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刑不上大夫士大夫?呵呵……
「青田兄,就讓我等連起手來,朝著君與士大夫共天下這條路正確的道路,邁進吧!」
李善長望著劉伯溫,目光灼灼的說到。
聲音裡帶著一些蠱惑。
這就是李善長經過一番苦思冥想之後,所想出來的、說服劉伯溫的辦法。
君與士大夫共天下,這是多少當官的人所夢寐以求的神仙日子。
這再加上一個刑不上士大夫,那他們的日子是真的美上天。
也是因此,在李善長看來,只要他把這些說出來,那麼絕對能夠說動劉伯溫。
這是哪一個當官的人,都沒有辦法拒絕的強大誘惑!
對比一下宋朝時那些當官的士大夫們的待遇,再對比一下現在,他就特別羨慕宋朝。
特別希望有朝一日,大明也能夠變得如同大宋那樣。
真如此,那當真是死而無憾!
劉伯溫熟讀史書,學問比自己還高那麼一點。
要比自己更加的清楚,君與士大夫共天下,對於這些做臣子的而言,到底有多大的好處。
所以再他看來,如今過來和劉伯溫說上這樣的一番話,把劉伯溫給說服的可能性還是非常大的。
在這上面,他和劉伯溫有著共同的訴求。
別管之前怎麼斗,但歸根結底他們這些人都是臣子。
在一定程度上,是和皇帝站在對立面的。
這就已經足夠了!
在他看來,這次說服劉伯溫的可能性很大。
到現在他都覺得,這件事有很大的可能,就是劉國溫在背後出了力。
如今,所想要達到的結果,劉伯溫也達到了。
自己親自過來找他,登門拜訪,說這些事兒,已經是被許許多的人給看到了眼裡。
很快就會傳開。
等於說是已經給了劉伯溫天大的面子!
主動向他服軟了。
劉伯溫現在已經獲得了他想要的。
在這種情況下,他有多大的氣,也該消了。
接下來做上一些事情,就是順理成章。
劉伯溫總不能真看著皇帝如此胡作非為,這般打壓百官吧?
真這麼做,今後誰的日子都不好過!
「君與士大夫共天下,是條正確的路?」
劉伯溫聽了李善長的話後,抬起頭來,望著李善長反問了一句。
聲音之中都帶著一些哂笑。
「這真的是條正確的路嗎?
縱觀歷史,君與士大夫共天下的有晉朝和宋朝。
這兩個朝代過的不夠憋屈嗎?
晉朝衣冠南渡,漢人淪為兩腳羊,說不盡的恥辱!
翻開史書,盡皆是我漢人之血淚!
所謂的魏晉風流,不過是一些醉生夢死,逃避現實之人的,弄出來的放蕩形骸,放蕩不羈。
皆是一些無用之人,都是懦夫!
君與士大夫共天下的宋朝,更不必多言。
宋室南遷,半壁江山拱手讓人。
終宋一朝,也沒能打到外面去,也沒能越過長城!
不停的送歲幣,給人跪在地上辦事!
是,宋朝是有錢!
可再有錢又有什麼用?
不過是一頭肥豬而已!
對外委曲求全,江山只剩了一點點,有再多的錢又有何用?
最終還不是落了一個神州陸沉,把我華夏正統全部都給葬送!
對異族行牽羊禮,公主嬪妃,淪為禽獸玩物,天潢貴胄竟谷道破裂而死!
還不夠屈辱啊!」
說起這些事兒,劉伯溫情緒顯得有些激動。
啪的一聲,就將手中的書本給摔在了桌子上。
眼睛都有些紅。
這事情不能多想,一想他就火大。
晉宋兩朝,翻開史書去看,滿滿的都是屈辱!
讓人恨不能拔劍而起,來到那個時代,蕩平胡虜!
「反觀那些強盛的朝代,秦,漢,唐,有哪個是君與士大夫共天下的?
