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孫可望薨

  總督攜帶著從京城賜與的金瓶,迫不及待地趕赴拉薩。

  掣籤前,要將金本巴瓶從大昭寺迎到布達拉宮供有紹武皇帝的僧裝畫像(聖容)和皇帝萬歲牌位的薩松南傑殿。

  由大呼圖克圖率三大寺及布達拉宮南傑扎倉僧眾,誦經祈禱七天。

  「開始吧!」

  三名靈童的名字,生辰八字,純粹用漢字書寫,被放置到金瓶之中。

  祈禱七日後,由各呼圖克圖和西臧巡撫,在大昭寺釋迦牟尼像前正式認定。

  由於是第一次使用,故而康臧總督馮良謨也是同往,共同見證歷史時刻。

  班嬋與達籟念誦停止,然後將目光看向了馮良謨。

  後者也不含糊,直接拿起金瓶,雙手輕輕地捧著,然後不斷地左右搖晃起來。

  三個紙團在金瓶中晃蕩,僅需片刻的功夫,就見一紙團飛躍而出。

  一旁的巡撫張京墨迫不及待地捧著紙團,放置在桌面上。

  馮良謨與眾人走上前,打開了紙團:

  丹增嘉措,紹武二十五年,十一月初八……

  「丹增嘉措為轉世靈童!」

  馮良謨朗聲道。

  這下,所有的僧侶們嘩啦一下就熱鬧起來。

  「我就說這孩子最聰明……」

  「平日裡他老是去第穆活坲的舊房間,肯定是睹物思情……」

  「終於選出來了,這可比以前好多了!」

  相較於之前貴族的明爭暗鬥,甚至偶爾還能見到刀槍劍影,此次的金瓶掣籤格外的簡單,也和平。

  選人,念經,平和的就出來了。

  僧侶們也感受到了儀式感的莊重性與公平。

  用抽籤法,實在是太公平了!

  「我會上報給京城,靈童就妥善安置在布達拉宮吧!」

  馮良謨輕聲說著:「日後也就按照這種方法來,不能有錯漏!」

  「貧僧準備收其為弟子,不知可否?」達籟輕聲問道。

  「自然!」馮良謨笑道:「由您來教導,竟然又是一位才學出眾的活坲。」

  他對於達籟施加影響力之事,倒是毫不在意。

  因為朝廷本就對其教主的身份很是認可,一個較為整體性的格魯派,是高原安定的關鍵。

  達籟喇嘛的能力,值得擁有。

  張京墨則送這位總督閣下出了寺廟。

  「結果是好的。」馮良謨隨口道:「轉世靈童是良家出身,那麼就不會被貴族影響。」

  「達籟喇嘛年事已高,你可得注意好好操辦,越隆重越好!」

  「是!」張京墨點點頭:「最近河谷有些乾旱,能從康城調集一些糧食過來,尤其是草料……」

  「這自然可以!」馮良謨點頭應下,他這個總督不就是協調工作嗎?

  「只要你把本子遞上去就成。」

  忽然,馮良謨認真道:「我聽聞格魯派重視規矩戒律,你平日裡也要多加巡查,對於違背戒律國法的僧侶,也不要放縱。」

  「從嚴治之,方能肅清僧眾內的害群之馬!」

  張靜謨一愣,旋即點點頭。

  顯然,上面已經從種田分田,轉化為治理僧侶了。

  也對,整個西臧也才一百五十萬人,僧侶就有十萬人,幾乎是三戶人家就得供養一僧人。

  民間的壓力還是挺大的。

  「多與達籟配合!」馮良謨認真道:「他畢竟是教主,要以他的名義行事。」

  「其餘的教派也要篩查。」

  一時間,整個高原迸發出肅清毒瘤,挑出僧眾中魚目混珠之人。

  而其中,最明顯的莫過於對其教派佛經的考核。

  道德戒律且不問,對佛經的掌握是必須條件之一。

  那些魚肉百姓,大吃大喝享受生活的僧人,定然是出醜的。

  德才兼備的畢竟是少數。

  這股風氣,不知何時傳到了緬甸。

  世子孫征灝聞之,大喜過望,忙不迭地準備在東宮中宣揚起來:

