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哪怕做不到,也要做到!

  馬文升原本應該反駁的,此時卻是一句話也沒說,同事們都覺得奇怪,馬文升在吏部的日子過得並不好過,如果他還不開口,那就說明他沒有能力。

  馬文升本想說點什麼,但想到孫女婿的叮囑,現在最重要的是保持安靜,既然朱檀都有了計劃,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就在朝會即將散去之時,負責禮監的掌中監戴義得到了這個消息,稟報給了朱佑樘,「皇上,建昌侯已經到了宮門之外,想要一睹他的芳容。」

  朱佑樘沒有辦法,只能讓朱檀進去,他知道自己現在幾乎是所有人都在指責自己的姐夫,但是有自己在,朱檀也不會吃虧。

  然而當他看清朱檀的模樣時,卻是覺得臉上有些發燙,朱檀現在的模樣,實在是讓人不忍直視。

  朱檀趴在一張簡易的小床上,一條濕布搭在他的腦門上,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病態的蒼白,偶爾還會發出幾聲呻吟,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那誇張的表情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他是在演戲。

  「建昌侯,你身子不好,怎麼來了?」朱佑樘的意思,就是讓他滾回去。

  朱檀連連咳道:「皇上,還望恕我不能行此大禮,我也是迫不及待,要向你呈上吉祥之兆。」

  朱佑樘臉色一沉,這個節骨眼上,居然還有心思送上祥瑞來,難道是擔心自己的證據還不夠多嗎?

  劉健和大學士李東陽都有些尷尬,心想建昌侯真是個麻煩,這麼快就送上一把刀,真是愚蠢之極。

  其餘那些和朱檀作對的文臣,更是高興得難以自已,高興得不得了,這自然只是心裡活動,不便表露。

  而那些與朱檀交好,交好的人都皺起了眉頭,上朝這種事情,從來就不是一個好聽的詞,往往都是貴人,奸臣才會做的事情。

  朱佑樘見自己的姐夫一臉焦急,雖然知道朱檀是在耍什麼花招,但他並沒有訓斥,而是溫和的問道:「是什麼吉祥之兆,你拿出來給我看看!」

  朱檀的嗓音略高了幾分,道:「這是國子監學生唐璜唐伯虎所作,微臣請求皇上允,讓他入宮,讓皇上過目。」

  唐寅給朱佑樘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為科場院一事,讓他想起了唐寅所作的二十四孝,這幅畫確實不凡,頗有大家之風,便讓唐寅進了大殿。

  唐伯虎拿著一幅畫卷,走進了大廳,對著那張畫像鞠了一躬。

  「啟稟皇上,這就是建昌侯所呈的吉兆,侯爺所說,臣所畫,還望皇上看一看。」

  朱檀來到唐伯虎的面前,兩個人將畫卷攤開在朱佑樘的面前。

  這是一副很小的畫卷,只有七米多高,但唐伯虎的手藝實在是太高了,竟然能讓人有一種置身於山水畫中的感覺。

  這一切都要歸功於朱檀,他是做外科手術的,雖然沒有德國的人那麼利害,但是他對畫畫還是很有研究的,他讓唐伯虎教了一遍,唐伯虎很快就學會了,在紙上畫出了一幅近乎於真實的畫面。

  朱佑樘一眼望去,一眼就能看出,這幅圖是以海岸為底,上面還有一些人在幹活,只是不清楚這些人到底在做些什麼。

  「建昌侯,你說的是吉兆?我咋就不知道呢!」

  朱佑樘就算是偏心自己的小舅子,也要有個度,如果小舅子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那麼,他就絕對不會同意了,畢竟,這是一個好兆頭。

  眾人都在等著,身後的大臣們雖然不認識這幅圖,但也都是一頭霧水,若是這也是好兆頭,他們也可以拿出一幅來。

  朱檀微笑著,起初自然是在夢境裡得了仙人的垂青,將一種大神通傳授於他,讓他轉告皇帝。

  而仙人為何不在朱佑樘的夢境中寄託,自然是因為他身上有龍運,所以,就算是仙人,也不能輕易的接近他。

  朱佑樘看著自己的妹夫越來越不像話,也是頭疼不已,還好他還沒有說話,朱檀就已經把話說到了點子上。

  「陛下,這仙人之術,就是將海水變成了鹽,然後將海水曬乾,這樣既能節省勞力,又能增加產量。」

  朱佑樘等人也失去了興致,這曬鹽的方法,在宋朝也有過,只不過因為出產遠不如烹製的食鹽多,所以漸漸被人們所淡忘。

  朱檀所說的吉兆,乃是古人所未用,不過是一種玩物罷了。

  然而等到朱檀說到改良的地方,如水渠,沙灘,以及修建鹽場所需的水泥時,朱佑樘等人才覺得朱檀所言,的確很有可能。

  待得楚羲說得差不多了,朱佑樘才揮了揮手:「你過來,我洗耳恭聽。

  朱檀想要打破這種局面,想出了一個解決鹽窯叛亂的方法,他是真心實意的,他的方法在後來也被證明是可行的,如果按照他的方法去做,可以節省更多的精力,至少不會在寒冬里砍伐樹木,對周圍的環境造成傷害。

  至於混凝土,那就更簡單了,他只需要弄到一個大致的配方就行了,如果需要的話,他完全可以讓自己的侄子去生產。

  「真的這麼厲害?」朱佑樘很清楚,工人們有多麼的努力,鹽田灶戶要是能把柴火換成天上的柴火,那他們的痛苦就會減輕很多,節省出來的勞動力,還不如去種地呢!