沒有!
君與士大夫共天下,只能養出大批大批的蛀蟲!
只能讓國家失去了血性!
只會瘋狂閹割武將。
只能讓無數蛀蟲,瘋狂的汲取國家的利益,肥了他們自身!
弄出數不盡的屈辱亡國史!
現在,你卻又要和我說,要君與士大夫共天下?
你是想要讓我大明,也變得如同晉朝,如同宋一般憋屈?
要讓我漢人再次遭受浩劫?
我等跟著上位,辛辛苦苦光復的漢家江山,收復的失地,還要接著讓那些胡虜們糟蹋嗎?!」
劉伯溫此時,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整個都炸毛了。
對著李善長一陣狂噴,唾沫星子都噴到李善長臉上去了!
在之前,劉伯溫的覺悟還沒這麼高。
但是此番在經過了廖永忠之事。以及李善長,胡惟庸對他弄的必死之局,在梅殷的幫助之下,被破開之後。
他也打開了一些心結。
整個人的格局,又大了不少。
因為真的論起來,他也是經歷了一番生死的人。
人生在世,除死無大事。
經過了那麼一遭之後,不少的事兒他一下子都看開了。
覺得人活在世上,不能這一輩子都這樣的蠅營狗苟。
不能只盯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目光要長遠一些,要多為這個天下,為族群考慮一下。
若是沒有能力,居不了高位,那就把自己,以及自己的家庭照顧好便是最好。
可身居高位了,有一定的能力了,還是要多為整個國家,整個族群去多想想。
聽到劉伯溫的這一番話後,原本還顯得挺有信心,目光帶著一些蠱惑,以及滿滿期待的李善長,一下子就被整懵掉了。
神情有些呆滯,錯愕,滿心都是不解。
不是……這是劉伯溫?!
劉伯溫……瘋了吧!!
竟說出了這樣的一番話?
這還是自己所認識,所了解的劉伯溫嗎?
這狗東西,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
把調子起這麼高,顯得像是聖人一樣。
「青田兄,此言差矣,宋朝還是有很多可圈可點可圈可點的地方,比如岳武穆……」
「比如岳武穆被十二道金牌,連番召集回京,以莫須有之名被含冤弄死?」
劉伯溫一句話就把李善長剩下的話,都給噎到說不出來了。
眼前的這個情況,是絕對出乎他的預料。
原本他覺得,君與大夫共天下,這是他來到這邊見劉伯溫時的大殺器。
只要自己將之給拋出來,劉伯溫肯定會欣然應允,和自己共同聯手做事。
可結果,哪能想到,說出來後,劉伯溫居然會是這麼一個反應!
不是……這是真的是劉伯溫應該說出來的話?
君與士大夫共天下,不是很多官員的終極追求嗎?
尤其是到了他們這種位置的人,更應該為此而孜孜不倦的努力。
這怎麼到了劉伯溫這裡全變了?
他以往不是這樣的人啊!
「青田兄,你這話說的真不對,並不是說君與士大夫共天下,天下就一定會亂。
這是錯誤的認識。
就比如你,你比如我。
我等這些有才能的人,與君共天下,那只會讓天下變得更好。
百利而無一害。」
李善長還在這裡勸說著劉伯溫。
劉伯溫聞言,又是哂笑一聲道:「你是指中都城,把無數百姓不當人。令的無數百姓家破人亡,民怨四起?」
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劉伯溫這話,等於是當面指著李善長鼻子痛罵了。
而中都城上的事兒,又是李善長心中的一根刺。
也是他一直想要完成的事兒。
此時被劉伯溫這個老對頭當面說得出來,對於他的刺激有多大,可想而知。
他的面色,唰的一下子就變了,怒火衝天而起,又羞又怒。
只恨不得把劉伯溫的嘴給撕的稀爛!
這狗東西,以往的時候嘴巴也沒這麼毒啊,現在怎麼不會說人話了?
