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精細的士卒,被選了出來,由李過帶著,悄悄地朝山神廟方向摸了過去。
片刻鐘之後,李過便派回來了一個士卒,前來稟報說,山神廟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只剩下一些還沒燃燒完的廟柱,冒著點點青煙。
山神廟附近,橫七豎八的,倒是躺下了數以百計的屍骸,其中甚至還有一些被燒焦,燒得面目全非的屍骸,不過卻沒看見參將王國助和其他幾個營官、校尉的屍骸。
嗯,也可能是已經葬身於火海之中,被燒成灰了,或者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難以辨認了!
只不過,山神廟周圍,只剩下了一些殘肢斷臂的屍骸,以及殘破不堪使用的兵刃、箭簇等,能夠用的兵刃,以及盔甲箭矢等,卻全都已經被清理得一乾二淨了!
聽到這些消息,李鴻基身後那些軍卒,以及那幾個都頭把總,不由得全都鬆了一口氣,但對於下一步的計劃,卻感覺越發的迷茫了起來。
如今,參將王國助,以及其他幾個營官、校尉,全都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十有八九,多半已經被亂軍所殺了。
他們這勇字二營,雖然沒參與到昨夜的叛亂中去,但勇字營叛亂,殺了參將王國助的消息,傳到甘州,傳到大帥耳中,大帥會怎麼想,怎麼看他們這勇字二營,誰也說不清楚,說不定大帥就會因此而懷疑勇字二營,對勇字二營徹底失去信任,也不是沒那個可能呢!
甚至於,為了震懾勇字二營以及其他勇字營的士卒,大帥在拿勇字一營叛軍沒轍的情況下,尋個藉口,殺掉幾個勇字二營的都頭、總旗什麼的,震懾全軍,也不是沒那個可能!
殺人立威,可從來都是震懾軍中將士最簡單,最直接的法子!
想到這些,那幾個都頭把總,眼中的焦慮之色,也越發的濃厚了起來,全都眼巴巴的望著李鴻基。
李鴻基心中同樣也有些拿不定注意,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或者說昨天晚上發生的叛亂,可是完全出乎於他的意料之外!
雖然在黑夜中,敵我不明的情況下,結陣固守,的確是自保的手段之一,但若是參將王國助,以及兩個營官,四個校尉,全都因此而喪命於亂軍之手,就算自己保全了二營絕大多數的兄弟,事後,恐怕朝廷也必定會追究他不救長官之責!
就算李鴻基沒有任何的錯處,只要上面需要找個人來背鍋,他都將是最好的頂罪羊!
想到這些,李鴻基免不得又想到:難不成,自己真的也要走上亂軍的路子?只是,就算自己肯,其他那幾個都頭把總,他們肯嗎?還有那幾百號兄弟,真正肯跟自己一條道走到黑的,又能有幾個?
想到這些,李鴻基不免又回頭朝身後那幾百士卒望了望。
就在這時,前邊又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李鴻基轉頭望去,卻見彎彎曲曲的道路盡頭,出現了一匹黑色大馬,大馬上高坐著一個人,卻是侄兒李過,李過身前的馬背上,還橫放著一個穿著紅色軍服的軍卒。
很快,李過便騎著黑色高頭大馬,來到了李鴻基跟前,勒住馬頭,翻身下馬,一拉橫在馬背上的軍卒,便將那個軍卒給拉著摔倒在了地上,「哎呦哎唷」的慘叫了起來。
「鴻基叔,這小子在山神廟旁邊的小樹林裡,鬼鬼祟祟的,被俺看見了,便順手捉了過來,聽他說,一營的亂軍,去了金縣城!」
說著,李過又一腳踢在那軍卒身上,厲聲喝道:「小子,還不把你知道的,原原本本的,全都告訴給俺鴻基叔!」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啊,小的都說,小的全都說。」反綁著雙手,被李過扔在地上的軍卒,急忙掙扎著爬了起來,挪到李鴻基腳跟前,不停地磕頭說道。
「一營叛軍有多少人?」李鴻基沉聲問道。
「不,不清楚,一,一營全都亂,亂了,小人也不是很清楚。」軍卒急忙說道。
李鴻基微微皺了皺眉,旋即又問道:「昨夜死傷了多少人?」
「好,好幾百……」軍卒顫聲說道,話還沒說完,卻聽李鴻基又說道:「參將大人和幾位營官、校尉大人呢?」
「參,參將大人,小,小人不知,小人不知道啊。」軍卒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說道。
「嗯,一營的亂軍,現在在什麼地方?」李鴻基又問道。
「小,小人不知,只,只知道他們往,往金縣方向跑了。」軍卒顫聲說道。
「你為什麼沒跑?」
「小,小人昨夜扭傷了腳,跑,跑不動。」軍卒顫聲說道。
話音剛落,一旁的李過便又大聲喝罵道:「你放屁!你若是扭傷了腳跑不動,那這匹馬怎麼解釋?」
說著,李過又轉頭對李鴻基說道:「鴻基叔,這匹馬就是這小子的!俺在他附近的小樹林裡找見的!」
李過話音剛落,李鴻基身後的一個都頭,便又低聲說道:「頭兒,若真是如此,那他的話,不可信啊?」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都頭又說道:「這人,多半是亂軍故意留下來,打探我軍消息的!」
聽了那個都頭的話,李過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轉身,猛地一腳踢在那個軍卒身上,厲聲喝罵道:「狗賊,竟敢哄騙於俺!」說著,更是對那個軍卒拳打腳踢了起來。
那個軍卒頓時被打得慘叫連連,不停地叫喊道:「別打別打,我說,我說了,我全說了!」
「還不快說!」李過狠狠地一腳踢在那軍卒身上,罵咧咧地說道,「再敢有半句謊言,小心你的狗命!」
「一營真,真去金縣了,說是要取了金縣城,均分城中的錢糧物資!小,小人是被頭兒留下來,監,監視你們的動靜的!」軍卒急忙說道。
話音剛落,李過便又厲聲喝問道:「還有呢?」
軍卒有些害怕的飛快的抬眼瞧了李鴻基一眼,這才又顫聲說道:「頭,頭兒素來聽聞李,李把總勇武過人,派,派人來聯絡李把總,想要與把總共謀富貴,可,可是……」
可是你把跑來聯絡的信使給打跑了!
這話軍卒卻不敢直接說出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