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朱由檢的話,李陽泰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躬身說道:「皇上所言極是,臣馬上讓人改進。」
「嗯。」朱由檢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順著通往後麵食堂和辦公區域的水泥硬化路面,便往後面走去。
剛穿過前面的庫房區,來到後面的辦公區域,果不其然,空氣瞬間便變得污濁了許多,到處都是細小的塵埃和水泥顆粒,漂浮在空氣中。
實際上,在前面庫房區也一樣,到處都是漂浮在空氣中的水泥顆粒,整個天地都好像蒙上了一層灰濛濛的薄霧一樣。
而更可怕的是,那些水泥廠的工人,絕大多數,卻都是在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情況下,就這樣暴露在這種空氣之中,並且在這種環境下,一工作就是好幾個小時!
一天下來,別說那些水泥廠的工人了,就連李陽泰他們這些工廠的負責人,口耳鼻孔里,都沾滿了水泥顆粒,脫下來的衣服,直接扔進水裡,沾水之後撈起來的話,凝固後甚至直接能夠直立起來!
朱由檢見此,不由得又微微皺了皺眉,旋即轉頭對李陽泰說道:「面罩的問題,一定要儘快解決,工廠里工作的每一個人,每天至少要有一個口……面罩,就算不能護住耳朵,也一定要護住嘴巴和鼻子!」
聽了朱由檢的話,李陽泰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遲疑了一下,才又說道:「皇上,每人每天一個面罩,這,這可不是一筆小的開支啊?」
「開支再大,跟人命比起來,又如何?」朱由檢轉頭狠狠地瞪了李陽泰一眼,厲聲說道:「長時間工作生活在這種環境下,人都要少活二三十年,你難道想年紀輕輕就一命嗚呼嗎?」
聽了朱由檢的話,李陽泰不由得又愣了一下,旋即大聲應道:「是,皇上,臣馬上安排人解決!」
「這就對了!」朱由檢點了點頭,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朕剛才路過水泥廠外面那個鎮子的時候,發現鎮子上有不少老弱婦女,你可以把她們全都發動起來,生產面罩。」
「反正也不是什麼很難做的東西,老人小孩都會做,生產出來的面罩,不僅保護了她們在水泥廠工作的家裡的頂樑柱,也還可以保護其他人嘛!像修路的那些人,都可以給他們配個面罩,一個面罩,也花不了幾分錢吧?」
聽了朱由檢的話,李陽泰急忙點頭說道:「是皇上,臣記下了。」
「不僅僅是記下了,還要馬上落實到實處,這可是為了你和所有人的安全著想!」朱由檢再次叮囑了一句後,用面罩捂著嘴巴鼻子,繼續往前走去。
沒走多久,朱由檢便已經來到了水泥廠的辦公區,踩在辦公區前面的水泥硬化路面上,朱由檢卻停下了腳步,雙眼死死地盯在腳下的水泥硬化路面上。
跟前面那段水泥硬化路面不同,辦公區前面有一小塊水泥硬化的路面上,應該是在澆築路面的時候,竟然還鋪設上了一些碎的琉璃瓦片,其中甚至還有少量的白瓷碎片,看上去雖然雜亂,但卻也十分的美觀,嗯,那感覺就像是在水泥道路上面還鋪設了一層瓷磚一樣!
想到瓷磚,朱由檢心裡卻不由得又猛地一動,瓷磚,那可是個好東西啊!大明朝的工匠,既然能夠燒制瓷器,燒制瓷磚,應該也不難吧?
「皇,皇上,這是修建辦公區的時候,剩下了一些琉璃瓦片,加上碰碎了的幾個瓷器,澆築水泥道路的時候,犬子新臣突發奇想,就把這些碎片都鑲嵌在了裡面。皇上若是覺得不妥,臣馬上讓人改進。」
李陽泰見朱由檢一直盯著腳下的路面一言不發,不由得心裡有些打鼓,在一旁小聲地說道。
「沒有,沒什麼不妥的,很好看。」朱由檢淡淡地搖了搖頭說道,說著,便繼續往前,踏進了辦公區。
進了辦公區坐下,李陽泰泡了茶,送到朱由檢手上,隨後便又將這幾個月水泥廠的生產報表和銷售報表,拿了出來,送到了朱由檢手上。
朱由檢只是淡淡地翻看了一下,什麼話也沒說,在辦公區喝了口茶,稍微休息了一下,隨後便又走出了辦公區,繼續往後面的生產區走去。
生產區自然就是燒制水泥的地方了,沿著一座小小的山丘的山腳下,一溜煙的修建了二十座窯爐。
每一座窯爐後面,都有一個配套的碎石場,將作為原料運送進來的石灰石以及粘土,按照一定的比例,破碎並研磨成細微的顆粒狀,然後作為生料,被送窯爐,經高溫煅燒成熟料,然後再加上一定比例的石膏,再次混合研磨成細微的顆粒狀,最後裝袋,成為水泥。
製造工藝其實並不複雜,但是在李陽泰之前,卻幾乎沒有人生產製造出了水泥,就算是李陽泰,也是在朱由檢指點之後,才生產製造出了水泥,並發現了其利用價值,然後才有了這個京西水泥廠。
朱由檢在水泥廠待了兩天,親自指導著工人生產製造出了一批帶著耳繩的面罩(口罩),才又坐著水泥廠安排的四輪馬車,順著水泥硬化後的公路,返回了小營村。
小營村外,前兩天澆築的水泥硬化路面,已經凝固了,再過上一兩天,甚至都完全可以過馬車了,而小營村外的施工隊伍,卻還在繼續往前澆築著道路,兩天的時間,又差不多澆築了兩三里的樣子。
離開小營村後,本來朱由檢還打算去唐山的鋼鐵集團視察一番的,不過卻被徐光啟和張維賢他們以路程太遠,準備不充分為理由,給攔了下來。
好說歹說,都沒能做通徐光啟、張維賢他們的工作後,最後,朱由檢也只能派了定國公、東閣武學士徐希皋,代替自己,前往唐山鋼鐵集團視察,而朱由檢,則帶著徐光啟他們打道回府,返回了北京城。
回到紫禁城的時候,已經是十二月下旬了,距離崇禎元年的結束,也只有屈指可數的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