去,進門前還可以將腰間長劍放在門邊,取了三支香點燃,畢恭畢敬三鞠躬後插上香爐,然後雙手捧什,閉上眼虔誠祈禱。

  老道姑見狀笑了。

  終究還是忍不住,道:「按照那位大官人所說,你會被北鎮撫司搶過去,送給薛祿,可那薛祿的身份和地位,還無法支撐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魏仙子睜眼,「能走入那個圈子就行。」

  老道姑嚇了一跳,「難道你要主動接近那位黃昏大官人,可他布的這個局,你最終是薛祿或者紀綱的人,無法進入黃府。」

  魏仙子眼睛眨呀眨,「師父,他今夜為何對我有些冷漠?」

  老道姑懂了,「欲擒故縱罷。」

  說明這位大官人對自家這位徒兒,還是有那麼一絲絲心動,旋即又笑道:「可你一個未涉世的小姑娘,哪比得過黃府的徐妙錦,別說徐妙錦了,就是那西域十二妖姬,你也比不過,所以進了黃府,也是個被冷落的命。」

  魏仙子呵呵一樂,「正好呀,徒兒需要的是機會,又不需要黃昏的寵溺,而且就算有那麼一天要洞房花燭,他也是個讀書人,是不是得先提親,師父你不同意,我就能拖著他不讓他得逞呀,他總不能像紀綱那樣有辱斯文罷,這樣的話黃觀第一個饒不了他。」

  老道姑一想也是。

  旋即有些擔憂,「不過這事你還是要謹慎,別忘了,那個和你差不多大用短刀的叫阿如的小姑娘,身手其實很好,而黃府的十二妖姬中,有十一個都是西域那邊培訓出來的殺手,每一個都不可小覷。」

  魏仙子笑眯眯的眉眼如月,「知道啦師父。」

  打架麼……

  我還行。

  除了老道姑沒人知道,魏仙子衣衫遮掩下的青澀身軀,晶瑩雪白如玉,且宛若無骨,肉眼可見青色的脈絡——天生的。

  師父說自己這是天生的道家琉璃身,註定要立霜天之巔。

  師父說當自己的琉璃身變為金身時,便是得道成仙之日。

  那一日,俯視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