  「我國僧侶眾多,固然有許多守戒者,但違背戒律的卻有不少,由於佛門鬆弛,以至於許多漏網之魚活的痛快,這非出家人之道。」

  「我意草擬出家人之戒律,嚴加施行,一旦有違背者,或禁閉,或勞教,或逐出寺廟!」

  說白了,孫征灝準備在僧人頭上戴上個緊箍咒,把曾經鬆散且各自為營的僧人們控制起來。

  而控制他們的韁繩,自然就是戒律,名正而言順。

  這樣一來,遍及整個緬甸的寺廟僧侶們,將會受到限制,從而讓王權凌駕於佛門之上。

  對於孫家王朝來說,是極其有利的。

  飽受儒家學說和漢家文化的薰陶,孫征灝又不像是之前的緬甸諸王,對於佛教無休止地推崇。

  正在他津津樂道,宣揚自己的想法時,忽然從急促地腳步響起:

  「邸下,殿下急令您入宮!」

  「我知道了!」見到宦官臉色凝重,孫征灝心裡已經有了不好的想法。

  他三步並兩步,出了東宮。

  很快,龍輦就抵達了長壽殿。

  濃郁的香料和草藥味混合在一起,讓孫征灝鼻子一癢。

  「父王!」見到床榻上瘦骨嶙峋的孫可望,孫征灝直接跪地,叫出聲來。

  孫可望則摸了摸這位倍受他期望的兒子,勉強地露出一絲笑容:「緬甸這個江山,我算是完整地交到你手了。」

  「記住,一定要冷靜,平緩,三年不改為父之政,讓大家有個適應過程,然後緩緩圖之。」

  言罷,他就沒再多言。

  半個時辰內,緬甸文武數十人抵達宮內,跪成一排。

  宦官則念起了遺詔,傳位於世子孫征灝。

  眾臣連忙磕頭拜下。

  孫可望,這位西賊張獻忠的養子,終於在異國他鄉離開了人世,享年六十四歲。

  孫征灝與群臣商議,擬定廟號為太祖武王,諡號則須呈報北京,讓其進行賜予。

  這是臣子的本分,不能逾越。

  其陵墓自然是早就修繕好了,直接入住就成了。

  對於其妃嬪,孫征灝起一座尼姑庵,就地安置在其中,免得打擾到他。

  至於年號,自然依舊採用紹武二十六年,並無改元的要求。

  由此,孫征灝成了孫氏緬甸的第二任國王,只待朝廷批准了。

  「新京城,怎麼看都覺得小了!」

  孫征灝站在城牆上,感嘆道:「也是時候進行擴充了。」

  在武治上,緬甸周邊並無強國,暹羅更只是魚腩,被搶了清邁都只能哭唧唧接受。

  這樣一來,迎接孫征灝的就是內外的反對派。

  地方上是那些舊貴族領主,中央則是那些靠臣。

  同時,漢人和土著的隔閡,也是制約緬甸發展的尖刺。

  「任重道遠啊!」

  ……

  小船一晃,海浪一滾,船隻就抵達了棧橋。

  船主吆喝道:「到了,到了,該下船的就下船!」

  泉州港的碼頭,已然是極為繁忙。

  丁大勇晃了晃腦袋,似乎想讓那暈厥從大腦中離開,可惜怎麼也無法做到。

  在同鄉的攙扶下,他踏上了棧橋。

  幾乎是轉眼間,他的臉色好上不少,從慘白變成了正常,眼珠也有了光芒。

  「他娘的,終於到岸了!」

  丁大勇抑制不住腸胃的翻湧,趴在棧橋上就吐了起來。

  像他這樣的人有不少,毫無顧忌的嘔吐著。

  海中的魚會消化掉一起。

  擦了擦嘴,他從懷中掏出了乾糧,又嚼了起來。

  「你怎麼還吃?」

  「我都吐沒了,肚子不就餓了?」

  丁大勇啃食著,看向了泉州港。

  作為海關駐地,泉州城是對西夷開放的,些許的西式建築很明顯,同時又有許多日式建築。

  泉州是對日本第二大的通商口岸。

  幾乎三成的日本商人首選泉州做買賣,自然而然就聚集了許多的日商。

  而之所以如此,不外乎從宋朝開始這裡就是海上絲綢之路的起點,然後至明朝,堪合貿易是泉州的主流。

  而對日第一大港口,自然是明州,也就是寧波。

  二人攙扶著登上口岸,買了一些稀罕物,就租賃了一輛牛車,緩緩地回到了家中。

  剛至村口,就引得老人的喊叫:

