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一塊黑色的粗布放在密室中的矮桌上,范永斗隨手抓起一尊玉佛,一個玉如意,幾塊玉佩,轉身放在了黑色麻布上,又將幾串珍珠項鍊,翡翠瑪瑙等,也放了上去。
隨後,范永斗又拿起那兩個四海錢莊的銀票模子,微微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將兩個模子,全都放了上去,跟那些金銀珠寶放在一起。
不一會兒,小矮桌上的黑色粗布上面就已經堆上了一大堆的珠寶玉石。只不過,密室里珠寶玉石雖多,但金銀等現錢,卻並不多!
嗯,準確的說,身為山西七姓八戶八大晉商之首的范家,家業雖大,甚至還掌控著一家大明帝國國內最大的錢莊,生意更是從山西做到了整個大明帝國,甚至還包括關外的遼東、高麗等!
但是現錢嘛,范家家裡還真沒有多少,平時吃穿用度的開銷,都是月結,甚至是半年,或者到年關的時候才一次性結清,而那個時候,結清開銷用的也多是四海錢莊的銀票,根本用不上現銀!
至於府里的下人,商鋪里的掌柜、夥計的薪資等,每個月開支的日子都是固定的,商鋪分號的掌柜、夥計,薪資更是從分號帳上就能走通了,根本就不需要從府里的帳上走。
因此,真到了現在繼續要用現銀的時候,范永斗還真沒找出來多少。不過。就算范家現銀並沒有多少,但隨隨便便的,還是能夠拿得出幾千兩金銀的現錢來的!
不過,那些現錢,多半都在府中的帳房手上,范永斗的密室之中,收藏的都是稀世珍寶,文玩古畫,金錠銀錠嘛,范永斗找了半天,也都沒找到一個!
這個時候,去帳房手上拿些現銀,也不太現實,范永斗現在正想著如何逃命呢,府里知道他下落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嗯,明面上,范永斗已經讓范勝通知下去了,他要去陝西,去看朝廷正在大力推廣的紅薯種植事宜,並加以引進,在介休,甚至在整個山西境內推廣種植。
但實際上嘛,那不過是個幌子,范永斗這個時候可不會傻傻的再跑去陝西了,陝西那地界,已經徹底的亂了,亂民四起,刀兵不斷,這個時候跑去陝西,那就是自投羅網!
因此,去陝西考察什麼的,不過就是個幌子,吸引和分散官府的注意力罷了,范永斗的真正目的地,是關外,是大金國!
只是,如何安全的抵達大金國,才是范永斗現在最為頭痛的事情。
去關外的道路總共就那麼幾條,而且北邊那些官道上,現在很可能全都已經被明廷監控了起來,甚至明廷錦衣衛的走狗爪牙,都已經在那些道路上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著自己自投羅網呢!
至於南邊的道路,南邊出海的商路,基本上都被閩地的李家掌控了,並且李家和范家,或者說以范家為首的山西晉商,為了爭奪高麗、東瀛的商路,雙方不對付,在海上遇上了,很多時候直接就是黑吃黑,絕對對沒有放過的時候。
自己這個時候如果南下,跑去李家的地盤,就算李家肯答應送自己去遼東大金國,恐怕也絕對會提出一個讓自己完全無法接受的條件,甚至是將高麗和遼東所有的商路,全都拱手讓給李家!
至於再南邊的嶺南一帶,倒是有許多西夷人,只不過,那些西夷人在李家面前,可根本不值一提,前兩年為了東瀛那邊的商路,李家還和濠鏡的佛郎機人在海上大打出手,大幹了一場。
最終的結果嘛,自然還是李家憑藉著人多勢眾,將僅有幾條船的佛郎機人打得四下逃竄,狼狽的逃回了濠鏡,到現在都不敢再將觸手伸到閩地!
不過,前兩年,范永鬥倒是聽說,有佛郎機人從大員(TW)外海,繞過李家的勢力範圍,繞到了東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自己倒是完全可以南下,假借佛郎機人之手,先繞道東瀛,再去高麗,最後抵達大金國!
想必,從極西之地過來的那些佛郎機人,也是很樂意直接與東瀛、高麗和大金國建立商貿關係吧?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說服他們,讓他們心甘情願的護送自己前往大金國了!
想到這些,范永斗心中就已經做出了決定!將桌上放著的堆得跟一座小山似的的玉石珠寶的黑色粗布的一對對角包裹了起來,打了個結,又將另外兩個對角包裹起來,打了個結,做成了一個背包的形狀。
想了想後,范永斗又在黑色粗布包裹外面再用一塊花布包裹了起來,這才背了在身上,出了密室。
將密室的暗門重新關好後,范永斗這才走出了書房。剛打開書房房門,范永斗便看見范勝離著遠遠的,在書房外面候著。
聽到書房房門打開,范勝這才轉過身來,看見范永斗從書房裡走了出來,身上還背著一個大大的包裹,范勝急忙上前,躬身行禮,說道:「東主。」說著,便要伸手去接范永斗背上的包裹。
范永斗卻擺了擺手,說道:「不用,我自己拿就行。」說著,又問道:「車備好了嗎?」
范勝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備好了,就在府門外停著。」
范永斗微微頷首,又問道:「派人去通知鄉下莊園裡的護衛了沒有?」
「趙管家已經派人去通知了。」范勝急忙又說道,停頓了一下,又問道:「東主,真不用府里的護衛隊隨行麼?」
「府里就二十個人,能頂什麼用?」范永斗斜眼瞧了范勝一眼,冷聲說道,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范永斗又說道:「別忘了,這裡是介休!」
這句話說得乾脆利落,話語裡充滿了濃濃的自信和自滿!嗯,實際上也的確如此,這裡是介休,是范家的地盤,范氏商行的老巢,整個介休,從官府到地方,到處都是范永斗的眼線、耳目,還真沒幾個人能在介休做出對范永斗不利的事情來!
就連去了縣衙的『京里來的人』,不是到現在都還沒從介休縣衙中走出來麼?
聽了范永斗的話,范勝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便不再多說什麼,默默地跟在范永升的身後,朝府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