強壓住滿心的怒意,李善長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稍微冷靜下來。
望著劉伯溫開口道:「青田兄,別把調子起那麼高。
咱們今天就敞開天窗說亮話,也別說那麼多虛的了。
你莫非,就真的不想君與士大夫共天下?
真的不想後世兒孫,能享受他們該享受的待遇?
咱們這些人為國盡忠,拼死拼活辛苦了一輩子,憑什麼就不能讓兒孫享福?
憑什麼就不能實現君與士大夫共天下?
這事兒一旦達成,不論是對你,對我,還是對後面的無數官員,以及咱們的子孫後代,都是天大的好處。
後面的眾多官吏,也都將感念咱們的壯舉,恩德。
今後提及咱們,那都是恭敬無比,青史留名。
為官所追求的是什麼?
就是這些。
大家都是明白人,就別在這裡裝模作樣了。
誰還不知道誰?」
李善長索性也不和劉伯溫在這裡繞彎子了,直接就把話挑明了。
說出這樣的一番話。
把很多事情都給擺到了明面上。
「後世之人,提起咱們證明就會稱讚?
我看是無數百姓,提及之時便會對我等唾棄,怒罵!
稱我等為民賊!
還流芳百世?
我看是遺臭萬年才對!」
劉伯溫的聲音,變得大了起來。
「我劉伯溫沒那麼虛偽,沒有太大野心!
也沒那麼大的才能。
在其位謀其職。
有了相應的能力,就不能只考慮自家門戶私事。
也要多少為這家國天下,多做一些考慮。」
說罷之後,便站起身來,對李善長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到韓國公,請吧!」
這就是道不同不相為謀,話不投機半不多了。
「他日因,今日果。
韓國公伱是大明老臣,一路走來不能只考慮自身,也要大明考慮一下。
打天下難,守天下更難。
韓國公已經功成名就,榮耀無比。
又何必做現在這樣,出力不討好之事?
一進不如一退,韓國公好自為之。」
聽到劉伯溫如此說,李善長的面色變得更加的難看了。
「劉伯溫!」
他直呼其名,不再說什麼青田先生了。
「你現在就好好的說些風涼話吧!
今日我等困難,你不施以援手,到了這個時候尚且內鬥。
焉能不知今後,這刀子就砍不到你頭上?
就砍不到江浙一黨頭上?
得饒人處且饒人!」
李善長還在這裡做著最後的努力,想要把劉伯溫給說服。
劉伯溫聞言擺了擺手道:「什麼江浙一黨?
根本不存在。
都是我大明的官員。
我劉伯溫也不過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朽之人,更沒有那麼大的本事,管住多少人。
一切自有國法。
天下官員,無論是誰犯了錯,徇私枉法,那都應該被處置!」
「好!好!好!!」
李善長聽了劉伯溫的話後,對著劉伯溫連說了三個好。
「希望你劉伯溫在今後別後悔!還能記著你今日之所言!」
說罷之後,李善長猛地一甩袍袖,便大步從劉伯溫這邊離去。
滿面怒容,整個人怒氣勃發。
只恨不得動手把劉伯溫給捶個稀巴爛。
這一次的事兒,是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原本以為,此番前來見劉伯溫,過程不會太過於愉快。
但憑藉自己的身份地位,只要自己過來找劉伯溫了,和他說出來了這一番話。
那事情就能夠得到一個很好的解決。
劉伯溫這傢伙,必定會和自己聯手做事兒。
可誰能想到,這狗東西居然是茅坑裡面的石頭,又臭又硬!
說出來的話,也當真令人意想不到!
這狗東西,現在就讓他好好的嘴硬吧!
今後有他好受的!