  「丁大勇,丁岱你們還活著呢!」

  一時間,村子沸騰了。

  誰不知道,丁大勇與丁岱結伴而行去了南洋,闖蕩了兩三年後,終於回來了。

  不用說,要麼衣錦還鄉,要麼狼狽而歸。

  而重新看兩人這模樣,必然是衣錦還鄉了。

  族親們紛紛趕過來問東問西,想要知道是否發財了。

  而趕來的父母則止不住地嘆息,又咧著嘴笑著。

  折騰了好一會兒,二人才回到家中。

  「老大,怎麼樣?」

  丁老頭臉上的褶皺似乎都能夾死蚊子了,他粗糙的雙手磋磨著,眼神期待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老母親則心疼地打量著他,不住地嘆息。

  幾個弟弟妹妹則嘰嘰喳喳地討論著,想要知道他包袱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丁大勇則攤開,只有一些衣服,讓所有人大失所望。

  「兒呀,回來就好!」老母親笑著。

  「能活著就好!」老爹嘆了口氣,坐在門檻上:

  「我就說南洋不可能遍地是黃金,要是真的都能發財,誰還待在老家?早就走空了!」

  「你回來了,就去城裡找份事做,碼頭上的工長是族人,給你安排一個扛包的。」

  「你別看他累,一天能賺五六十文,攢了一年半載就能娶媳婦了……」

  老人似乎很快就接受了現實,開始琢磨起如何安排了。

  家中五子,在福建多子多福的影響下,他並不覺得多,但沉重的壓力卻讓他的腰都彎了。

  「爹,我可不去扛包!」丁大勇忙道。

  「你這混小子,難道你還想種田不成?村里哪有那麼多錢給你種,財主家也沒那麼多地啊!」

  福建山多地少,偏偏又喜歡多子多福,多生兒子,除了像宋朝時因為沉重的丁稅不得不棄嬰外,大部分時間還是樂意生子女的。

  這就讓農村人滿為患。

  索性福建人並不忌諱經商,腦袋靈活會找出路,各行各業都幹過。

  見家人誤會,丁大勇將門窗關好,然後從襪子中掏出了一迭銀票來:

  「爹,娘,這一路上幾千里,公司坐船就得半個多月,人多眼雜,怎麼可能放錢在包袱里,別人不就一眼就看穿了嗎?」

  「我都兌換成了銀票了!」

  望著一迭銀票,一家人都驚呆了。

  即使是是五塊,十塊這樣的小額銀票,也是讓人眼睛充血。

  「我在齊國開礦,干起了包工頭!」丁大勇自豪道:

  「這兩年來一直在攢錢,把黃金都賣了變成銀票帶回來!」

  「咱們家,不能再待了,得去南洋!」

  「你小子,就怕別人眼紅?」丁老爹則笑罵道:

  「咱們族譜連著血,那個敢亂來?」

  「先給祠堂捐十塊,表達你這孝子賢孫的心意!」

  丁老爹心情愉悅了不少。

  「爹,我還在齊國有幾百畝地呢,那裡的地便宜,長得也快,咱們一家都過去吧!」

  丁大勇鼓起勇氣道。

  一家人見到錢時,早就千肯萬肯了。

  「這事得想著族裡。」丁老爹沉聲道:「你既然在齊國混的那麼好,肯定要用一些親信,還有比族人更信的?」

  「況且那麼多地,不得要人來種?我這把老骨頭累得夠嗆,也該享享福了!」

  翌日,丁大勇,丁岱賺大錢的事,立馬在村子裡宣揚開來,所有人都紅了眼。

  誰不想發財?

  在福建這樣的山旮旯,土裡刨食沒出息,經商又沒有人脈和關係,靠族親就是條出路。

  一時間,上百人踴躍而至,讓丁大勇吃了一驚。

  旋即,他又做出了個決定:「承包荒山開礦!」

  「老弟,在閩國,這幾年來不過七八萬人過去了,說一句地廣人稀都是抬舉,那野獸比人還多!」

  丁大勇雙目通紅:「這些年我在礦上幹了,對於什麼礦山也清楚一些,到時候花費一點錢包山,只要能挖到金銀就賺發了?」

  婆羅洲三國,汶萊已經被湘國代替,那裡人口較多,但閩國和岐國人少,政策也更為開放。

  只要給得起錢,土地任由承包。

  一旦發掘到金礦,銀礦,只是要上繳一半所得,餘下的就是自己的。

  這立馬引起了南洋華人的承包開發熱潮,吸引了一大波人的前去。

  能包山開礦,誰願意打工啊?

  「大勇哥,你真的會看山?」

  「那是,咱們如今有人有錢,肯定會發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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