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學壞了,周宣卻很欣慰,上位者哪個沒有八百個心眼,畢竟要和滿朝文武鬥,少了該有的手段可不行。
或許周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已經按照大明繼承人的標準去培養朱高熾了。
朱允炆的德行也就那樣了,根本沒有搶救的必要,而朱高熾不但聰明伶俐,善於學習,做人更是沒有一點毛病,自然是更好的繼承者。
當然,偶爾坑一下兄弟也是可以理解的。
沐英啞然失笑:「敢情連你都不覺得這紙甲靠譜,所以才讓朱高煦來實驗啊?」
朱高熾搖頭道:「那不是,紙甲確實能夠抵禦弓箭,就是射在身上有點疼,朱高煦皮糙肉厚的,讓他來最合適,我怕疼。」
周宣撇嘴道:「為師教過你什麼,凡事新研製出來的東西,發明者都要親自嘗試,這樣才能更加了解性能,知道哪裡需要改進,再說了,你身上的肉比朱高煦多多了,死不了!」
「哦,徒兒知道了。」
朱高熾雖不情願,但周宣的話他還是必須要聽的,於是穿上了紙甲,站到三十步外,自信的說道:「沐英叔叔,我能保證三十步內,你的弓箭無法破甲。」
沐英呵呵一笑,叫人拿來弓箭,張弓搭箭瞄準了朱高熾。
周宣很驚訝,這兩個簡直就是瘋子,一個真敢當箭靶子,另一個也真敢射。
他知道紙甲能夠有效抵禦弓箭,但三十步的距離,沐英的手稍微抖一下,一箭正中朱高熾面門,小胖子可就交代了,他們這也太自信了,一個對紙甲自信滿滿,一個對箭法信心十足......
沐英微微呼吸,一箭發出,正中朱高熾的心口,居然還射的是致命部位,甚至周宣都要懷疑,是不是沐英在為太子一脈掃清障礙了。
朱高熾只是後退了一步,撇嘴說道:「沐英叔叔,你放水了,這一箭綿軟無力,力道根本就不像戰場上將士們需要承受的箭矢。」
沐英哈哈一笑:「傻孩子,沐英叔叔還真射你啊,好了好了,別在這裡玩鬧了,我還要和周大人商量大事,去別的地方玩。」
「侯爺,您這話下官可就不能認同了,在下官看來,他可不是小孩子的玩鬧把戲,這紙甲真的能夠抵禦強弓硬弩,若侯爺不信,下官可以一試。」
沐英錯愕,他知道周宣的身份是皇子皇孫的師傅,不過在他的印象里,國子監的師傅,不是應該教授皇子皇孫們聖人之言嗎,怎麼還教起鼓搗兵甲來了?
看周宣頗為自信的樣子,沐英收起輕視之心,說道:「高熾,這一箭我可不放水了。」
朱高熾拍拍胸脯:「沐英叔叔儘管放心,我對紙甲很有信心的。」
沐英再次發出一箭,這一箭已用出五成力道,終究心存疑慮,不敢全力施展,但作為大明有數的戰將,這一箭的威力已和軍中弓箭手相差無幾。
箭矢釘在朱高熾的肩頭上,這裡也是紙甲最厚實的地方,從這個細節就能看出,沐英雖是武將,但行事很有分寸。
朱高熾疼得一咧嘴:「沐英叔叔,你這一箭好重啊!」
「沒事吧?」
沐英放下弓箭,快步來到朱高熾面前,關切詢問。
朱高熾緩和了一會兒,隨後拔掉肩膀上的箭矢,活動著手臂說道:「您看,我好好的,就說紙甲能防禦弓箭嘛。」
沐英大為稱奇,在他的認知里,紙這種東西根本不能用做軍事,不想朱高熾設計的紙甲,竟真的不比大明制式盔甲差。
周宣自然知道其中緣由,一個很簡單的力學原理而已,走過來說道:「不用實驗為師也能知道,紙甲抗穿刺,抗劈砍的性能和鐵甲同樣相差無幾,比皮甲更加堅固。」
「師父說得不錯,徒兒經過計算,發現紙中的纖維可以有效減緩銳器的衝擊力,從而達到不能破甲的目的,所以徒兒認為,這種紙甲最為適合山地營。」
周宣笑了笑,問道:「如果將士們需要長時間潛伏,而剛好天降暴雨,你又該如何應對?」
「這......徒兒認為,在紙甲外層用油浸泡過,就能有效防水了吧?」
「這個方法倒是可行,但你想過沒有,若是敵軍知道紙甲是油浸泡過的,而用火攻怎麼辦,看過三國沒有,當年孟獲手下的藤甲軍刀槍不入,被諸葛武侯一把火燒個精光。」
朱高熾愣住了,本來覺得紙甲可以取代制式甲冑裝備山地營,從而減輕將士負重,但經過周宣提醒以後,似乎確實有很多地方沒有想到。
「徒兒欠考慮了,這就回去重新尋找材料,放棄紙甲。」
周宣卻擺手道:「紙甲還是可以用的,你可知雲南有一種特產樹木,名為橡膠,取樹中的膠質熬煮之後,再覆蓋在紙甲上,待到冷卻之後,既能防水也能防火,還會增加紙甲的防禦力。」
有些事情需要學生們自己動腦動手解決,但這種跨時代的問題,周宣只能親自出手提點了。
朱高熾驚喜的說道:「多謝師父指點,徒兒馬上去尋橡膠,以此物繼續製造紙甲。」
「這橡膠的用途極為廣泛,不要拘泥於做一件東西,思維要發散開來,為師相信你的聰明才智,一定能想到別的用途,別讓為師失望。」
「請師父放心,徒兒會認真研究的,對了,朱高煦帶人剛建了一個高爐,徒兒去看看鋼煉得如何了,二弟說山地作戰需要用到飛爪套索,我得儘快把打造工具的鋼煉出來。」
朱高熾匆匆而去,這讓周宣很是欣慰,算起來真正的徒弟無非就是二虎和三小隻,二虎就不提了,三小隻的成長他是看在眼裡的,如能正確引導,都將是獨當一面的人才。
「高熾還會煉鋼了,也是周大人教授的?」
沐英腦子有點不夠用了,周宣這個老師,好像和傳統意義上的老學究完全不同。
周宣笑著說道:「豈止會煉鋼,他們三人一日能產鋼五千斤,怕是能和整個雲南一天的鋼產量相提並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