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山陣地上空,剛剛隨著朝陽升起來的飛船吊籃里,瞭望手張巍,強忍著清晨高空中凜冽的寒風,吹打在臉上,如同刀割一樣的感覺,將身上臃腫的棉甲,又使勁地緊了緊。
搓了搓有些凍僵的雙手後,張巍這才將雙手再次穿進牛皮手套中,伸手抓起飛船吊籃上吊著的雙筒望遠鏡,照例先往三十里外的女真人的營地掃了一眼。
張巍是飛船瞭望員,每天的工作就是負責監視和記錄三十里外的女真營地中的一舉一動,並及時地反饋和傳遞給飛船下方的第五團團指揮部,然後團指揮部才好及時地做好調整和應對措施。
而在他的身後,另外四個穿著跟他同樣臃腫的瞭望手,正鑽進一個牛皮縫製的帳篷里,以躲避高空中的嚴寒。
山頂的氣溫,本來就比山下的氣溫要低,這對於生活在山野里的普通百姓來說,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只是沒想到,半空中的氣溫,卻是比山頂還要低上幾分,以至於最開始登上飛船,飛上幾十丈高的半空中的『勇士』,在落地後,竟然幾乎被凍僵!
之後再登上飛船的瞭望員,就全都穿上了臃腫的棉服,就算是在八九月份的秋季進行升空訓練的時候,也都是這身穿著的!
張巍他們一個班組總共五個人,輪流擔任瞭望手,負責監視和觀察敵軍的動靜,每半個小時一換班,一整天下來,只要是沒遇上大風亂流的天氣話,差不多得輪換上四次左右的樣子。
而只要沒遇上大風亂流的天氣,又或者飛船出現跑氣漏氣,熱力(燃料)不足的情況,在半空中負責監視和觀察敵軍動靜的飛船,差不多就要在半空中待上一整個白天,十個小時的樣子!
而這十個小時,張巍他們五個人幾乎都待在飛船上,吃喝拉撒睡,全部都在飛船上,除了輪值的那個瞭望手外,其他的瞭望手,在輪值的間隙,多半時候也就鑽進帳篷里避寒,吃東西,聊天,或者是睡覺。
如同往常一樣,張巍帶著牛皮手套,舉著雙筒望遠鏡,將望遠鏡的兩個目鏡壓在眼睛上,對準了三十里外的女真營地,觀察了起來。
觀察了片刻,張巍卻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怎麼感覺今天女真人的營地中,掃了些什麼呢?
張巍舉起望遠鏡。
再次觀察了片刻後,張巍才猛地發現:正黃旗呢?還有鑲黃旗,不對,應該還有正白旗,上三旗,嗯,還要加上鑲白旗,女真營地之中,竟然少了整個四個旗色的旗兵!
發現這一點後,張巍心中不由得猛地一驚,急忙轉動望遠鏡,四下里搜尋了起來,很快,張巍便在南邊山腳下,發現了一片黃色的晃動的旗號!
由於距離的原因,如果不仔細觀察的話,甚至稍不留意,恐怕就直接將那片轟動的黃色旗號,當成某片枯枝黃葉給放了過去!
發現異常後,張巍對準那片晃動的黃色,微微調整了一下望遠鏡的焦距,視界裡再次變得清晰了起來,張巍甚至從那一片黃色的旗號中,看到了正黃旗的飛龍!
沒錯,是那四個消失的女真八旗旗兵的旗色!有四個旗的女真旗兵,正在南下!而且是女真韃虜黃台吉親自率領的以上三旗(兩黃旗和正白旗)為主的女真旗兵主力,正在南下!