「走!」
李善長,看了院落之中跟過來的下人一眼之後,出聲說道,頭也不回離開了劉伯溫的府邸……
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李善長的這個下人,並不知道,也不敢問。
但卻知道,肯定很不愉快。
不說別的,只要看看自己家老爺,現在這種只要狗從身邊過去,都想要逮著狗打上一頓的模樣就能看得出來。
這次的談話,絕對非常的不愉快。
他沒敢多問,連忙小心的跟著出去駕車……
李善長坐在馬車上之上,仔細的回想著這一次前來的種種事情,以及現在所得到的結果,依舊是覺得非常的不可置信。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劉伯溫這傢伙居然敢來這麼一出。
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劉伯溫這傢伙的腦袋裡面,裝的是屎嗎?
他以往可不是這樣的人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居然能讓劉伯溫這傢伙,變成了這個樣子?
忽然之間,李善長就覺得大明他有些看不懂了。
總覺不少重要的事情,在悄然之間發生了轉變。
不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大明,以及他所熟悉的那些人……
莫非……自己真的是老了?
劉伯溫真就那般的高尚?
真的如同他所說的那樣,要少一些蠅營狗苟,多為整個家國天下做考慮?
他劉伯溫,真有這麼高尚?
如此想了一陣兒之後,李善長搖了搖頭,呸了一聲。
他是真的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也不覺得這是真的。
都是一個人,誰又比誰能高尚到哪裡去?
劉伯溫這狗東西,就是想要趁著這個機會,狠狠的打壓自己。
從而好讓他們江浙一黨徹底的起來!
那傢伙嘴上說的有多好,什麼為整個大明做考慮。
可實際上,心裏面全都是滿滿的算計。
那傢伙把話說的那麼漂亮,可他又和自己有多大的區別?
滿滿的不也是自己的小算盤嗎?
果然,同樣的事在不同的人眼裡都是不一樣的。
心思卑鄙的人,看事都帶著陰暗。
開朗之人,看事也帶著諸多的美好……
劉伯溫在李善長離開之後,重新坐回在了椅子上。
盯著劉李善長離去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
又把那本被他狠狠的摔在了桌案上的書拿起來,接著翻看。
看了一會兒,忍不住搖了搖頭。
這李善長,還真的是冥頑不靈。
有些事兒和他真的講不通。
不過這也無所謂了,自己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看得出來,李善長這次是真的急了。
但李善長就算是急,也沒什麼用了。
這次他註定倒霉。
他自己點起來的火,想要燒別人,現在卻燒到了自己的身上。
怨的誰來?
劉伯溫更多的心思,已不在李善長身上了。
他知道,這一次李善長註定要倒霉,不死也得脫層皮。
就算是不死,今後也將會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一樣,沒了太多的威脅。
今後,所需要注意的,便成胡惟庸這傢伙了。
胡惟庸也不是個甘於寂寞的人,這次只怕會乘勢而起……
……
「砰!」
回到家中之後,一張臉黑如鍋底的李善長,又一次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整個人都氣的不行。
一方面是覺得丟臉,劉伯溫那狗東西不識抬舉。
但更多的,其實還是為這一次的事兒而擔憂。
他已經想不出,太好的辦法來了。
想想這次的情況,他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不太明白這事情好好的,怎麼突然之間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自己怎麼就要一敗塗地了呢?
……
八月十五,本來是個萬家團圓的日子。
往年這個時候,應天府里,會有諸多人都在這裡慶祝中秋。
但是這一次,整體的氣氛卻顯得有些緊張。
尤其是那些官員們,諸多都是心中忐忑。
那叫一個難受。
皇帝已經很多很長時間。沒有進行這樣的大動作了。
現在突然間來了這麼一手,把這麼多的官員都給抓了進去。
誰都不知道接下來事情,會發展到什麼程度?
會不會牽連到自己頭上?
