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密談

  范永斗被關在廂房裡,忐忑不安的待了一下午又一個晚上,直到大半夜的時候,廂房外才又出現了一個火光,停留在了大門口。

  隨後,范永斗便聽見廂房門外,有人沉聲說道:「把門打開。」

  「是,大爺。」守在廂房門外的下人,躬身應道,隨後打開了房門。

  房門一開,一個掌著燈籠的下人便走了進來,在他身後,卻是兩個三十來歲,身材英武高大的中年男子。

  下人掌著燈籠,走進了廂房,很快便走到了房中的小矮桌邊,將小矮桌上的油燈點了起來,隨後才又躬著身子,退出了廂房,還把廂房門也給帶上了,只留下了那兩個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

  房間裡一下子變得亮堂了起來,范永斗有些侷促緊張的坐在床榻邊,那兩個中年人,卻坐在了小矮桌邊,就那麼用炯炯有神的雙眼,死死地盯著范永斗。

  范永斗心中在不停地打著鼓,臉上卻並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甚至連起身朝那兩個中年人拱手一禮的意思都沒有。

  三人在房間裡就這樣氣氛有些尷尬的小坐了好一會兒,還是那兩個中年人中,看起來年輕幾歲的那個男子,率先開了口,輕笑了一下,對范永斗說道:「范兄遠道而來,鄭家有失招待,沒能盡一盡地主之誼,還請范兄見諒。」

  「鄭家?」范永斗微微愣了一下,皺著眉頭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又說道:「范某聽聞,東海龍王李大當家的,手下有個得力的義子,叫做鄭一官,不知與閣下是……」

  那個中年男子輕笑了一下,指著自己身旁的另外那個中年男子,說道:「正是家兄。」

  「你,你就是鄭一官?」范永斗臉色猛地一變,一下子從床榻邊站了起來。

  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微笑著朝范永斗點了點頭。

  范永斗臉色微微變了變,旋即一下子便想通了許多事,瞧著鄭一官說道:「東海龍王隱退,東海話事人變成了媽祖娘娘,想必這媽祖娘娘,就是閣下兄弟幾個了。」

  鄭一官沒有回答范永斗的話,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便算是回應了。

  范永斗見鄭一官點頭,不由得又長嘆了一聲,旋即問道:「范某冒昧,能否問一句,東海龍王李大當家的,現在怎樣了?」

  鄭一官沒有回答,代替他回答的,是鄭家的老三鄭芝鳳:「李大當家的,在兩年前就已經在東瀛過世了。過世之時,李大當家將東海海面上的事情,全都交給了家兄打理。」

  「哦?」聽了鄭芝鳳的話,范永斗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挑眉瞧著鄭一官,過一會兒,才又說道:「如此說來,東海海面上的事,鄭兄都能說得上話了。」

  「全靠同行給面子。」鄭一官輕笑著說道。

  范永斗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才又瞧著鄭一官說道:「既然如此,范某也就不在真佛面前燒假香了。」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范永斗才又接著說了幾個字:「我要去遼東,還請鄭兄成全!」

  聽了范永斗的話,鄭一官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一旁的鄭芝鳳卻又輕笑著說道:「范兄說笑了,范兄人脈廣,路子多,天下什麼地方去不得?哪用得著我們兄弟出手相幫啊?」

  范永斗卻像是沒有聽見鄭芝鳳的話一樣,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鄭一官,過了好一會兒,才又說道:「事成之後,鄭家不再是東海的話事人,黃水洋直至遼東,所有海域,都由鄭家話事!」

  聽了范永斗的話,鄭一官不由得愣了一下,一旁的鄭芝鳳,也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一雙眼睛,甚至都猛地一下變亮了許多。

  許久,鄭一官才輕笑了一下,瞧著范永斗說道:「范兄送一官這麼大一份見面禮,一官無功不受祿,收受不起啊!」

  聽了鄭一官的話,范永斗不由得輕笑了一下,瞧著鄭一官說道:「鄭兄可知道,范氏與高麗通商,每年歲入多少?」

  聽了范永斗的話,鄭一官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輕笑著說道:「此乃范氏隱秘,鄭某如何得知?」

  話音剛落,范永斗便伸出了兩根手指頭,輕聲說道:「兩百萬兩!」停頓了一下,又吐出了兩個字:「純入!」

  聽了范永斗的話,鄭一官和鄭芝鳳不由得全都變了一下臉色,一年收入兩百萬兩,而且還是純收入,這可比鄭一官他們現在強多了!

  鄭一官他們現在,從東瀛到琉球,再到大員,再到南洋呂宋、蘇祿,從北到南,幾近萬里之遙,大小商船上千條,船員三四萬餘人,每年能夠拿到手上的,也不過百萬兩紋銀。

  而范永斗與高麗通商,嗯,高麗就是個幌子,明眼人可都知道,范氏名義上是與高麗人通商,但實際上呢,真正跟范氏做生意的,是遼東韃子!

  范氏跟遼東韃子做生意,一年就能純入兩百萬!也難怪范氏連自己老祖宗都不認,也要死心塌地的人遼東韃子為主,跟遼東韃子一條道走到黑了。

  換成是自己,自己也樂意啊!

  一年兩百萬,那可不就是一座金山銀山麼?鄭家若是能有這麼多錢,安平鄭家那些旁支族親,就不會再有窮困潦倒之人了!

  略微停頓了一下,范永斗才又瞧著鄭一官說道:「以鄭兄的耳目之靈通,想必鄭兄應該已經知道了,朝廷已經查封了以我范家為首的山西七姓八戶晉商,查封了四海錢莊。」

  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范永斗才又說道:「如今黃水洋上只剩官府的水師船隻,其餘商船貨船,半隻也見不到!這,這每天損失的,可都是大把大把的真金白銀啊!」

  說著,又停頓了一下,范永斗才又說道:「這一整座的金山銀山,就擺在鄭兄的面前,俗話說,天予不取,反受其咎,這麼好的機會,錯過了,可是會後悔一輩子的!」

  聽了范永斗的話,鄭一官雙眼死死地盯著范永斗,過了好一會兒,才冷聲說出來了兩個字:「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