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墉在廣州府的一頓操作,把很多人都看懵了。
看不懂!
這是許多人的第一反應。
不管是讓瓦剌人寮人去廣西、貴州對付當地土司,還是搞出什麼《自然和科學》雜誌。
亦或是推出匠人等級制度,大家都有一種感覺。
那就是看不懂!
不是說一點都猜不到原因,只是大家都不確定朱瞻墉最真實的出發點,或者說朱瞻墉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太孫殿下,越王府的管轄範圍是廣東布政使司,他們派瓦剌人和寮人進入到貴州,這是越權了。」
「我覺得完全可以在朝堂上讓御史去彈劾他,絕對可以給越王府找麻煩。」
張輔覺得有點憋屈。
他前段時間安排人去廣州搗亂,結果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這讓他在朱瞻基面前丟了臉面。
最讓他難受的是指揮人員對付他安排去的人馬的還是他弟弟。
這就更加讓人感到憋屈了。
「貴州那邊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可以說山高皇帝遠,朝廷對那邊的影響力非常的低。」
「哪怕是在鎮遠設立了據點,實際上也就是鎮遠城裡面屬於大明管控,四周的區域,還是屬於當地土著。」
「最關鍵的是這些土著不聽話,時不時的就鬧出一些亂子。」
「所謂的羈縻州,基本上也都是一個面子上的東西。」
「這些爺爺都是非常清楚,可以說瞻墉這一步棋,雖然有問題,但是屬於符合爺爺心意的行為。」
「如果我們在這個時候去糾結這個事情,那麼倒是顯得我們為了個人利益,不顧大明的利益。」
「這對我們沒有好處。」
朱瞻基還是非常了解朱棣的。
雖然不甘心,但是他也還沒有腦子發熱。
有些事情不能提的,那就不能隨便亂提。
要不然到時候就下不了台了。
「便宜越王府了!」
「要不是廣東布政使司就靠著這些地方,他就是想要插手也不合適啊。」
張輔很是不甘心。
但是他也知道朱瞻基說的是有道理的。
得不償失的事情,不能去做。
這種損人害己的事情,顯然也是不能做的。
「英國公,你也不用那麼擔心。歷朝歷代花費了那麼多心血都沒有解決的問題,你覺得瓦剌人和寮人就能解決嗎?」
「那貴州是什麼情況?天無三日晴,地無三里平。」
「不說新軍過程當中有各種各樣的困難,就是到達了目的地,人家土著熟悉地形,想要打敗他們也是沒有那麼容易的。」
「指不定到時候就是損兵折將,耗費了無數的錢糧,卻是什麼好處都沒有拿到。」
「頂多就是通過這個過程,把寮人和瓦剌人的衝突給解決了。」
「畢竟,如果瓦剌人和寮人都在貴州等地死光了的話,他們之間的矛盾,自然就不是什麼問題了。」
朱瞻基這麼一說,張輔覺得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當年他可是在安南待了很多年,很清楚在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下面臨的困難。
如果是新軍出發去攻打土司,他覺得還有一些成功的希望。
讓瓦剌人和寮人過去,怎麼可能成功?
難不成這些蠻夷還能比大明的將士更加厲害?
把以前大明將士搞不定的事情都給搞定了?
