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虛以委蛇

  西安城外

  出城帶上了全套的車駕,派人去秦王府送了帖子,朱雄英就在車駕中假寐。沒過一個時辰,城中便開出了一隊甲士。

  「秦王府-世子-朱尚炳\/秦王府左衛指揮使-鄧鐸,恭迎虞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朱尚炳還是年不過九歲,不諳世事的稚子,讓這麼個熊孩子來接,就是在提醒他,朱雄英還不是太孫,朱樉仍然是他的長輩!

  挑起帘子,對朱尚炳招了招手,朱雄英淡笑道:「我二叔等急了吧,鄧指揮使,前頭帶路,小王還得給二叔請安呢!」

  朱樉的秦王府,就在唐-太極宮的舊址上,比其在南京的王府氣派多了,規制也遠超以親王的規格。「氣勢恢宏」一詞都說小了,難怪皇帝申飭他窮奢極欲,濫用民力。

  秦王府大門外,朱樉與側妃-鄧氏,在一眾內宦、宮人的簇擁下,站在台階上,滿臉微笑的看著朱雄英、朱尚炳小哥倆,從車駕中走下來。

  「二叔,二叔!幾年不見,你這發福不少啊!」

  哈哈,朱樉笑的爽朗:「去歲我入京覲見,本以為能見到你。可父皇說你與信公去打獵了,咱們叔侄擦肩而過。」

  「二叔給你帶的那些東西,都收到了吧!那可都是難得物件,二叔是花了心思的。」

  這話到不假,朱樉送的那些東西,都是價值連城的,隨便拿出來一件,都能換千八百兩銀子,對他這個大侄子,也算是厚道了。

  可朱雄英這剛點頭,朱樉就摟著他的肩膀,低聲說:「雄英,二叔對你不錯吧!你可得在老爺子面前,多多為二叔美言啊!」

  ,宴間,朱樉還跟大侄子訴苦,西北苦寒、荒涼,他這個藩王當的不容易,也總有小人進讒,說他不是。

  好名聲,朱樉就不敢多奢求了,就希望他這位口銜天命的大侄子,能念著叔侄之情,好好替他寫上一本。只要皇上那關過了,多少金豆子,他都願意給。

  聽到給錢,朱雄英挑著眉頭問道:「二叔,這不好吧,要被人嚼舌頭的。」

  「姥姥,本王給自家侄子體己錢,那是應該的,誰敢嚼舌頭!」

  見朱樉裝的跟什麼似的,朱雄英也學著他的模樣,低聲回道:「疏不間親,皇上哪能信外臣的,讓侄兒來無非是做做樣子。」

  「真的?那你為什麼到西安這麼多天了才到王府啊!是不是憋著壞,好拿你二叔去邀功?」

  「不知道你二叔是顆,蒸不熟、煮不爛,響噹噹的一顆銅豌豆!」

  宋忠那張臉,不管穿什麼袍子,與他一口鍋里攪馬勺的鄧鐸哥倆都能認得出來。朱樉可不相信,宋忠是憋壞了,進城喝花酒的。

  當然,他也清楚自己是什麼德行,在外面的名聲怎麼樣!想來,大侄子已經知道的七七八八的。既然如此,那不如直截了當的問個明白。

  「二叔,要不這摺子,你自己來寫?」

  「把你拉下馬,侄兒有什麼好處啊!我還得靠著你們這些長輩推舉,晉位太孫呢!」

  這話不假,作為諸王之長,如果秦王能挑頭,讓就藩的王爺們上表,請皇帝按照《祖訓錄》冊立太孫,那對朱雄英可是個大助力。

  所以,即便他派宋忠提前進城,無非是多掌握些籌碼,好驅使他這個二叔,出一把死力氣。

  呵呵一笑,拉著朱雄英坐下來,朱樉拍著胸脯保證:「二叔辦事你放心,呂氏再凶,能攔住咱爺們麼?」

  接過茶盞的朱雄英,也是微微一笑:「那咱們叔侄就難得糊塗了?」

  就這樣叔侄二人有說有笑的喝了一下午酒,秦王府自側妃-鄧氏以下,都站的遠遠的,誰也不敢上前叨擾,都怕耽誤了「皇差」。

  夜裡,醒酒的朱樉躺在鄧氏的腿上,眯著眼睛,享受著王妃給他按頭。還別說,這雄英真是長大了,酒量這麼好,弄得他頭跟扎針了一樣。

  「殿下,虞王靠得住嗎?」,鄧氏是挺擔心的,那小鬼一看就是人小鬼大的角色。而且,還是皇帝和李善長一手調教出來的,能省油的了麼?

  恩,「你算說著了,就因為他老師是韓公,他才得替本王遮掩。」,磨著扳指,朱樉將這裡的事,娓娓道來。

  朱雄英的生母,先太子妃-常氏,是個有規矩,講排場的人,與太子-朱標並不是很和睦。反而是太子側妃-呂氏,就是現在的太子妃-呂氏,處處為排憂解難,當裱糊匠。

  他大哥對呂氏不是一般的看重,否則也不會在常氏,僅僅過世半年,就將呂氏扶上了正妻之位。這愛屋及烏,太子爺自然也更喜歡次子-朱允炆。

  現在的東宮,有正妻,有嫡子。朱雄英想坐上太孫之位,就要找人支持。而他秦王,作為諸王之長,自然就成了首要拉攏的對象。

  「他派宋忠提前進城,就是想多弄點本錢,好跟本王談!」

  「奶奶地李善長,教出一個小狐狸來,真他娘晦氣!」

  當然,這小東西是小,可卻是實在的欽差專使。雖然有求於他,也要注意點影響。捕殺逃奴,替鄧霖報仇的事,還是緩一緩的好。

  等他這大侄子,吃飽吃好了,把摺子寫好了送到應天,敷衍好老爺子。秦藩還是他們夫妻的天下,怎麼撒歡了干都行。

  與秦王的樂觀態度不同,鄧氏倒是覺得朱雄英的理由牽強了一點。這孩子被皇帝養在武德殿那麼多年,身受帝寵,有皇帝撐腰,何必求朱樉一個藩王呢?

  切,「你覺得全心全意靠著父皇就行了?靠的住還行,可要是靠不住呢?」

  側臥了一下,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朱樉歪嘴說道:「我大哥要是真鐵了心,父皇還能廢了他不成?」

  「哎呀,還是需要造勢,將大義、人心,握在手裡。否則,再得聖寵也沒用。」

  皇帝借鑑古往今來的興衰教訓,特意給了太子重權,讓朱標成了貨真價值的天下第二。政務、軍務,都可以替天子一言而決,那是開玩笑的?

  沒有諸王在外張目,在內恭謹侍奉皇帝、太子,把他們爺倆伺候好了,朱雄英啊,前途也不是那麼光明的。

  不能怪朱樉輕信於人,生在這樣的人家,能有機會坐上奉天殿,誰會因為毫不相關的賤民,就開罪於自己手握重權的叔叔,失去助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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