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瘋狗陳瑛

  黃昏在家休養了幾日。

  該來的還是要來。

  大朝會,朱棣處理了一些早就商量好的政事,下旨意讓對應部門差辦之後,看向狗兒,狗兒立即大聲說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便見有人出列,「臣有事啟奏。」

  都察院左都御史陳瑛。

  朱棣暗暗頷首,陳瑛還是很懂事的,問道:「陳卿家所奏何事?」

  陳瑛大聲道:「臣奏,順天行部尚書雒僉,任職期間,貪贓枉法,殘暴無度搜刮民脂民膏,其人在順天、應天大肆購買田產、地產,遠遠超過其薪俸數百倍,請陛下重處,清綱明紀。」

  朱棣哦一聲,「可有證據?」

  陳瑛立即拿出一大堆的「證據」來,請狗兒太監送至御前,朱棣「認真仔細」的看著,畢竟涉及到一位行部尚書,不能疏忽。

  眾多朝臣見狀,暗暗驚心。

  一位行部尚書,可是二品朝臣,而且在順天那邊總領諸事,其地位不比應天這邊的人低,甚至只高不低。

  一般人還領不到這個差事。

  趁著朱棣看「證據」的時間,整個都察院的御史,除了「顧獨坐」顧佐,其餘人全部出列彈劾雒僉,連都察院右都御史吳中都不得不出來附議。

  朱棣見狀還有什麼說的。

  看罷「證據」,沉吟半晌,道:「既然罪證確鑿,此事當嚴加處罰以儆效尤,著朕旨意送遞順天,讓行部尚書郭資暫且權兼雒僉之責,紀指揮使何在?」

  紀綱急忙出列:「臣在!」

  朱棣道:「行文順天錦衣衛北鎮撫司衙門,將雒僉以戴罪之身押入詔獄。」

  怎麼處置朱棣沒說,但紀綱懂得起。

  陛下不說的意思,要麼雒僉得在詔獄關一輩子,要麼就得死,不過畢竟是一位行部尚書,還是需要等陛下的處決旨意。

  朱棣再次問道:「諸卿家可還有事啟奏?」

  眾臣噤聲。

  該辦的事都辦了,還是早些回去罷,天氣熱。

  禮部尚書李至剛和兵部尚書金忠對視一眼,今天大朝會,發現陛下提都沒提那件事,兩人又想起之前聽見的一幕,果斷沒有出列彈劾。

  彈劾個毛啊。

  別人兩連襟都在一起喝酒了,你這個時候去彈劾,不長眼嘛。

  但是有人沒放過這事。

  彈劾雒僉成功,陳瑛意氣風華,他和黃昏之間有著不可化解的矛盾,不抓住這個機會彈劾才有鬼了,立即再次出列,「臣有事啟奏。」

  朱棣微微眯眼,「不是已經啟奏了麼。」

  話音略有不悅。

  朱棣當然知道陳瑛想幹什麼,所以在言辭之間隱晦的告訴陳瑛,你別給老子搞事,該你彈劾的人已經彈劾了。

  「已經」?

  陳瑛聞言心中一愣,旋即一橫。

  怕什麼。

  都察院的職責就是這個,占著道理吶,就算得罪陛下,他也沒話可說,要不然都察院還有什麼作用,形同虛設麼。

  大聲道:「臣要彈劾另一位朝堂臣子,此人身居重位,權柄關鍵之處,因一己之私,張揚無度肆無忌憚的公器私用,將京畿置於險惡之中,不斬不足以儆效尤。

  朱棣面無表情的聽著。

  陳瑛不管不顧,暗想著今日必須弄死黃昏。

  大聲道:「此人便是南鎮撫司指揮黃昏,前些日子為了他個人利益,今日動用了京營,須知京營可是國家利器,非陛下之意不能擅動,黃昏此舉不僅有謀逆之意,更是自居天子,實乃抄家滅祖的死罪,不斬不足以以儆效尤。」

  朱棣唔了一聲,掃視一眼,「眾位卿家以為何?」

  心中極為不爽。

  偏生不能表現出來,這事你不能說陳瑛做錯了,也不能說陳瑛公報私仇,因為都察院本來就是幹這個惡人惡事的。

  淇國公丘福見狀不妙,若是被陳瑛彈劾成功,他少不了要受個連帶之罪,急忙出列為黃昏辯解,道:「回稟陛下,此事另有隱情,當時正值深夜,黃指揮夫人徐妙錦人間蒸發,各縣衙和府衙幾乎傾巢而出,而沒有絲毫消息,黃指揮掛念愛情,是以出動了南鎮撫司的緹騎,情有可原,至於後來的京營出動,微臣是在保證了大內和京畿城防的絕對安全的範圍內,動用有限的兵力,絕不會危害國家。」

  朱棣嗯了一聲,正欲說點什麼。

  卻聽陳瑛怒哼一聲,「淇國公,你這番話,我等可以認為你是在為黃昏開脫,要把調動京營的罪責攬到你身上嗎?你雖然統領五軍都督府,但沒有陛下旨意,也不能調動京營士卒罷?」

  頓了一下,又道:「何況就算淇國公有這個職權,也不能用國家重器來討好黃昏,這件事淇國公不理應同罪?」

  陳瑛哪管你丘福,索性連丘福也彈劾了。

  都察院就是這麼霸道。

  管你國公還是王爺,只要它占著了道理,連天子都可以說一句,還怕你一個淇國公?

  丘福大驚失色。

  訥訥著說不出話來,他可沒陳瑛這麼瘋狂,所以沒打算把姚廣孝拉進來,可此刻他也理虧,真被陳瑛這麼彈劾下去,國公位置不保。

  朝班之中的朱高煦很無奈。

  陳瑛現在就是一條瘋狗。

  逮誰咬誰。

  他不能看著淇國公栽了,畢竟從父皇登基,淇國公丘福一直都是支持他成為儲君的中流砥柱,不能因為一個黃昏損失這左膀右臂。

  急忙出列幫淇國公說話,卻不料話沒說幾句,就被陳瑛辯駁了回去,朱高煦一見,好你個陳瑛,在父皇這邊得了功,現在連我都不放在心裡了。

  可朱高煦此刻也不敢和陳瑛硬撼。

  畢竟陳瑛站在理上。

  怎麼辦?

  朱高煦很快想到了一個方法,他把紀綱推了出來,說那夜的事情,錦衣衛全員出動是有紀綱指揮使同意的。

  暗想著陳瑛和紀綱關係好,應該會收斂一下罷。

  哪裡知道,陳瑛憎恨黃昏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抓著了這個機會,哪會輕易放棄,笑道:「連紀指揮使麾下天子直轄的錦衣衛都迫於壓力全員出動了,黃指揮好大的面子,陛下,諸位同僚,此事豈可一言論之了,我倒想問一下諸位,這大明的天子是陛下還是他黃昏?」

  殺人誅心。

  這一句話簡直狠到沒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