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暖閣。🌷🐙 ♪♟
弘治皇帝放下了手中的奏章,揉了揉發酸的手腕,平靜的詢問道:
「蕭伴伴,聖旨送去平江伯府了嗎?」
蕭敬佝僂著腰恭恭敬敬的回道。
「回陛下,奴婢已經差人送去了。」
弘治皇帝點點頭,站起身來。
蕭敬趕忙走到弘治皇帝面前,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弘治皇帝。
「也不知道秀榮怎麼樣了?」
弘治皇帝看著坤寧宮的方向喃喃自語。
就在昨日,弘治皇帝一家三口將朱秀榮從平江伯府帶回宮裡。
朱秀榮就開始不吃不喝,一個勁的只知道哭。
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毫無停止的徵兆。
張皇后使了無數個招,都勸不動朱秀榮一分一毫。
朱厚照為了自己這個唯一的妹妹,也豁了出去,親自上陣扮小丑。
但是朱秀榮看都沒看朱厚照一眼。
最後沒辦法,張皇后只能找到自己的皇帝丈夫。
弘治皇帝也一時間覺得頭如斗大!
要是朱厚照敢這樣,少說就是一頓揍,揍到位了就老實了!
但是對於寶貝女兒無聲的反抗,弘治皇帝也手足無措。
只得將自己的打算說出來,告訴朱秀榮自己根本就沒打算將陳子玉怎麼著。
一聽到自己的父皇提起陳子玉,朱秀榮立馬停止了哭泣。
眼巴巴的抬著頭看向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看著朱秀榮的模樣,內心長嘆一聲,暗道女大不中留!
朱厚照眼瞅著自己的妹妹剛剛對自己理都不帶理。
現在居然如此上心陳子玉,頓時氣的七竅生煙,恨不得提刀去砍了陳子玉!
「妹妹!那陳子玉真的不是個東西,他幹的那些個狗屁倒灶的破事,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朱厚照是恨的牙痒痒,氣的擼起袖子咬牙切齒的說道!
「亂說,夫君才不是那樣的人!」
朱秀榮揚著哭紅的小臉,據理力爭起來。
「我亂說?你出去打聽打聽,陳子玉的大名在京師是不是人憎狗嫌!頂風臭十里的那種!你可千萬不要被他騙了!」
被朱秀榮這麼一質疑,朱厚照明顯有些氣急敗壞。
朱厚照剛說完,朱秀榮的眼淚又開始掉了起來。
瞧著朱秀榮哭的那叫一個梨花帶雨,張皇后紅著眼狠狠的瞪了一眼朱厚照,隨後心疼的將朱秀榮摟在懷裡。
「你怎麼知道宮外的事?」
弘治皇帝森然的聲音從朱厚照背後響起。
正在氣頭上的朱厚照來不及思考,下意識的說道:
「我出宮的時候在外面聽人說的。」
剛說完就連忙捂上嘴!
轉過頭耷拉著腦袋,哭喪著臉的不敢在看弘治皇帝。
「你居然瞞著朕,偷偷出宮?」
「父皇,兒臣知錯了!」
「你出宮作甚?」
「兒臣...兒臣只是想出去轉轉,絕對沒幹其他的事!」
弘治皇帝看了一眼朱厚照,腦海里浮現出陳子玉侃侃而談的樣子。
別人家的兒子連上青樓的時候,都在想著做學問!
自己的兒子做學問的時候,滿腦子都是想著溜出宮去玩!
弘治皇帝頓時覺得太子的教育刻不容緩!
畢竟將來大明的江山都要交到他的手上!
見弘治皇帝半晌都沒說話,朱厚照小心翼翼的抬起頭,弱弱的說道:
「父皇,兒臣再也不敢了!」
弘治皇帝沒說話,抬起手指了指角落。
「哦!」
朱厚照耷拉著腦袋,駕輕就熟的走到了角落,不情不願的面對著牆壁啪嗒一聲跪倒在地。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多一個動作略顯多餘,少一個動作不夠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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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江伯府。
英國公張懋看著一臉落寞的陳瑞,語重心長的說道:
「老陳,想到年你我也是一個戰壕里過命的交情。如今你落了難,老夫能落井下石坐視不理?」
說罷,從懷裡掏出一疊百兩面值的銀票,少說有百張,不由分說的塞到陳瑞手裡。
「這些錢你拿著,不是我這個做兄長的說你,宅子祖傳的東西怎麼能賣?老夫從前說的都是玩笑話,莫要放在心上。」
陳瑞紅著眼眶低著頭看了看手中的銀票,虎目落淚!
「這...公爺,這如何使得!」
一邊說,一邊將手裡的銀票往回遞。
「好了好了,拿著吧,都是老兄弟了就不用客套了!」
張懋擺了擺手,嚷嚷起來。
「老陳,不是老夫說你,你實在是太放縱子玉了!」
「這次若是大難不死,今後離開了京師,切記要低調起來,好好的給子玉說一門親事多生幾個娃。」
作為大明的勛貴之一,伯郡雖然比上不足,但是比下綽綽有餘!
這些年陳瑞也積攢了不少錢財。
良田、字畫、古玩也是數之不盡。
但是奈何出了個敗家子!
短短的幾年裡,諾大的家產就被敗的一乾二淨!
要不是陳瑞發現的早,恐怕祖宅都已經被賣了!
只可惜如今自己的兒子成了個傻子!
「都怪我,要不是我自作主張逼著犬子成親,就不會出這檔子事!更不會得罪陛下!我對不起我兒啊!」
陳瑞老淚縱橫!
張懋不禁的搖頭感慨,心中暗道做個傻子也比做個敗家子強!
至少不會惹是生非,招惹禍事!
要是自己的兒子這副德行,說不得要往死里揍!
自古以來,棍棒底下出孝子!
張懋還就不信了,這世間還有人不怕揍!
「哎,老陳,你別怪做哥哥的說話直,你這就是太嬌慣了,慣子如殺子的道理你不明白嗎?」
「你難道不知道誘姦公主是什麼罪嗎?」
「抄家滅門的大罪你曉不曉得?」
「如今子玉雖然變成了傻子,但是不見得是件壞事,說不定就因為這小命或許能保住!」
「當今皇上仁厚,老夫就相信陛下會念及你陳家世代忠良的份上,饒過你一命!」
陳瑞被張懋左一句抄家,右一句滅門嚇得頓時臉色煞白,嘴唇蠕動道:
「這事兒也不一定是我兒誘騙,萬一是公主自己同意的呢?」
「......」
張懋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這個老部下!
都火燒眉毛了還有心思護著自己的兒子!
這萬一給陛下聽去了,哪怕有心寬恕,也寬恕不起來!
難怪陳瑞如此實在的一個人,生的兒子陳子玉這般的胡作非為!
還真他娘的慈父多敗兒!
張懋怒氣沖沖的俯下身子,一把揪住陳瑞的衣領,壓低聲音湊在陳瑞耳邊一字一句的說道:
「你他娘不想要腦袋了,萬一被其他人聽去,少不得給你扣一個誹謗皇家的帽子!」
「再說了,就算此事對方同意又如何?」
「你難道不知道,過去同意不是同意嗎?」
「你難道不知道,同意是可以撤銷的嗎?」
說完,猛然一把推開陳瑞,轉身就要離去。
自知失言的陳瑞此時嚇得看著張懋的背影不敢言語。
剛走兩步,張懋停下了腳步,頭也不回的背著陳瑞說道: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老夫也不想看到陳家家破人亡,你就在家裡等著,老夫這就進宮去求陛下,想來陛下會賣老夫個面子,放你們陳家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