「太孫殿下英明,還是您看的通透。」
「不過這一次越王殿下在廣州府的動作不斷,其他的那些東西,我們應該怎麼應對呢?」
張輔是一個武將,讓他行軍作戰,他還是可以說出個一二三出來。
但是讓他搞這些謀略的東西,就有點捉襟見肘了。
「這朱瞻墉,總是搞出一些讓人看不懂的東西出來。」
「就說那《自然與科學》雜誌,我專門讓人快馬加鞭的送了一本過來看了一下,裡面說的都是奇奇怪怪的東西。」
「他還親自寫了一篇跟什麼蒸汽機相關的東西,搞的我還專門去了解了一下蒸汽機是什麼東西。」
「結果就像是燒開了的水,蒸汽把水壺蓋子推開來,利用這種力量來推動設備。」
「這種力量是多麼的微弱,怎麼可能用來推動機械呢?」
「哪怕是可以,恐怕還沒有牲畜的力量來的大,沒有什麼意義。」
「偏偏他還長篇大論的說了一大堆,把蒸汽機夸的天花亂墜,好像這東西會徹底的改變大明的格局一樣。」
「這些東西,現在讓我們判斷,我們也不知道要怎麼判斷啊。」
朱瞻基有點苦惱的說道。
只要是朱瞻墉在做的事情,他都是想要跟風的。
但是這個雜誌,他真心覺得沒有什麼跟風的必要。
但是又擔心到時候裡面有什麼東西是自己沒有看明白的。
所以他也是很糾結的。
「確實如此,難怪儒家的那幫人對越王黨是深惡痛絕,覺得越王府搞出來的嶺南書院,把上千年來的傳統都給破壞了。」
「這對大明的傷害是非常巨大的,是不能接受的。」
張輔本身也是不喜歡儒家的那幫人。
文武之間,就沒有幾個朝代是很和諧的。
大家的利益出發點就不完全相同。
對於武將來說,不打仗,就沒有立功的機會。
而對於文臣來說,最好就是永遠都沒有戰爭,武將都聽自己的指揮。
不過,張輔雖然不希望文人,但是也一樣不喜歡跟文人作對的越王黨。
「雜誌的事情,我們先不用管了,不過雜誌裡面提到的一些東西,如果跟越王府的作坊有關係,要稍微留意一下。」
抱怨歸抱怨,朱瞻基抱怨完畢之後,該做的決定還是要做的。
要不然下面有時候就不知道怎麼去幹活了。
所以別看當老大很威風,其實壓力也是很大的。
「嗯,這個沒有問題,我們已經向廣州府安排了不少的探子,他們有什麼大的動作的話,不可能完全瞞得住。」
張輔對自己的部下還是有點信心的。
一些核心的消息可能沒有那麼容易打聽到,但是一些表面上的消息,他還是覺得沒有問題的。
「我們要想辦法在他們的作坊裡頭安插一些我們的耳目,也可以從現在他們的匠人裡頭拉攏一些人。」
「我就不相信那些人全部都那麼老老實實的聽越王府的話。」
朱瞻基現在也是什麼手段都願意上了。
安插探子這種事情,顯然遠遠沒有超出他的底線。
「沒問題,這個事情其實我們已經在做了,不過成效還不是非常的理想。」
「一般的作坊,想要安**較容易,但是一些比較特別的作坊,效果就不是很理想。」
「不過,只要我們加大力度,我覺得應該會有變化的。」
張輔自信滿滿的說道。
朱瞻基對他的依賴程度越高,他以後的收益就越大。
一定程度上來說,他也是希望看到這樣子的局面的。
「那個匠人等級制度,你怎麼看?」
朱瞻基又想到了廣州府那邊發生的另外一個事情。
雖然這個事情很多人都不在意,但是對於天天盯著越王府的太孫黨來說,這個事情還是比較扎眼的。
越王府能夠有今時今日的局面,那些匠人是做了不少貢獻的。
所以朱瞻基現在對於匠人的重視程度也是在提高。
「從目前收到的信息來看,這個等級制度的頒布,對於一部分匠人的激勵效果是非常明顯的。」
「但是我感覺這主要是年輕的匠人有比較大的激勵作用,那些年老的匠人,本來工錢就已經不錯了。」
「在這種情況下,反倒是有可能反對的。」
「所以最終的效果如何,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我覺得需要一點時間去觀察。」
張輔現在負責太孫黨的情報工作,對於廣州府發生的事情也算是比較了解了。
不過,匠人等級制度這種影響深遠的東西,他還是有點看不透的。
「你說的也有點道理,但是我覺得這個優缺點瞻墉他們不可能不知道。」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還是頒布了這個方案,我覺得應該是有一些好處是我們沒有注意到的。」
朱瞻基心裡覺得有點沒有把握。
這個東西自己也看不懂。
但是他的直接告訴他朱瞻墉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
「實在不行,我們就先找一家作坊試著跟一下,也把匠人等級制度給搞起來。」
