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聽到一些「嗯,嗯,嗯」的聲音,好奇地回過頭來,與黑衣人的眼神碰撞在一起,這一瞬間天煞知道這個人正是他曾經的忠義堂兄弟——孟哥!
他站在牢門前,與孟哥對視著,此時此刻兩人不再被仇恨沖昏了頭腦,而是心有靈犀,孟哥用眼神向他求救著,他不想平白無故就成為這場陰謀的犧牲品。
「天煞,還有什麼問題嗎?」牛金星看他佇立許久,拍了拍天煞的肩膀。
「丞相,明日就將他問斬嗎?」
「是啊,剛剛皇上的旨意你沒聽清楚嗎?明日押往刑場問斬。」
天煞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默默地離開了牢獄。當天夜裡,幾個獄卒懶洋洋地吃著花生,喝著酒,吐槽著煩心事。這時候,一陣打鬥聲從遠處傳來,並夾雜著求救聲,他們趕緊拿刀沖向聲源處。
「快來人啊,有人要劫獄!」外面有人大喊。
原來是一蒙面人趁著牢里換班,沒人看守之際,混了進來,但是還是被人發現,在連殺幾個獄卒後,蒙面人直衝牢里,見人就殺,往一條走廊盡頭的牢房跑去。他一劍劈開了關押孟哥牢房的鎖,想把他救出來。
「別管我了,快跑吧。」
「不行,我不能讓你成為牛金星的犧牲品!」
「快走吧,或許這就是我的宿命,逃不掉的了。」
孟哥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一把將天煞推出牢房外,並用自己的後背擋在門上,對著天花板深深地嘆了口氣。
「孟哥,孟哥!快開門吶!」
天煞急得想把門撞開,但孟哥死死地擋著,朝他擺了擺手。
「快!黑衣人在那!」獄卒們殺氣沖沖地圍了過來,天煞只好徹底斷下自己最後的念想,衝到了牢房外。可是牛金星已經率領一支小分隊,將他團團包圍。
「大膽毛賊!竟敢劫獄!來人,把他抓了!」
牛金星一聲令下,十幾個士兵圍了上去,與天煞廝殺在一起。只是,這些小嘍囉怎麼會是天煞的對手,他左擋右接,邊殺邊往牛金星的坐騎方向移動,就在靠近的一剎那,他猛地上馬,挾持了牛金星。
「你想幹嘛?!我可是大順國的丞相!」
天煞沒有出聲,把劍橫在牛金星頸上,示意他叫士兵們騰出路來,不然就割了他的喉嚨。牛金星嚇得冷汗直冒,急忙揮手讓手下們後撤。
這時候,陸康翔跑了過來,想從後面偷襲天煞,卻被他發現了。天煞一怒,把劍往牛金星脖子靠近一點,鮮血開始慢慢滲出。
「陸康翔!你想害死老子嗎?!趕緊滾開!」牛金星生怕他的這位胖胖的手下做出什麼蠢事,怒吼道。
陸康翔只好躲得遠遠的,眼睜睜看著他的主子被黑衣人挾持出刑部大牢。他們一路西奔,來到一處小樹林前。天煞環視了下四周後,一掌擊暈了牛金星,將他推下了馬後,便往樹林深處而去。
第二天早上,牛金星被手下發現,他迷迷糊糊地站起來,還沒搞清怎麼回事時,手下們提醒他趕緊過去刑場,監斬黑衣人,他這才恍然大悟,連鞋子都沒穿好,便坐上馬車,直奔目的地。
天煞坐在監斬台上,一臉疲憊,儘管他早已脫離忠義堂,但一日兄弟百日義,那些年的感情還是會深深地烙印在內心深處。
「啊?天煞,你來了。」牛金星狼狽地坐到了天煞旁邊,整理著衣服。
「丞相,您昨晚去哪了,怎麼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哈哈。」
「哎,別提了。來人,把犯人押上來!」牛金星不敢說出自己的糗事,急於早點結束這一切。
兩個士兵將孟哥押到了刑場中間,並給他豐盛的酒菜,以準備上路。可是孟哥一臉傲氣,對酒菜不為所動,他直瞪著牛金星,把這位大順國的丞相瞪得心虛。孟哥冷笑了一下,又看向了天煞,看著這位曾經一起奮鬥過的兄弟,如今卻將生死兩隔。
「怎麼還沒到時間,劊子手,幾時了?」
「稟報丞相,還有半個時辰就午時了。」
「怎麼這麼慢啊?」
「我說丞相,您這是心虛嗎?」天煞緊握著拳頭,很想當場結果掉這無恥之人的性命。
「天煞,怎麼這麼說話呢?我也是為了案件能夠告一段落,為了陛下能夠給紅娘子一個交代,才如此心急。」
「喲,那您還真是偉大呢。」
「你。。。」牛金星越等越急躁,不斷問著劊子手午時到了嗎,但是答案依舊是快了。
半個時辰後,劊子手大喊:「丞相,午時三刻已到,可以問斬。」
牛金星睡得正香,被這聲大吼叫醒,準備發起床氣時,聽到這句話後,臉上立即露出了喜悅之色。
「午時三刻已到,問斬!」牛金星把監斬牌扔了出去,劊子手拿掉孟哥背後的木牌,手起刀落。這一斬,也徹底斬了天煞對忠義堂最後的情念,也讓天煞對大順的前程涼了一半的心。
當天,李自成派人送信給遠在中原一帶徵戰的紅娘子,可是本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麼結束,紅娘子卻打出了「為夫報仇」的旗號,與李自成徹底決裂。或許,她自己都不相信這個所謂的真相,她只知道這位大順皇帝不再是當初她與她的相公誓死追隨的主公了。而李自成由於妄殺李岩,讓身邊的一些前明將領擔心受怕,紛紛叛變大順,轉投南明或滿清,人心開始離散。
大清順治元年八月,李自成決定離開長安,往武關方向撤退。天煞跟隨劉宗敏搬出汝侯府,只是這一退便是永別,他站在汝侯府前,回憶著初來乍到時的點點滴滴。
「天煞哥,怎麼了?」劉碧蓉靠在他的肩膀上,輕聲地問他。
「沒有,想起剛來長安時的一些事情。」
「我只記得那時候的比武大會,我們在台上交了手,你還不讓我呢。」
「哈哈,我不知你居然女扮男裝嘛,要是沒這樣,我們就不會認識啦。」
「那倒也是,我們又要逃亡了。」
「別怕,我會保護好你的。」天煞摸了摸劉碧蓉的頭髮,溫柔地說道。
就這樣,天煞離開了長安,也開始了漫長的流亡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