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熙禮在一旁,笑容溫和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滿眼都是自己年輕時候的影子。
也配著兩年輕人舉杯。
放下杯子後,黃昏想了想,「那我就直說了,如大家所想,我確實有離開大明的計劃,只要這一次出海的船隊找到了那片大陸,我就要著手行動,這會需要海量的資金,有可能會直接將時代集團掏空。」
沈亦文起身,把火鍋灶的風口關小了些,反正此刻大家也不想燙菜,鍋里一直翻滾,熱氣騰騰的讓人有些難受。
然後道:「東家你可知道時代集團現在的體量?」
黃昏有些尷尬,「老實說,我不太清楚,這幾年去黃化做的很好,儘管時代集團一直在我掌控之中,然而很多事情我都沒過問了,加上又經常在外。」
沈亦文道:「我這個負責財務的最清楚。」
黃昏點點頭,「說說看。」
沈亦文幾乎是不假思索脫口即來:「根據帳目匯總,時代銀行中,除去百姓和富賈存的錢,本身的本金有一億六千八百三十二萬兩白銀。」
如數家珍。
黃昏略微算了一下,隨著經濟的發展,如今大明一兩銀子的購買力,只相當於後世的350軟妹幣的購買力。
也就說,時代銀行只有五百億左右的淨資產。
不科學啊……
時代銀行發展了這麼多年,投資了這麼多行業,產業極多,不可能才這點錢,難道時代銀行存在著大蛀蟲?
沈亦文就知道黃昏會這麼想,沒奈何的嘆氣,「東家,時代銀行其實賺錢很多很多的,不過九迭河發電站的內燃機研發所,魏姿虛掌控的時代化工,時代軍工等幾個部門,吞金速度之快,超乎你我想像,僅僅是去年,時代化工就足足從時代銀行這邊撥款過去了三百多萬兩,時代軍工也不差,因為規模更大,去年從時代銀行撥款八百多萬兩,這還不算賣泰山號和機槍給兵部獲得的回收資金,九迭河發電站那邊的內燃機研發所,耗資也不小,而這些部門折騰,導致時代冶金公司那邊,幾乎也無法盈利,所有的錢都被投入去研發特種鋼材了,去年也從時代銀行撥款了一多多萬兩,再加上各個行業的全國擴展,都需要大量資金,時代銀行還能有一億多兩的本金,已經是個奇蹟了。」
黃昏聞言越發發愁。
就這?
時代集團現在這個體量,根本追不上東印度公司。
而且就這點錢的話,要想支撐百萬移民到北美大陸建立幾個城市群起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城市群要用錢,可北美大陸還有土著,也要建立軍事力量,而軍事力量耗費的錢可想而知。
黃昏愁容滿面。
沈亦文見狀,道:「其實東家不必憂心錢的事情,時代集團確實錢不多,和國庫比起來真是毛毛雨,但有些事還是可以操作。」
在國庫兩個字上,沈亦文加重了語氣。
黃昏愣了下。
國庫?
旋即恍然,「你的意思,我要去找陛下要錢來修新房子再找陛下要錢裝修新家?」
沈亦文笑而不語。
黃昏若有所思,「雖然有點難了,倒確實是可以操作的,看吧,我去順天的時候,先探一下陛下的想法,再根據形勢選擇。」
實在不行,就變賣時代集團的固定資產。
現金是只有一億多兩,但各地的房產和其他固定資產加起來,還是個可觀的數字——而自己搬離大明,朱棣若是喜聞樂見,也會出手來接盤。
沈亦文道:「如果陛下不願意幫忙的話,還有一種操作方式,就是變賣一些固有資產,不過如此一來,時代集團的規模就會變小,但不管怎麼說,東家你真的要準備做那一步了,完全可行,雖然時代集團現金不多,但是掌控了各行各業,物資其實很多,這些物資都是時代集團的資產,完全可以運到海外去,老實說,這些物資的價值,其實已經超過了我們的現金!」
黃昏微微嘆了口氣,「問題在於,我到時候大概要向陛下要一百萬人左右,這就意味著,我們在海外要修建足夠一百萬居住的城市,加上與之相配套的生活設施,再加上數年之內生活需要的物資,就靠時代集團的現金和物資,顯然有點困難。」
自己有些盲目樂觀了。
最難的地方,主要是鋼鐵方面,在北美大陸建立城市,需要在那邊先行修建數量不少的房屋,然後建立冶金、水泥等工廠。
都需要大量鋼鐵。
而這就必須得到朱棣的同意,才能購買。
沈亦文卻不這麼想,「東家,我倒是覺得你一下子把高度抬的太高了,我知道你的想法,直接搬一百萬人口過去,直接在那邊建立一個城市群,直接形成一個國家,但這操作起來不啻於摘星取月,僅僅是一百萬人的出海,就是個持續數年的事情,也就是說,資金和物資並不是一次性的到位需求,而是個靜水流深的問題,城市群也不是一下子就建立起來的,也是一步一步來,換言之,其實根本要不到那麼多資金和物資,時代集團緩緩提供,完全可以在十年之內來完成這件事。」
一席話驚醒夢中人。
黃昏倏然醒悟,愣了好一陣,然後大笑道:「沒錯,我想當然了。」
自己去北美大陸並不是一下子就搬一個國家過去,而是一步步發展成一個國家,城市群的建立要經過數年時間,資金和物資也分批次過去。
重點還是從朱老闆手中買到大量的鋼鐵。
這個問題需要先去一趟順天。
也便結束了這個話題,對沈亦文道:「此事既然說到這個地步了,亦文你也應該清楚,我暫時還不能離開大明,所以一旦開始在那邊的操作,就需要有人在那邊坐鎮,負責所有建設事宜。」
說到這裡,看向沈熙禮。
原本是定的沈熙禮,現在看來,沈亦文也是個不錯的人選。
沈熙禮笑了笑,「士為知己者死。」
沈亦文也笑了,「父母在不遠遊,不過既然父親都去了遠方,當孩兒的豈能讓父親一個人去受苦,自當去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