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一點過,南下的商船隊,才剛剛經過一片雷雨覆蓋的海域,行在船隊最前面的飛雲二號機帆船上的大副,劉大興就從望遠鏡里發現了十幾里外,從海天相接的海面上冒出來的一大片船隊。
與此同時,桅杆上的瞭望員,也發現了十幾里外出現的船隊,不,準確的說,應該是瞭望員最先發現了突然出現的船隊,並且還拉響了警鈴。
「叮鈴鈴!~」一陣清脆刺耳的警鈴聲,急促地響了起來,所有的船員,在聽到警鈴後,都各自奔跑著奔向了自己的工作崗位。
飛雲二號機帆船的船長吳登勇,出現在了劉大興的身旁,舉起望遠鏡,一邊朝南邊的海域觀察著,一邊問道:「是哪家倒霉鬼!」
「看旗號,是黑色骷髏旗,應該是劉香的船隊。」劉大興頭也不回地說道。
「劉香?」吳登勇咧嘴笑了笑,冷笑著說道:「那只能算他倒霉。」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吳登勇才又說道:「給頭兒發信號沒有?」
劉大興抬頭瞧了一眼桅杆上升起的信號旗,說道:「已經掛上了。」說著,卻又「咦」了一聲。
「怎麼了?」吳登勇放下望遠鏡,回頭瞧著劉大興說道。
「北面,發現,敵船,扇面,靠近。」劉大興看著桅杆上的信號員打出的信號,一字一頓地翻譯著,停頓了一下,劉大興又飛快地說道:「頭兒讓咱們暫時按兵不動?」
「北面?」吳登勇微微愣了一下,舉起望遠鏡,轉過身去,又往北邊望了過去,卻見北邊海天相接處,竟然也真的冒出一支龐大的艦隊來,並排成一個扇面,正飛快地朝著船隊飛馳而來。
滿載著『貨物』的商船隊,速度真的不快,甚至可以說就跟蝸牛一樣,行動不便,慢吞吞的往南邊「爬行」著。
幾乎就在眨眼的功夫,北邊出現的龐大的,數量多達五十幾條的船隻,就已經藉助風力,飛馳到了商船隊左右兩側,不到五里的地方,隱隱將七條商船,全都包圍了起來。
隔著五六里的海面,吳登勇不用望遠鏡,甚至都能夠看得清楚包圍著他們的船隊船頭上飄揚著的黑色飛龍旗。
「是鄭家的飛龍旗,沒想到鄭家跟劉香竟然同時出現了。」吳登勇咧嘴冷笑了一聲,說道,停頓了一下,又問道:「你說他們誰會先動手?」
「鄭家吧?」劉大興頭也沒回地說道。
「那可未必。」吳登勇咧嘴笑著說道,通過望遠鏡,吳登勇已經看見,南邊劉香的船隊,已經拉開了甲板上布置的佛朗機炮身上的炮衣,幾個水手,已經舉著火把,站到了幾門佛朗機炮的火門後面,另外還有幾個水手,正在手忙腳亂的,將火藥、炮彈等裝進炮管里。
而同樣的,隱隱已經將吳登勇他們這七條商船,包圍起來了的鄭家船隊,也正在將一門門火炮,從艙門裡推了出來,推到甲板上,將一發發炮彈,裝進炮管,裝填彈藥,也正準備開火呢!
「打旗,告訴劉香兒,大魚是咱鄭家看上的,讓他識相的,趕快滾蛋!」
飛豹號上,鄭芝豹舉著單筒千里眼,瞧著南邊距離不到十里的劉香的船隊,臉上帶著輕蔑的神色,冷笑著說道。
「是。」身後一個親兵,大聲應了一聲,很快便將鄭芝豹的命令,傳達了下去,然後轉換成了旗號,在桅杆上,對南邊的劉香的船隊,打了出來。
「三爺,四爺打來旗號,詢問先解決劉香兒,還是先吃肉?」一個令兵從船尾方向,跑到了鄭芝豹跟前,躬身問道。
快要接近商船隊的時候,鄭芝鳳便坐了小船,回到了自己的飛鳳號上,指揮整個鄭家船隊的右翼。
鄭芝豹瞧了一眼已經被自己的艦船隱隱包圍了起來,成了瓮中捉鱉的皇家商號的七條商船,旋即頭也不回地說道:「告訴四爺,肉跑不了,先解決劉香兒,再慢慢的吃肉!」
「是。」令兵急忙應道,然後又轉身跑了開去。
不一會兒,桅杆上的瞭望員,便又傳下來了消息:「三爺,劉香兒回信說,誰逮著的魚誰吃。」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鄭芝豹冷哼了一聲,旋即大聲說道:「傳我命令,左翼十八船,右翼十八船,快速南下,占據有利陣位,截住劉香兒的船隊!進入火炮射程之後,立即開炮!」
「是。」一個令兵大聲應道,將鄭芝豹的命令迅速傳達了下去,轉換成旗語,傳達給了左翼右翼兩側的船隊。
得到命令後,左右兩翼各十八條船隻,飛快的脫離了本陣,藉助風力,朝南邊追了上去。
看到兩側三十幾條艦船如同離弦的箭一樣追了上來,劉香的船隊似乎變得慌亂了起來,竟然調轉船頭,藉助風力,也飛快地往南邊行去。
「追上去,全殲劉香船隊,得劉香首級者,賞金萬兩!」鄭芝豹見此,冷聲下令道,甚至將自己指揮的中軍二十幾條船,也全部派了出去,與左右兩翼的船隊,從三面向劉香兒的船隊包圍了過去。
很快,二十幾條船甚至就將吳登勇他們七條船,也都遠遠的丟在後面了。
瞧著這一幕,劉大興不由得也變得目瞪口呆起來。
吳登勇咧嘴笑了笑,旋即轉頭說道:「行了,別看了,在劉香和鄭芝豹他們沒分出勝負來之前,咱們是安全的了。」
說著,吳登勇又拿出懷表,瞧了瞧,又回頭對航海員說道:「記錄,今天是崇禎四年七月二十三,瓊州島以南五百七十裏海域,中午十一點四十五分,黑色飛龍旗船隊與黑色骷髏旗船隊,接戰。」
話音剛落,就像是印證吳登勇的話一樣,只聽見「轟隆」的一聲巨響,鄭芝豹腳下的飛豹號船隻上,一門佛朗機炮率先開火了。
炮聲一響,炮口冒出一團火光,一枚黝黑的碗口大小的彈丸,便呼嘯著飛向了幾里外的劉香兒的船隊,落在了船隊最後面的一條百料小船的旁邊,濺起了兩三米高的水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