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閣。•
昏黃的燭光閃爍跳躍,弘治皇帝靠坐在御案後的椅子上,雙眸緊閉,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
角落裡的太監們大氣都不敢出,噤若寒蟬。
良久,暖閣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弘治皇帝眼皮跳了跳,不過依舊沒有動彈。
蕭敬氣喘吁吁的走到了弘治皇帝身前,躬著身子小聲說道:
「陛下,太醫去詹事府看過了,太子殿下身子骨一直不錯,所以並無大礙,只是皮外傷。」
「只是......」
弘治皇帝緊繃的臉色終於有些鬆動,緩緩的睜開了雙眼,瞥了一眼蕭敬:「有話就說!」
蕭敬連忙道:「只是皇后娘娘不知怎麼得知了此事,正在詹事府生氣呢!說...說陛下要打,就將娘倆都打死吧!」
說完,蕭敬便躬著身體低著頭退到了一旁,不再說話。
弘治皇帝揉了揉太陽穴,感覺有些頭疼。
自己這皇后什麼都好,就是太寵溺這個太子,正所謂慈母多敗兒,朱厚照能有今天這麼混帳,張皇后脫不了干係!
「皇后現在還在詹事府嗎?」
「在的陛下,據說陳都尉正在勸慰皇后娘娘。」
「子玉?」弘治皇帝點了點頭,「朕知道了,你去安排一下,朕今晚就在暖閣就寢!」
「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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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玉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朱厚照原本想留陳子玉在詹事府住一晚上,但是礙於規矩陳子玉依舊返回了府中。
說實話,經歷過這一遭,陳子玉才明白家有悍妻是什麼體驗。
在外人面前,張皇后還能儘量控制自己的脾氣,給足弘治皇帝面子,但是在自己兒子和女婿面前,張皇后十足的展現了後宮之主的威嚴。
看著朱厚照身上一道道的鞭痕,張皇后叉著腰,揚言要替朱厚照出口氣,不允許弘治皇帝踏入坤寧宮一步,晚上自己一個人睡去。
別的皇帝可能還有其他寵妃,但是弘治皇帝......還真是一個人睡!
整個後宮除了張皇后就沒其他的嬪妃了。
雖然這事讓張皇后飽受朝中大臣詬病,但是一方面弘治皇帝的確對張皇后有很深的感情,另一方面見慣了後宮之間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後,弘治皇帝覺得女人少點也挺好的!
況且他並不是一個好色之人!
為人女婿,自然要為岳父老泰山分憂,於是他決定跟朱秀榮說說此事,讓朱秀榮回宮陪張皇后幾天。
緩和一下這老兩口的氣氛。
朱秀榮在聽聞此事後,自顧自的捂著嘴偷笑。
陳子玉疑惑的問其原因,朱秀榮告訴他,弘治皇帝一直都很怕張皇后,十足的妻管嚴。
不過得知朱厚照被吊起來抽打後,朱秀榮當即答應下來,在她印象中,弘治皇帝似乎沒這麼打過朱厚照。
陳子玉頓時惡趣味大發,抱著朱秀榮給她描繪起當時的情形。
尤其是當陳子玉說那長鞭有她胳膊粗的時候,更是嚇得花容失色。
不過很快,隨著陳子玉不安分的手四處遊走起來,原本還有點恐怕的氣氛,頓時變得旖旎起來。
「啊......夫君......不要......蠟燭還亮著呢.......」
隨著一聲嬌呼,房間裡的蠟燭被吹滅,粗重的呼吸聲伴隨著竊竊私語從房中傳了出來。
......
翌日,日上三竿的時候陳子玉從爬了起來,揉了揉發酸的腰肢,此時床上已經沒了朱秀榮的身影。
天還蒙蒙亮的時候,陳子玉便安排管家和李岩備好馬車將朱秀榮送到了皇宮,原本陳子玉也打算親自去一趟。
但是被朱秀榮勸住了,畢竟若是弘治皇帝和張皇后真的打起來,自己這個當女婿的見到了還有些尷尬,有損皇帝陛下的面子。
朱秀榮這個做女兒的自然沒關係,早就見怪不怪!
轉念一想,陳子玉覺得朱秀榮說的極有道理,於是答應了下來,讓朱秀榮先去探探情況。
算下日子,再過幾日便是殿試,陳子玉這幾日自己忙於其他事情,還沒來得及跟張信聊及此事。
不出意外,對於殿試的題目,他也很清楚。
沒辦法,弘治十二年的科舉太特殊了,所以陳子玉印象很深。
若是沒記錯的話,殿試策論應該跟「禮樂崩壞與國家治理」相關。
不過也不排除自己這隻蝴蝶改變了歷史,畢竟策論題原本就是作為主考官的皇帝臨時起意而已。
或許前一天晚上準備好的題目,第二題看到一群烏泱烏泱的學子後,又突然改了主意。
這也是為何殿試不淘汰人,只論名次的原因之一。
要知道,在殿試當中,顏值出眾長的濃眉大眼一表人才之人,中狀元的機率比長相普通的高的多。
甚至那一甲第三名俗稱「探花」的位置,專門給長相俊俏學識淵博之人準備的。
不過說到論長相,陳子玉很是為唐寅感到尷尬,這傢伙長的可不如後世影視劇上那般玉樹臨風瀟灑倜儻。
而且這傢伙考的是第三名,論成績比不過第一第二名的張信和王守仁,論家世那就更沒得比了。
這樣一來實力分沒有,人情分又拿不到,長相也一般,第三名的位置岌岌可危吶!
打開臥房門口,陳子玉朝著院子裡喊了一嗓子,片刻的功夫,李岩就出現在了陳子玉面前。
氣喘吁吁地說道:「少......少爺,您找我?」
陳子玉凶神惡煞的看著李岩,呵斥道:「狗一樣的東西,人都死去哪了?」
「少爺,小的見您睡得正香,不敢離您太近,怕打擾您睡覺!」李岩哭喪著臉,顯得很委屈。
「本少爺又不是曹阿滿,喜歡夢中殺人!」
陳子玉沒好氣的瞪了一眼,繼續說道:「去將張信叫到書房,本少爺有事要交代!」
「是少爺,小的這就去!」
說罷,李岩一溜煙的朝著前院一路小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