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對不起了夫人

  酒菜剛剛擺在大圓桌上沒多久,崔呈秀府中的夫人,便帶著崔呈秀的幾個兒子、女兒,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幾個崔呈秀的小妾,以及崔呈秀兩個已經成年的兒子的媳婦。

  其中崔呈秀長子的兒媳婦身旁,還跟著一個老奶媽,手上還抱著一個兩三歲的粉雕玉琢的小孩子。

  尚書府中規矩一向很多,府中的女眷,除了崔呈秀的原配夫人,其他的女眷,原本是根本沒有資格跟崔呈秀平起平坐,一起吃飯的,甚至於崔呈秀所娶的那些小妾、如夫人,連跟崔呈秀的原配夫人站在一起的資格都沒有!

  至於崔呈秀那兩個已經成年娶妻的兒子,他們的媳婦,同樣沒有資格站在崔呈秀這個公公面前,更別說跟崔呈秀一起吃飯了!

  但是,今天晚上的情況比較特殊,崔呈秀專門派了崔五,前去傳喚所有人,包括他的那些如夫人以及他的兒子兒媳、女兒們!

  在崔呈秀夫人的帶領下,一群人躡手躡腳的走進了正廳,走到崔呈秀的近前,夫人帶頭行禮,屈身萬福,說道:「奴家見過夫君。」

  其他幾個如夫人也跟著一起行禮說道:「奴婢見過家主。」

  緊接著,崔呈秀的兒子女兒也一起上前行禮:

  「兒子拜見父親。」

  「女兒拜見爹爹,爹爹萬安。」

  之後,才是崔呈秀的兩個兒媳婦,一起上前,屈身萬福,行禮說道:「兒媳拜見公公。」

  最後,那個奶娘也抱著崔呈秀的長子長孫,走上前去,抱著小孩童,說道:「孫少爺,快叫祖父,叫祖父。」

  小小孩童,也已經懵懵懂懂的懂得一些禮節了,掙扎著掙脫奶娘的手,下了地,跪倒在地上,奶聲奶氣的說道:「孫兒拜見祖父。」

  一直端坐在大圓桌上,一手摸著白玉瓷酒杯,仿佛泥塑木雕一樣的崔呈秀,這個時候終於有了反應,摸著白玉瓷酒杯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幾乎將白玉瓷酒杯都給打翻了。

  隨後,崔呈秀這才轉身彎腰,伸手從地上將小孫兒給抱了起來,舉了一下高高,將小孫兒抱著貼在臉頰邊,慈祥地說道:「好孫子,我的好孫子,幾天沒見,都這麼高了,又重了些呢!」

  「父親明見,阿寶現在已經一尺一了,體重也快二十斤了,父親自然感覺重些了。」小孫子的父親,崔呈秀的長子在一旁躬身說道。

  崔呈秀卻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一樣,自顧自的逗著小孫子玩了一會兒,這才將視線移到了身旁的夫人、兒子、女兒的身上。

  視線一一從夫人、兒子、女兒,甚至是兒媳婦的身上掃過,崔呈秀眼底浮現出一絲深深的無奈和哀傷,良久才又指了指身旁的桌椅,說道:「都坐下吧,別站著了!」

  聽了崔呈秀的話,崔呈秀的幾個兒子互相對視了一眼,卻不敢上前落座。

  「沒聽見老夫說的話嗎?都坐下來!」崔呈秀臉色微微一板,語氣也變得嚴厲了一些。

  被崔呈秀吼了一聲,崔呈秀的夫人急忙招手說道:「兒啊,父親讓你們坐,你們就都坐下吧。」

  說著,她自己也挨著崔呈秀坐了下來,還伸手想要去拿崔呈秀手邊的白玉瓷酒壺。手還沒伸到,卻被崔呈秀給擋了一下,只得悻悻然的又收回了手來。

  「今日是家宴,不用講那麼多規矩,你們幾個也坐下吧。」崔呈秀擋開了夫人的手後,又對另外那三個如夫人,兩個兒媳婦和兩個女兒說道。

  原本,不管是崔呈秀的如夫人也好,還是崔呈秀家兩個已經成年的兒子明媒正娶的妻子也罷,都沒有跟崔呈秀同桌而食的道理。

  至於崔呈秀的那兩個女兒,現在已經及笄,在未出閣之前,幾乎也是從來都不會邁下繡樓半步的,就更別說跟崔呈秀同桌而食了。

  只是今日,崔呈秀已經說了,這是家宴,讓她們也一起坐下吃飯,在崔呈秀的尚書府中,崔呈秀的話,就是命令,府中無人敢不聽從,崔呈秀這個家主都已經發話了,她們這些人又怎敢不聽呢?

  在崔呈秀的要求下,幾個女眷,這才有些惴惴不安的也在大圓桌旁邊坐了下來。

  等所有人都坐下後,崔呈秀這才又臉色放晴,語氣轉緩,柔聲說道:「這些天,老夫閉門在家,害得你們一起,也跟著老夫擔驚受怕,這都是老夫之過。」

  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崔呈秀才又接著說道:「今日,老夫已經得到消息,皇上不日便會下旨,請老夫重新出府視事,也算是雨過天晴了!」

  聽了崔呈秀的話,崔呈秀的夫人、兒子不由得全都愣了一下,旋即,崔呈秀的幾個兒子便一起起身離席,朝崔呈秀躬身行禮說道:「恭喜父親,賀喜父親。」

  崔呈秀擺了擺手,示意幾個兒子重新入座,然後才又說道:「今日,老夫設此家宴,一是為了慶賀老夫即將復出,第二嘛……」

  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崔呈秀才又說道:「這些日子,大家跟著老夫一起擔驚受怕,卻沒有任何的怨言,老夫心中,著實過意不去,今日設此家宴,權當是老夫給大家賠罪了。」

  「父親!」聽了崔呈秀的話,崔呈秀幾個兒子,全都一起叫了一聲,起身躬身行禮說道:「父親這樣說,折煞兒子等了。父子本是一體,沒有父親,哪有兒子等人?父親受辱,兒子等不能替父分憂,本就是兒子等人的罪過了,豈有父親再給兒子賠罪之理?」

  聽了兒子的話,崔呈秀擺了擺手,沉吟了一下,然後才又說道:「今日老夫心裡高興,過去的事情就都別提了。」

  說著,崔呈秀舉起酒杯來,說道:「來,今日家宴,老夫先敬大家一杯!」

  話音未落,崔呈秀的夫人,兒子,女兒以及兒媳等人,便全都端起了酒杯來,一起轉身對著崔呈秀,舉起酒杯,躬身說道:「敬夫君(父親、公公)。」

  異口同聲的說完,那些夫人、如夫人,以及兒子兒媳、女兒等人,便全都仰頭,將白玉瓷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了。

  喝完之後,放下杯子,崔呈秀的夫人兒子卻發現崔呈秀端著酒杯,眼角溢出了幾滴渾濁的眼淚來,嘴角顫抖著抽動著,良久,才顫抖著說了一句:「夫人,兒子,老夫對不起你們,對不起……」

  「夫君,為,為何這樣說?」崔呈秀的夫人臉色一變,急聲問道,話音還未落地,便感覺肚中一陣絞痛,臉色不由得更是一變,驚聲說道:「夫君,你……」

  「對不起了夫人,對不起了豫兒……」崔呈秀老淚縱橫,端著酒杯,眼神空洞地望著大廳外,嘴裡不停地呢喃著,卻連看都沒多看他身邊的夫人、兒子、女兒、兒媳等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