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府鬧鬼,不過是個小插曲,無非是給朱允熥一個樂子。【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一個月後,朱雄英、徐允恭親率十五萬大軍,自永昌出發,經過青松、鎮番、出六壩堡,一路向北而去。
有皇帝陛下親自統兵,明軍將士士氣更灼,披堅執銳,蹈鋒飲血,大小戰鬥七十一場。與藍玉會兵後,兵鋒直指斡難河,一場會戰,生擒布里牙特·額色庫和脫歡。
沒能抓到阿魯台是有遺憾,但朱雄英也知道人力終有不怠之時,是以舉行了盛大的閱兵禮,刻石記功後,全師而還。
奉天殿
帝王者,封狼居胥,自始皇帝以來,還沒有過。是以,回朝之後,臣工們紛紛上書,請皇帝至泰山,行封禪大典,向天地報功。
封禪泰山,這是所有皇帝的夢想。自從秦始皇封禪泰山後,很多皇帝都躍躍欲試。而真正去泰山封禪的皇帝只有秦始皇、漢武帝、光武帝、唐高宗、唐玄宗、宋真宗。
到泰山上封禪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是需要一定的條件的。封禪泰山需要滿足四個條件,功至、德洽、符瑞、受命。
《史記·封禪書》里就記載:「自古受命帝王,曷嘗不封禪?蓋有無其應而用事者矣,未有睹符瑞見而不臻乎泰山者也。
雖受命而功不至,至梁父而德不洽,洽矣而日有不暇給,是以即事用希。」
朱雄英生而居嫡且長,是按照國家法度順位繼承的。登基之後,勵精圖治,改良科舉、規制吏治、植農桑、惠商賈、開海運,十年蓄養天下,永誠一朝要比洪武朝國力更勝一步。
自永誠元年起,明軍北伐、西征、東越四島,南撫海境,開疆拓土甚大,比之唐高宗時期不逞多讓。作為帝王,朱雄英用十六年時間,完成了許多帝王一生都做不到的功業。
國家吏治清明,歲稔年豐,四地頻法祥瑞。如今的大明朝,用一首詩形容再合適不過:風俗今和厚,君王在穆清。行看采華曲,儘是泰階平。
就在諸臣一臉希翼的等著皇帝下達封禪聖旨時,左都御史-楊士奇,很不識趣的站了出來,斬釘截鐵的表示反對。而與他一個鼻孔出氣的通政使-景清,也同樣表示反對。
倒不是說,他倆覺得皇帝的功業不夠,反對的理由也只有一個-勞民傷財。朝廷剛剛結束西征、北伐,雖然時間只有兩年多,開拓疆土的速度絕無僅有,但消耗的錢糧卻是不少。
戰爭就好比無底洞,花費錢糧無疑是天文數字,而封禪的花費,也未必比戰爭的花費少到哪裡去。大明是有錢,可這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為了個虛名,就要拿百姓的血汗去揮霍麼?
而且,封禪的帝王,就都是明君嗎?那個宋真宗,是不是有點水分?與這樣的帝王並列,臉上真的有光嗎?
二臣認為,有作為的帝王,也不都圖這個,聖明如漢文帝,千古賢君的典範,他爭這個虛名了麼?雄武如太祖皇帝,驅除韃虜,光復中華,恢復漢人衣冠,他圖這個虛銜了嗎?
這,臣工們被他倆這麼一鬧,弄得面面相覷。明明就是花點錢的事,而且還是一朝盛世佳話。可在這倆人嘴裡,卻成了對百姓敲骨吸髓了,這還不荒唐?
可瞧著陛下面無表情,大夥都在心裡揣測,聖上功勳赫赫,如今正在興頭上,被這倆頭倔驢潑了一盆冷水,那轉眼可就是沖天的大火。
甩了一下袖子,朱雄英從御階上走了下來。右手掐腰,沉聲道:「封禪,帝王之盛世!歷代帝王者無不看重,卻是一項殊榮。」
朱雄英也是人,也是肉體凡胎,漢文帝那樣的胸懷,他是比不了的。他也願意聽好聽的,封禪是對一位帝王的肯定,寫進史書也是一樁美談。
可虛榮心歸虛榮心,自己有幾斤幾兩,吃多少飯,朱雄英還是知道的。所以,先帝在臨終之際,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克制自身的戾氣。
西征、北伐,縱橫睥睨數千里,這一路的東擋西殺,放盡了朱雄英的胸中的一腔戾氣。
「朕知道,這些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邊境戰事也是屢屢得手。你們這些文臣武將,都志得意滿。」
「可朕要說,善騎者墜於馬,善泳者溺於水,善飲者醉於酒,善戰者歿於殺。」
「朕已至不惑,早過了年少氣盛的年紀。況且連先帝都沒做過的事,朕做了,是不是有僭越之嫌?」
多年來,朱雄英多次曉喻群臣,戒焦戒躁,務實求真。不能不知道「自己吃幾碗高粱米飯」,景清的話不好聽,可說對。
有無功勞,史書如何評價,那都是後人的事,他不想管。封禪的事就算了,還是留給後世兒孫吧!他在位一天,便絕不提封禪之事。
朝會就說點正事,國計民生,水運漕運,哪怕是旌表孝子節婦,也比在這磨牙強。
吾皇聖明燭照,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能不為虛名所累,始終堅持勤勉治國,與民休息的處政態度,不由讓人佩服他的胸懷。
工部左侍郎-胡靖,出班舉笏,恭聲言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半年前,工部尚書-宋禮,與水官-陳瑄,奉監國太子諭開鑿清江浦,發民工及官軍,自淮安城西管家湖鑿渠二十里為清江浦,引導湖水入淮河。
築移風、清江、福興、新莊四閘,以時宣洩,又沿湖十里築堤,以便牽引船隻。完工後,漕運船隻可以直達清江口。
十日前,增奏疏通呂、梁洪以減緩水勢,開泰州白塔河以通大江,築高郵湖堤,在堤內鑿渠四十里,以避風流的危害。自淮河至臨清,建置四十七道閘。
若是建成,江南漕運至北平的船隻到達淮安後,不必經陸運過壩,可直達清江口,節省了費用及人力。
淮安置常盈倉四十區,貯存江南漕運之糧,往北至徐州、濟寧、臨清、德州,皆建倉以利轉運。奏請朝廷,增撥人力、物力,重新劃撥。
但這樣一來,工程便由三年,增至五年。時間長了,成本也隨著增加。
封禪要花錢,停工也是靡費,在本質上並無區別。既然陛下要務實求真,利國利民,那為什麼留中不發呢!皇帝回京,政務羈押,可以理解。
奏本壓一天不要緊,但工地上多廢一天工,數萬民工、官軍,僅吃食消耗,便是數千兩白銀。
「那朕是不是批個准就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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