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巧嘴鄧大爺!

  什麼叫說客,說到底就是察言觀色,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直至把你繞進去了,對他說的話深信不疑,再行達成他的目的。【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應天府街市上的算命先生,算是一類;鄧淮履歷豐富,六部都混過的,自然也鍛鍊了一根好口條,否則頭頂的烏紗帽早就丟了。

  到了杜格拉特部後,鄧淮是絕口不提戰事,反而給久慕中原風華的蘇塔,講了講中原的歷史昏君。

  北齊武成帝高湛,寵信陸令萱、和士開等奸邪小人、強迫兄長文宣帝的皇后李祖娥淪為自己的發泄工具、隨意殺死兄長的兒子和大臣,是北齊最荒淫殘暴的昏君,最後酒色過度暴斃。

  宋前廢帝劉子業,毫無人倫綱常,連自己的親姑姑新蔡公主劉英媚、親姐姐劉楚玉等人都不放過,因所作所為人神共憤,死於非命。

  齊後廢帝蕭寶卷與寵妃潘玉兒殘害忠良,殺人都是成批的,江湖人稱蕭砍砍,最後自己也被砍了。總而言之,沒有最昏庸,只有更昏庸。

  而納黑失只罕,貪財、好色、殘暴、虐殺忠良、寵信奸佞,比之這些昏君不遑多讓。現今,還恬不知恥的舉國投降,東察哈台汗國歷代大汗的棺材板,估計都蓋不住了。

  「埃米爾,在中原的歷史上,曾經有個叫阿斗的皇帝,他與納黑失只罕,都選擇了投降。」

  「而的他大將軍-姜維,便如埃米爾一般,進退兩難,忠義難全。」

  「想聽聽他的結局嗎?」

  鄧淮要說是,忠臣可敬,流芳百世,受後世文人騷客歌頌。

  可這都是虛的,人總得務實,活著的時候不為自己想,立再多的牌坊也沒用。

  什麼是忠臣,什麼是降臣?主君都自顧投降了,城頭的大王旗也換了;剩下苦戰的人,還有什麼意義,在為誰盡忠?為東察哈檯曆代先汗嗎?

  話說回來,要真是為了歷代先汗,更不該投降帖木兒汗國。

  打個個酒嗝,鄧淮往蘇塔身邊靠了靠,隨即言道:「老蘇,我雖是明人,但絕不為母國誆你。」

  良禽擇木而息,忠臣擇主而侍,是否投降大明,選擇權在蘇塔的手中。可在做這個決定前,鄧淮覺得他得客觀的了解一下,雙方的君主。

  兀魯伯其人想必,蘇塔已經清楚了。可大明的皇帝,他是停留在沙米查乾的描述,及一些側面的傳說。

  抿了一口酒,蘇塔點了點頭,沉聲道:「我對大明皇帝,也甚為好奇。既然先生願意賜教,我洗耳恭聽。」

  放下酒盞,鄧淮沉聲言道:「蘇塔,其實你與皇帝,在某些方面,還是很像的,比如少年從戎。」

  與遊牧民族不同,中原王朝的皇子王孫,大多在出生後,都會過養尊處優的生活。皇帝雖然是太祖長孫、仁宗長子,卻不在此列。

  幼年喪母,單薄的肩膀,挑起照顧弟、妹的責任。十五歲從軍,與將士們一同風餐露宿,宵衣旰食,作戰時也是身先士卒,因此甚得將士們的愛戴。

  但從軍事的角度來看,皇帝西征沙米查干,北伐前元,兼併察哈爾,女真三部,這還是他登基之前,青年之時創造的戰績。

  登基之後,指揮平燕之役,廓清海域,東征倭國,克占四島。開疆拓地何止數千里,直接間接死在他手上的敵人,更是沒法統計。

  與這樣的人作戰,蘇塔真的想好了嗎?帖木兒汗國那位大汗,有這樣的戰績、能力嗎?依著鄧淮看,雙方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的。

  且皇帝也不僅僅擅於打仗,在用人方面也是獨樹一幟。

  護鄧淮而來的大將-擴廓睿,便曾是伯也台部族少主,被初出茅廬的皇帝擊敗後舉族投降,現以是正二品的大將,負責把守宮禁,待之如手足兄弟。

  文淵閣大學士-鐵鉉、任亨泰,皆為色目人,可皇帝卻漢夷愛之如一,任以國務之重,行使宰相之權,地位何等之高。

  ,像這樣的例子太多了,總而言之,只要對皇帝忠心,能為朝廷辦事,大明皇帝從來都是不計前嫌,高官任做,駿馬任騎。

  「皇帝這人長情念舊,每年清明,都會給親自給大將軍宋成澆奠。」

  「可作為酒友,兄弟得提醒你一句。他同樣也容不得背叛,哪怕是他叔父、兄弟也不行。」

  跟著大明皇帝,榮華富貴肯定是享用不盡的,可千萬不要有歪心思,這山望著那山高,更不要有謀逆的想法。因為那樣,會讓蘇塔,甚至整個部族都處於極度危險當中。

  這一點,他建議蘇塔向察哈爾諸部看齊,這些年他們對大明忠心耿耿,也率部族參加明軍。鹽鐵、過冬的衣服是從無短缺,趕上天災還能享受朝廷的賑濟。

  當然,要是蘇塔有隔隴望蜀、臥薪嘗膽之心,完全可以去帖木兒汗國試試,看看他們能不能容得。

  「鄧兄弟,你說笑了,心懷叵測之徒,在哪裡都不為人所容的,天下皆然。」

  「要是我率二十萬部族投靠大明,明皇會不會立我為東察哈台汗國之王呢?」

  談判嘛,自然是有叫有還的,所以蘇塔乾脆把加碼加到最高,看這位大明使者,該如何跟他討價還價。

  當然,為了增加自己的身價,蘇塔還拿出了兀魯伯和納黑失只罕聯名給他的信。信中許諾他,擊退明軍之後,做東察哈台汗國的攝政王。

  是的,舊怨再大,也沒有當前的利益重要。這二十萬部族,就是他的本錢。

  不管是大明,還是帖木兒汗國,都得求著他。誰爭取到了杜格拉特部的支持,誰就能獲得這場戰爭的勝負,這一點,蘇塔很清楚。

  恩,鄧淮點了點頭,不得不承認,加碼實在給的不低。可他的提醒蘇塔大道龍形自有真,跌了鳥窩摔碎蛋,許了願,能不能還,那就不好說了。

  尤其他們這種有嫌隙的,誰能容誰啊,肯定是掰著指頭,互相算計。

  還有,他納黑失只罕自己都是一介降君,有什麼資格保蘇塔;兀魯伯好不容易逼降了東察哈台汗國,會白費國力,再立一個汗王?

  這種賠本賺吆喝的買賣,鄧壞這輩子都見過,而他們能提出這種條件,恰恰證明了,其根本沒有誠意,所作所為,皆是為了把目前的危局渡過去。

  後面,後面就簡單了,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唄!反正,這個條件是無論如何都兌現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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