「越王府的人不是希望這個等級制度在整個大明的作坊都推廣開來嗎?」
「我們找一家作坊試著運行,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也算是表露了我們的氣度。」
「也讓皇上看到您跟越王殿下之間,也不是只有爭議的。」
張輔這麼一說,朱瞻基眼前一亮。
「沒問題,就按照你說的來去做。」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朱瞻基就同意了。
試運行嘛。
哪怕是有什麼不好的影響,也就是一個作坊而已。
要是效果好的話,立馬推廣到其他的作坊,也不遲。
……
文華殿。
朱棣正聽著紀綱的匯報。
不過,聽的越多,他反倒是越迷湖了。
「按照錦衣衛的分析,瞻墉他搞出這些東西出來,目的是什麼?」
自從朱瞻墉回到廣州府之後,各種各樣的消息就陸陸續續的傳到了北京城。
不管是瓦剌人和寮人的衝突,還是之後安排他們各自去貴州等地對付土司。
亦或是《自然與科學》雜誌的推出及匠人等級制度的執行,都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
大家的看法也是不盡相同。
關鍵是不管是哪一種看法,都不能完美的解釋朱瞻墉為什麼這樣子做。
「皇上,越王殿下安排瓦剌人和寮人去廣西、貴州等地對付當地的土司,雖然流程上不見得很合適,但是對於解決瓦剌人和寮人的矛盾來說,應該還是非常有效果的。」
「借著這個機會,不僅幫朝廷解決了一些問題,還把不大聽話的瓦剌人和寮人給借刀殺人的處理掉了。」
「對方不僅不生氣,反而要感激越王府給了立功和掙錢的機會,可謂是一箭雙凋。」
「看來越王殿下身邊,還是有不少高人的。」
紀綱沒有直接一上來就在那裡說朱瞻墉的壞話。
他知道這樣子的方法並不是什麼好方法。
很容易引起朱棣的反感。
雖然他現在是太孫黨的人,朱棣也知道他跟朱瞻基走的比較近。
但是如果太過於偏頗的話,很可能錦衣衛指揮司的位置就不是他的了。
「你這麼說,應該也是有幾分道理。但是接下來的其他事情呢?錦衣衛是怎麼看的?」
朱棣對錦衣衛,還是比較信任的。
目前為止,東廠在大明內部的實力也是遠遠比不上錦衣衛的。
所以很多時候,他還是會聽紀綱的意見。
「請皇上恕罪,微臣目前也還看不懂越王殿下其他操作的意思。」
「那《自然與科學》雜誌,微臣花費了好幾天的時間,認真的研讀了一番。」
「但是我感覺看這雜誌就像是看《山海經》一樣,完全看不懂。」
「也許需要請朝中的飽學之士也好好的看一看,再聽一聽他們的看法。」
紀綱很是直接的甩鍋了。
別問我,這不是我的專業。
到時候有什麼後果,都跟我沒有關係。
雖然他話不是這麼說的,但是意思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朝中那幫儒家的人對嶺南書院是非常有意見的,指望著他們能夠說出什麼有建設性的意見出來,顯然是不靠譜的。」
「這個事情,我看瞻墉非常的重視,錦衣衛也要多留意一下。」
「就比如那個蒸汽機,以前朕似乎都沒有聽說過。」
「但是看情況,這個蒸汽機在嶺南書院已經研究了挺長時間的了。」
「這些消息,錦衣衛為什麼從來都沒有匯報過呢?」
朱棣這麼一問,紀綱就鬱悶了。
錦衣衛倒也不是不知道嶺南書院旗下有這麼一個蒸汽機研究所。
關鍵是嶺南書院有許多的實驗室和研究所,裡面研究的好多東西他們都聽不懂。
這種情況怎麼去匯報?
總不能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都往朱棣這邊報告吧?
「皇上說的是,微臣疏忽了。」
「這個蒸汽機,之前我們大家都覺得沒有什麼特別的。但是從越王殿下在《自然與科學》雜誌上發表的文章來看,這個蒸汽機應該是有著非常特別的用途,對未來的各個作坊會有很大的影響。」
「今後錦衣衛一定會好好的梳理一下嶺南書院和越王府旗下其他作坊的情況,單獨給皇上做一個匯報。」
紀綱覺得朱棣既然感興趣,那就把全部東西都匯報一下。
至於匯報之後朱棣有什麼反應,那就不管了啊。
反正至少這樣子之後,朱棣不會說錦衣衛什麼消息都沒有把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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