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好了山陵五使的人選問題後,朱由檢又瞧了一眼黃立極,然後才又淡淡地說道:「薛愛卿。」
「臣在。」工部尚書薛鳳翔,急忙出班,躬身行禮,應了一聲。
「愛卿是工部尚書,山陵督造使一職,便交由愛卿了,愛卿需儘快擬定山陵營造流程,所需工役、物資等條陳,內閣核議之後,儘快送至內書房,朕要親自過目。」
「臣遵旨。」薛鳳翔急忙又躬身行禮應道。
朱由檢擺了擺手,旋即又轉頭瞧著黃立極,停頓了一下,然後說道:「黃愛卿。」
「臣在。」黃立極急忙出班,躬身應道。
「昨日愛卿建言,需擇一內官,充任山陵監工使。不知愛卿,心中可有合適的人選?」
聽了朱由檢的話,黃立極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躬身行禮說道:「陛下,此事事涉內官,臣等外臣,無權干涉。」
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黃立極才又說道:「內官選派,權在司禮監,皇上可命司禮監掌印、秉筆入殿,舉薦合適人選。」
黃立極話音剛落,朱由檢便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宣司禮監掌印、秉筆入殿吧。」
一旁的王承恩微微躬身,跨前一步,拖長了聲音,大聲叫道:「宣司禮監掌印、秉筆,總管太監,入殿覲見!~」
很快,司禮監掌印太監王體乾、秉筆太監魏忠賢,便同時出現在了大殿上。
來到朱由檢近前,王體乾和魏忠賢同時跪下磕頭說道:「奴婢王體乾(魏忠賢),拜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由檢故意等了兩三秒鐘後,這才說道:「平身吧。」
「謝吾皇。」
再次行禮後,王體乾和魏忠賢這才從地上爬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卻是各不相同。
王體乾臉上幾乎沒什麼變化,但魏忠賢臉上,卻很明顯的有些陰沉。
從朱由檢繼承皇位,直到現在,這都整整兩天時間了,這還是魏忠賢第一次見著朱由檢!
以往,天啟皇帝在的時候,魏忠賢倒也不是天天都要去見天啟皇帝,只是,他想要見天啟皇帝的時候,就一定能夠見得著!
而且,內閣票擬的奏章等等,也都是先送到司禮監,由他劃個勾勾或者叉叉之後,才會進一步送到天啟皇帝的面前。
當然,送到天啟皇帝面前的,都是劃了勾勾的,打了叉叉的,表示在他九千歲這裡,就沒有獲得通過,自然也沒必要再送到皇帝陛下面前,去惹皇帝陛下不高興了!
魏忠賢不識字,奏章都是王體乾或者司禮監系筆太監李永貞,讀給他聽,然後再由他打上勾勾或者叉叉。
司禮監系筆太監李永貞,本來也是司禮監秉筆太監。秉筆太監無定員,幾乎只要皇帝認為需要,任命幾個秉筆太監都可以的!萬曆朝,秉筆太監幾乎都是兩個三個,甚至是更多個!
但是,在魏忠賢出任司禮監秉筆太監之後,就跟掌印太監王體乾,甘心將手中職權,拱手讓與魏忠賢,以魏忠賢馬首是瞻一樣,甚至於,李永貞做得更甚!
李永貞被任命為司禮監秉筆太監後,竟然以不敢與魏公公比肩為由,自請改為系筆太監,成為了司禮監中一個比較奇葩的存在!
雖然,對於李永貞這種刻意的巴結討好魏忠賢的舉動,很多人私下裡都有些不齒。
但不得不說,李永貞通過這種手段,卻成功的獲得了魏忠賢的好感,從而在司禮監中站穩了腳跟,成為了可以與王體乾比肩的大貂璫!
天啟皇帝在的時候,魏忠賢想什麼時候見天啟皇帝,便能在什麼時候見著天啟皇帝,甚至於天啟皇帝在大朝會時,也會隨身帶著他這個提督東廠的司禮監秉筆大貂璫!
可現在呢,這才幾天時間啊,新皇朱由檢登上皇位,前後也不過才兩天時間而已,給魏忠賢的感覺,卻是天差地遠,仿佛一下子從天堂,掉到了地獄一樣!
天啟皇帝在時,自己想見,就能見,可現在呢?自己要見皇帝,竟然還要宣召,非宣不得覲見?這是什麼道理?
自己可是司禮監秉筆太監,提督東廠、九千歲、內相,什麼時候,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了?見個皇帝還要稟報,還要宣召?
一想到這些,魏忠賢心裡就有些惱火,甚至感到十分的憋屈!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聽了崔呈秀的話,搶先一步,除掉信王,扶立幼主!
可是現在,信王已經成了皇帝,自己心裡就算是有再多的怨言和不服氣,也只能先忍著,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等過些時日,所有的事情,都籌謀妥當了,到那時,再新帳舊帳一起算!
想到這些,魏忠賢心裡雖然對信王朱由檢,呃,現在的皇帝,恨得要死,但臉上卻也不敢再有任何的表露,只是臉色依然還有些發黑罷了。
朱由檢的視線,淡淡地從王體乾和魏忠賢身上掃過,旋即便又故意對魏忠賢視而不見,轉而對王體乾說道:「王體乾。」
「奴婢在。」王體乾急忙躬身應道。
「黃愛卿說,工部擔任山陵督造使,需選一內官,充任監工使。內官選派,一向都是司禮監在操辦,你心中可有合適的人選?」朱由檢瞧著王體乾說道。
聽了朱由檢的話,王體乾卻不自知地愣了一下,用眼角的餘光,瞧了一眼魏忠賢,心中不由自主地動了一下。
旋即,王體乾便又躬身說道:「陛下,奴婢年邁體弱,一向多病,不問司事,此事還需得問問魏公公。」
「哦?」朱由檢挑了一下眉頭,瞧著王體乾說道:「朕看你身子還算健壯,何來年邁體弱一說?」
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朱由檢又說道:「若是真犯了病,就讓太醫院的御醫,好好瞧瞧,總要養好了身子,才能更好的辦差嘛。」
「多謝陛下,奴婢這也是老毛病了,一向如此,不敢再勞動太醫院的御醫們了。」王體乾急忙又躬身道謝說道。
朱由檢微微點了點頭,卻也不再多說什麼了。
御階下的定國公徐希皋,聽了這幾句話後,心中卻不由自主地動了一下,將此事暗中記了下來。
朱由檢微微點了點頭後,這才又轉頭對魏忠賢說道:「忠賢。」
「陛下,奴婢在。」
「嗯,既然司禮監,一向是你在掌事,那你說說,內官之中,誰可以做這監工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