今天沒有上朝,朱元璋直接給京中的這些官員們放了假。
倒並不是說朱元璋要給他們假期,讓他們來歡度中秋。
在大明,尤其是在洪武朝,中秋節也得老老實實的工作。
一年只有三天假,中秋節不在其中。
之所以今年會破例,實在是因為昨天朱元璋這邊,直接令人抓了一千多官員。
要進行突擊審查,把事情給弄清楚。
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朱元璋就停了上朝。
能讓朱元璋把上朝都給停了,從這裡就能看得出來,朱元璋對於這一次的事情,到底有多重視!
……
「國公爺,怎麼辦啊現在?」
戶部尚書李泰,來到了韓國公李善長的府上,望著李善長出聲詢問。
這個時候的他神色憔悴,面色蒼白。
那是睡睡不著,吃吃不香。
從昨天出事一直到現在,不過是喝了兩碗水,別的什麼都吃不下。
如果說現在,京師當中除了那些被抓起來的官員之外,還有誰最慌?
那無疑就是他這個戶部尚書了。
此番對帳,就是戶部主持的。
現在這事兒,卻出這麼大的簍子,進京核對帳冊的人直接被盡數拿下。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他這個戶部尚書是首當其衝,難辭其咎。!
不僅是他,乃至於整個戶部都要承擔連帶責任!
但別人都好說,他這個戶部尚書,可就是真的難辦了。
就看朱元璋弄出來的巨大無比的動靜,就知道,自己這裡肯定是落不了一個好。
滿心惴惴地等了半天后,他終於是忍不住了,來到李善長這裡,詢問李善長這個主心骨,最大的靠山。
而他之所以會這個時候過來,也有不小的原因是因為,他已得到了一些消息。
知道韓國公今天去見劉伯溫了。
在這次的事上,韓國公若是能夠說動劉伯溫,讓劉伯溫跟著出力。
或許會有不小的轉機。
他這邊也有更多的機會,平穩落地……
李善長看著他這副樣子,多少有些不願意搭理他。
不過卻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搭理更不行。
當下就壓著心中的種種感受,出聲道:「劉伯溫那狗東西,鐵了心的不幫忙。
茅坑裡面的石頭,又臭又硬!」
一聽這話,戶部尚書李泰心裏面就不由得咯噔一下。
知道這一次的事兒,是不好辦了!
自己的下場,一個弄不好只怕會很悽慘。
原本要是劉伯溫願意幫忙的話,依照劉伯溫的能力,還有口才,說不得便能夠把黑的說成白的。
不說能讓自己繼續擔任戶部尚書,但至少會給自己一個不錯的下場。
可是現在,劉伯溫根本不願意幫忙!
那他這邊……想要落一個好,只怕很難。
官職只怕是要被一擼到底了。
命能不能保住都是兩說!
「國公爺,這……這……」
他顯得慌亂的望著李善長,想讓李善長給他拿個主意。
李善長看著他這樣的表現,神色嚴肅的搖了搖頭,緩緩開口道:「這次的事,捅出的簍子太大,又直接牽涉到了戶部。
我就是想保,也保不住。
不過小胡那邊我已經給他一些交代,讓他在接下來,儘可能的來保你了。
官職這些就不要想了,要儘可能的給你,以及你們全家老小一個安穩的生活。
讓你們還有富貴。」
聽到李善長如此說,戶部尚書李泰,只覺得一顆心猛的跳了一下。
似乎渾身都要沒了力氣一樣。
這可是戶部尚書啊!