想到這一點,張巍急聲叫道:「王貴,張揚,你們快出來,快出來!」
牛皮帳篷里的四個瞭望手,聽到張巍的叫喚聲,急忙鑽出了牛皮帳篷,其中一個還急聲問道:「怎麼了怎麼了?不是還沒到換班的時候麼,鬼叫鬼叫的什麼呢?」
「張揚,你快來看,韃子好像有四個旗南下了!」張巍回頭瞧了一眼,沒有駁斥那個同伴的話,反而急聲說道。
聽了張巍的話,張揚等其餘四個人也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旋即便疾步圍了上來。
張揚從張巍手上接過望遠鏡,另外一個同伴也拿起了旁邊的另外一個望遠鏡,順著張巍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
很快,女真韃子南下的情報,便在五個陸續觀察了南下移動的女真兩黃兩白四色旗號的瞭望員那,得到了確認,達成了統一認識。
隨後,張巍便又拿起了筆,將情報記錄了下來,張揚、王貴兩人副署(重要的情報,必須要有兩人以上的瞭望員副署後,才能傳遞)後,將情報裝進了小竹筒。
隨後,張巍從吊籃里,探出半個身子,伸手拉了拉吊籃下面系留在地面上的粗大的麻繩旁邊的一根小繩子。
小繩子另一端通著地面系留樁,上面掛著兩個鈴鐺,只要是飛船上的人,有規律的搖動繩索幾下,地面的工作人員,聽到鈴鐺的聲音後,就會注意到從吊籃里隨後扔下來的裝有情報的小竹筒。
很快,張巍按照約定,搖晃了幾下小繩子,過了幾秒鐘後,又搖晃了幾下小繩子,如此再三之後,又停頓了十幾秒,張巍才將手中的小竹筒扔了下去。
裝著情報的小竹筒,很快便送到了五團的前沿團指,隨後又被張巍等人,通過空中聯絡,傳遞給了三河縣城上空旅指揮部的飛船上的瞭望員,通過瞭望員,又傳遞給了旅指揮部。
再之後,前沿旅指揮部里的旅參謀長趙廷武,接到命令後,又派人馬不停蹄地傳遞給了後方的旅部,又通過旅部,直接傳遞給了師部(衛戍區司令部),送到了衛戍司令張維賢、副司令劉興祚、李邦華等人手上。
而幾乎同時,唐山鎮外,趕著一輛馬車,順著公路沿線進行巡查的一個驛館驛卒,也在距離唐山鎮七八里外的一處道路上,發現了一處被破壞的路面。
破壞的路面面積很大,至少比之前發現的路面損壞的面積都要大!而且呈現出狹長的破壞軌跡,長約十丈,寬(深入路面)卻不過一尺左右,而且有多處刀劍劈砍的痕跡!
並且最主要的是,在那段被破壞的路面外圍鬆軟的土壤地面上,巡查的驛卒還發現了一片雜亂的馬蹄印記!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向驛卒訴說著,這次的路面破壞的不尋常之處!嗯,水泥硬化道路路面被破壞,自從這條從唐山通往北京的水泥路建成之後,就時有發生!
不過,之前那些路面被破壞的情況,多數都是馬車的碾壓造成的,又或者是當地好奇的百姓,偶爾為之的,在驛卒巡查,告誡了一番道路沿線的百姓之後,路面被人為損壞的情況,差不多就銷聲匿跡了!
而現在發現的這一處道路被破壞的地方,不僅被破壞的面積寬大,而且周圍還夾雜有大量凌亂的馬蹄印和腳印,道路路面也是刀劍所傷!
所有的這一切,都表明著,這段路面,是被蓄意破壞的,而造成這段路面損毀的,就只有可能是北邊七八十里外的女真韃子了!
也只有女真韃子的哨探,才會對水泥硬化道路的路面感到好奇,從而進行人為的破壞,甚至還將弄下來的水泥塊帶走!
而女真韃子的哨探的出現,也就意味著,女真旗兵,可能很快就會出現在唐山鎮外!
想到這一點後,唐山鎮驛站的驛卒,便急急忙忙的又趕著馬車,返回了唐山鎮。
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離開的時候,在道路一旁的小樹林裡,就隱蔽著幾個女真韃子的哨探,甚至其中一個女真哨探還用手中的弓箭,瞄準了那個驛卒!
若不是害怕打草驚蛇,那幾個女真韃子說不定就一箭將那個巡道的驛卒給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