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高兄又當如何自處?

  在小太監的帶領下,魏忠賢很快便走進了保慈宮,在保慈宮的偏殿房間裡,見到了保慈宮的總管大貂璫高時明。

  高時明是在偏殿房間門口迎接魏忠賢的,看到魏忠賢走了進來,高時明急忙迎上前幾步,還隔著老遠,便笑著躬身行禮說道:「廠公,廠公大駕光臨,高某有失遠迎,還望廠公恕罪啊。」

  「高總管言重了,魏某不請自來,冒昧之處,還望高總管見諒才是。」魏忠賢急忙也換上了一副笑臉,快步迎了上去,躬身行禮說道。

  說著,略微停頓一下,魏忠賢才又說道:「魏某與總管既是河北老鄉,又是同年入宮當差的,一向疏於走動,是魏某的不是,還望高總管千萬莫怪啊!」

  聽了魏忠賢的話,高時明急忙躬身行禮說道:「廠公言重了,言重了,廠公提督東廠、錦衣衛,又是內廷內相,事務繁忙,是高某一向疏於拜訪問候,理該高某登門請罪才是,何敢勞動廠公玉趾,屈尊紆貴啊?」

  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高時明才又說道:「廠公有什麼事,需要吩咐高某去做的,派個小廝,前來傳喚一聲,高某親到廠公府邸,聽候廠公差遣就是了,何勞廠公親臨啊?」

  在門口寒暄了幾句,高時明又側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道:「廠公,咱們裡面說話。」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高時明又說道:「保慈宮一向僻靜,房舍寒清,廠公多擔待些。」

  「高總管言重了。」魏忠賢急忙擺了擺手說道,停頓了一下,又抬頭看了一眼高時明住的保慈宮的偏殿,然後才又說道:「這保慈宮,的確是僻靜了些,慈聖娘娘住在這樣的宮殿裡,也確實有些不妥。」

  說著,又停頓了一下,魏忠賢才又說道:「高兄,皇上對慈聖娘娘一向尊崇,甫一登基,便給慈聖娘娘上了尊號,慈聖娘娘怎麼還能住在這麼僻靜的地方呢?」

  「御用監那些小兔崽子,也忒不懂規矩了些!趕明兒咱家就去御用監,問問御用監那些小兔崽子,什麼時候,能把慈聖娘娘的慈寧宮給拾掇出來。」

  「多謝廠公了,廠公的好意,咱家替老祖宗謝過了,只是,老祖宗說了,她在這保慈宮住了大半輩子了,已經習慣了這裡的一花一草,一磚一瓦,真搬了地方,恐怕還住不習慣。」

  說著,高時明又輕笑了一下,然後接著說道:「皇上和皇后娘娘,這幾天也來過好幾次了,都是想要勸說老祖宗,儘早搬取慈寧宮的,只是,老祖宗不願動身,誰也沒轍不是?」

  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高時明也抬頭四下瞧了偏殿一眼,說道:「這保慈宮啊,看著雖然清靜,不比東西六宮,御用擺設,也多是舊物,可咱老祖宗是個念舊的人,就喜歡這些舊物,咱們這些做奴婢的,也只能由著她的性子了。」

  聽了高時明的話,魏忠賢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瞧了高時明一眼,然後才又說道:「老祖宗喜歡清靜,不肯離開這裡,那高兄您呢?您就願意一輩子待在這冷宮冷殿之中?」

  說著,略微停頓一下,魏忠賢才又接著說道:「說句誅心的話,慈聖娘娘已經七老八十了,還有幾年可活?可是高兄您呢?高兄您正值壯年,還有大半輩子的光陰可活!」

  「現在高兄有慈聖娘娘護著,自然百無禁忌,可一旦慈聖娘娘上仙,高兄您又當如何自處?難不成,高兄還要在這冷宮冷殿之中,孤獨終老?」

  聽了魏忠賢的話,高時明不由得也微微愣了一下,有些詫異地抬頭瞧著魏忠賢,停頓了一下之後,才又輕笑著說道:「高某不比廠公,廠公受先皇信重,委以軍國重任,東廠提督,高某不過就是保慈宮的一個小小的管事罷了。」

  「老祖宗若在,高某便在老祖宗跟前伺候著,老祖宗若是升仙了,高某便去替老祖宗守陵,以盡孝心。」

  聽了高時明的話,魏忠賢不由得又愣了一下,詫異地望著高時明,過了好一會兒,魏忠賢才又說道:「高兄正值當年,若是去皇陵守陵,豈不是浪費了高兄的大好時光?」

  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魏忠賢又說道:「高兄,高兄若是不嫌棄,司禮監還缺個秉筆,咱家可與王大璫、李大璫聯名舉薦,為高兄謀得這一職事,想必也不是什麼難事。」

  聽了魏忠賢的話,高時明不由得又愣了一下,魏忠賢肯用司禮監秉筆大貂璫的職位,來給自己做交易?可見,魏忠賢現在是真的有些走投無路了呢!

  只不過,若是在半年前,魏忠賢能這樣說的話,高時明恐怕會興奮得從太師椅上面跳起來,不,應該可能還會跪倒在魏忠賢面前,給他磕頭道謝,連聲說著「多謝廠公提攜,多謝廠公提攜!」

  可惜現在嘛,魏忠賢已經自身難保了,現在也已經不是天啟朝了,而是崇禎朝了!

  魏忠賢的舉薦,就算再加上司禮監掌印太監王體乾和另外一個秉筆李永貞,三人聯名舉薦,恐怕也不可能為自己謀得司禮監秉筆太監的職位,相反還會讓崇禎皇帝覺得,自己是跟閹黨一夥的!

  那樣的話,可就正好適得其反了!

  現在魏忠賢的舉薦,又哪有崇禎皇帝的信任來得重要?崇禎皇帝可是早就已經說過了,等過些時日,就將自己調進司禮監,哪還用魏忠賢去舉薦啊?

  微微愣了一下之後,高時明旋即起身,朝魏忠賢躬身一禮,說道:「多謝廠公抬愛,高某感激不盡。」

  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高時明卻又接著說道:「只是,老祖宗待高某不薄,高某實不忍棄老祖宗而去,廠公的厚愛,高某也只能心領了。」

  聽了高時明的話,魏忠賢不由得又愣了一下,司禮監秉筆,那可是內宮之中,最有權有勢的大貂璫之一,嗯,用內相來形容也完全沒有任何的問題!

  內宮之中,誰不想去司禮監啊,誰不想擁有批駁票擬之權?誰不想得賜明黃蟒袍?更何況是高時明這樣的冷宮總管了,能去司禮監,那可真可謂是魚躍龍門了啊!

  可高時明還偏偏就拒絕了自己呢!也不知道這高時明是真的對慈聖娘娘愚忠至此呢,還是因為自己的緣故?

  的確,魏忠賢現在也可謂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就算聯合王體乾、李永貞,聯名推薦高時明,皇帝會不會批准,將之調進司禮監,還都是兩說呢!

  嗯,很有可能,皇帝最終還是會徵詢慈聖娘娘和高時明自己的意思吧?慈聖娘娘若是不肯放人,皇帝想要調高時明去司禮監,恐怕也沒那個可能!

  想到這些,魏忠賢心裡也稍微好受了一些,略微停頓了一下,才朝高時明說道:「既然如此,那魏某也就不勉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