他費了多大勁,做了多大的難,才能夠熬到這個位置上。
結果現在,不僅戶部尚書做不成了,甚至於連官都做不了。
多年努力全成泡影。
不過,也算不幸中的萬幸了。
能夠得到韓國公,讓自己全身而退的許諾,也算很不錯了。
「回去後,給你們戶部的那幾位都說上一說。
要做好一定的心理準備。
不過,這次的事兒可大可小。
還是要多掰扯一番的。
朱元璋不可能一聲不吭,直接就把你們都給處置了。
所以下次開早朝之時,便是你們的機會。
一定要好好的把握。
無論如何都要把事情往輕了說。
比如這用空白帳冊的事兒,可以往元朝身上扯。
往因循舊例上扯。
也可以往我大明,在此之前根本沒有任何的規定說,不能使用空印帳冊上扯。
要告知皇帝,不能不教而誅。
爭取大事化小。
只要能夠好好的在這上面發揮,認錯的態度又好。
我覺得過關的可能性還是不小。
朱元璋想要發脾氣,也沒地方發。
把他憋個半死!」
李善長又一次變得有些自信了。
當然,面對屬下之時,他沒有信心也得表現出信心來。
給戶部尚書李泰,說出了這樣的一番話進行交代,這是李善長經過一番思索之後,想出來的又一個對策。
那就是死不承認。
認錯的態度一定要積極,但要把這事往無知者無罪,下不為例等上面去扯。
朱元璋那邊,肯定會被人弄得無話可說。
縱然不可能將他的怒火全部都給消除,但至少也能夠把事情給控制在一定的範圍內。
不至於一發不可收拾。
聽到李善長如此說,戶部尚書李泰,眼前不由得為之亮。
覺得李善長所說的這個主意,是真不錯。
讓他在絕路之中看到了一些生機。
不愧是韓國公!
這等事兒也能讓他想出來!
倘若真的按照韓國公所說的這些來做的話,那這次的事兒,還真的是有極大的可能,變得很不一樣。
真能找到一些生機。
當下朝連忙感謝了李善長,從李善長這邊離去……
本來在這樣的時刻里,他是不太應該過來見李善長的。
要儘可能地避嫌。
但現在,他也顧不得太多了。
不過從李善長這邊離開之後,他的心情好了很多。
不再如同之前那樣惴惴不安。
回去之後,他這裡便按照李善長的指示,開始不斷的在心裡琢磨起來。
早朝時該如何為自己辯解開脫……
與這些滿心惴惴不安的人比起來,寧國公主和梅殷的日子,就要顯得悠閒多了。
帶著禮品去拜見馬皇后。
中午的時候,被馬皇后留飯。
而且馬皇后這個丈母娘,還親自下廚,並給梅殷做了一道最拿手的蒸鵝。
還別說,自己家丈母娘做的這蒸鵝,吃起來那是真不錯。
只不過吃到一半的時候,梅殷忽然間想起,後世一個流傳很廣的謠言。
說是大將軍徐達,長了背疽。
本來能好,卻被邪惡的馬皇后,故意送蒸鵝給要了命。
讓背疽徹底的發散起來。
梅殷不由暗自笑了笑。
有些別有用心之人,黑起朱元璋以及馬皇后來,真的是不遺餘力。
先不說,據他所知鵝肉根本不是什麼發物。
只說那時間線,也完全對不上。
馬皇后按照原本的歷史,是洪武十五年八月去世的。
而徐達卻是洪武十八年去世的。
中間足足差了三年。
在這種情況下,馬皇后上哪裡給他弄蒸鵝吃,讓他的背疽大爆發,從而要了徐達的命?
莫非,是馬皇后從孝陵里走出來,給徐達做的這一餐?
只能說別有用心之人,實在是太多了,又蠢又壞。
不過在這場家宴之中,梅殷並沒有見到朱元璋,還有朱標這個大舅哥,知道他們都在忙……
中午吃了一頓飯後,梅殷和寧國公主二人,又離開了這裡,前去了東宮,又去了二哥秦王,三哥晉王,以及四個燕王等人那裡,挨個轉了一圈。
一番走親訪友下來,收穫還是挺不錯的。
但是京師當中的許多官員之家,全都是滿心的惴惴不安。
刀子沒有砍下來之前,誰都覺得自己頭上懸了把刀……
……
第二日,洪武八年的八月十六早朝開始……
「諸位,做好心理準備吧。
態度一定要好,我這邊也會儘量的轉圜。
儘量的保住諸位。
也會拼盡全力,把事情只局限於戶部之內,不會再讓陛下往其餘地方去擴散。
這個時候,是能少牽連一些人就少牽連一些人。
能多保住一些,就多保住一些……」
進殿之前,丞相胡惟庸對眾人如此說道。
原本不少人,對於胡庸這個丞相併不怎麼感冒。
不覺得他是真正的丞相。
可是今天,這些人面對胡惟庸的態度卻完全變了。
尤其是聽到了胡惟庸所說出來的,這很有擔當的話後。
就對胡惟庸更加感激起來,對他的看法一下子就變了……
……
片刻之後,大殿的門打開。
文武分列左右,魚貫而入,大禮參拜坐在龍椅上的朱元璋。
面對百官朝賀,朱元璋坐在龍椅上,面黑如鍋底,拉的老長。
「戶部尚書何在?!」
朱元璋根本就沒有進行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直接就點了戶部尚書李泰之名。
李泰聞言忙上前去,雙腿一軟,啪的一下就給朱元璋跪了,
「陛下,臣在!」
「你可知罪?」
「臣……臣知罪。
臣不該明知有人使用了空白帳冊,卻沒有稟告陛下。」
李泰非常光棍的,就把這些事兒給認了下來。
都沒給朱元璋多發怒的機會。
「你身為戶部尚書,知道了此事兒,為何不早點稟告,反而和他們串通一氣?!」
李泰忙道:「回稟陛下,這……這事兒是慣例,已經傳下了好多年了。
從元朝開始,便是如此。
我大明前些年,也一直如此。
臣也是因循守舊,一時間倒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現在臣已經知道錯了,定然會好好改正……」
「元朝時就有?
元朝時就有就對的嗎?!」
朱元璋聲音都顯得發寒。
他最反感的便是元朝。
「現在是大明了,不是元朝,還敢拿元朝舊制來說事,你的官是當的誰的官?
你是哪朝的官?!」
聽到朱元璋如此喝問,李泰把頭垂的更低了。
簡直都要五體投地的那種。
「陛下,臣自然是我大明的官,一心為我大明,忠心耿耿……」
「你忠心個屁!」
朱元璋直接就破口大罵了起來,把他的話打斷。
「都干出這些事兒來了,還敢說自己忠心耿耿?
真把朕當成傻子耍了?!」
李泰忙顫聲道:「陛下,臣確實是一心為了大明,之前真沒有想那麼多。
現在臣已經知道錯了,請陛下給臣個機會。
臣定然積極改正,今後斷然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
這主要也是在此之前,我大明並沒有明確的規定,不能這麼做……」
聽到李泰如此說,便又有戶部高官站了出來,也跪在地上向朱元璋說了起來。
核心意思就是,這事兒他們確實有錯。
但主要是朝廷在此之前,沒有明確的規定。
這次念在他們初犯,就姑且從輕發落。
後面他們一定會積極改正。
又說不能不教而誅……
隨著他們的開口,馬上又有不少人站出來說,出了相似的話。
丞相胡惟庸也在此時,堅定的站在了百官之前,頂著壓力向皇帝闡述他的觀點。
一時之間,朱元璋竟還真的是被這些人,給說的有些啞口無言。
雖然也知道這些人,純粹就是在放屁。
不斷的狡辯。
可是再仔細想想的話,似乎按照他們所言去看這事兒。
他們也並非沒有道理……
眼看的皇帝被他們這樣的一番話,給弄得有些說不出來了。
這些人心裏面就變得更加的高興起來。
這事兒,有門兒!
韓國公所教的倒是不錯,
當下便決定乘勝追擊。
看著場面和想像當中的有些不太一樣,太子心裡有些著急。
卻一時間想不出太好的辦法。
現在一側的燕王朱棣,心裡滿滿的都是振奮。
二妹夫,當真是神了!
竟然連這些都預料到了!
現在,輪到他來戰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