  朱檀說得很誇張,他在未來的日子裡,都是親眼目睹過的,怎麼可能會是錯的?

  「很好,我現在就任命你為鹽務使者,負責鹽制和曬鹽的管理,此事就此作罷。」

  朱檀有些不知所措,他只是負責出謀劃策,哪裡來的這麼麻煩的事情?姐夫,你怎麼能這麼做呢!

  朱佑樘也有自己的考量,這些天來,他對建昌侯的奏章越來越多,有些話,他是不願意說的,畢竟做皇上也不是那麼好做的,所以,他才會讓自己的小舅子,先躲一躲。

  而且這曬鹽法,還是姐夫提議的,誰也不能讓姐夫代勞。

  而且,他那對難纏的夫妻,也經常進宮,說他姐夫的壞話。

  有了這麼多的理由,朱佑樘就想著,把朱檀派出去,暫時遠離京城,才是最好的辦法。

  朱檀欲哭無淚,從策劃到衝上前線,還有比這更慘的嗎?

  在沒有飛機,也沒有火車的年代,隨便去一趟海邊,都有可能丟掉性命。

  「妹夫,我可以不走了麼?」下了朝會,朱檀就跑到了朱佑樘的面前,把這件事情告訴了他。

  「建昌侯,你聽說過什麼是皇親國戚麼?」朱佑樘難得的在朱檀面前提起了自己的親戚。

  「皇室成員又如何?還是另有隱情?」

  「那些早年的暫且不提,霍光、王莽、楊堅、以及本朝藍玉,皆為姻親。」

  朱檀吃了一驚,皇上的妹夫說的話,就像是一部鬼片一樣,他可以對著蒼天起誓,他根本就沒有推翻大明王朝的意思,之前那些恐怖分子的所作所為,不過是在泄憤罷了。

  朱佑樘看著朱檀蒼白的臉色,笑著搖了搖頭。

  「建昌侯,你年紀輕輕,如果能為國家和人民立下汗馬功勞,我絕不會虧待你,至於你的奏章,我也可以置之不理。」

  朱檀聽得明白,卻依然不情願,這山高水遠,走一趟就夠受罪的,這又不是旅行,這叫苦修。

  朱佑樘對自己的小舅子,也是憂心忡忡,沉吟了一下。

  「你先把事情辦好,回去後我會給你一個要求,但不是很過分。」

  朱檀頓時意動,他想起了出海,這也不算是太誇張的事情啊!

  而且,他還可以在金陵的造船廠里,找到那些老匠人的後人,說不定能找到造船的設計圖!

  「妹夫,一言為定,你可不能否認!」

  朱佑樘哈哈一笑,「到了那個時候,建昌侯可以安息了,我記住了!」

  楚琵琶差點沒當場暈過去,這是要趕自己離開嗎?

  「但是,你千萬別告訴你的阿姐,我是害怕她為你著急。」

  朱檀覺得自己至少應該到東海的南部,那裡陽光充足,沙灘充足,金陵又在江南,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一邊想著,一邊往王嫣的宮殿走去,他知道自己要離開很長一段時間,不然這麼長時間沒見到她,還不知道會有什麼胡思亂想!

  王嫣見朱檀在光天化日之下來到自己的宮殿,便對朱檀露出了戒備之色。

  「瞧你那點出息,老子是來玩的?我要出去一次,至少要兩個月。」

  「這麼久?我們要走哪裡?」王嫣驚訝道。

  「皇上,你讓我做一份不錯的差事,做一名鹽使,以後我們一族就能壟斷食鹽,以後想要買鹽,就像吃飯一樣容易。」

  王嫣呸了一聲,「你這條賤|人,就沒一句好話,把鹽當飯吃,這不是膩死人嗎?」

  「開個玩笑而已,對了,我想知道一件事情,王源被冊封為瑞安侯,距離金陵有多遠?」

  「挺遠的,怎麼了?」

  「我這一行人,都是京城本地人,南邊一個都沒有,要去南邊,總要有人帶路才行!」

  「把王橋給我叫來!他的老丈人在江陰做過兵團長,人脈很廣,再加上你幫過他不少忙,他一定會盡力的。」

  朱檀把這事給忘記了,終於有人對這裡比較了解,「王橋不是在京城嗎?我回去問問,看他是否願意和我一起走。」

  「廢話!他在京中閒著也是閒著,妻子思念父母,很久以前就想回家了,還是從京杭運河吧,既快捷,又安全。」

  運河確實是一個很好的辦法,到了金陵,他可以找到一處船廠,然後將金陵作為基地,進行食鹽升級。

  二人說話間,朱檀看到邵太妃進門,不由的起了疑心,這位小姐怎麼會在這裡?

  邵太妃在看到朱檀的時候,原本滿是笑意的臉,瞬間就垮了下去。

  但她卻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並沒有注意到朱檀的存在,而是繼續說了下去。

  邵太妃的長子蔣氏,也就是興王朱佑杬的妻子蔣氏,準備由安陸的興王入京,所以問了王嫣一句。

  王嫣抿嘴一笑,「安陸位於長江的中部,我們沿著這條大河一直向下,一直向北方,就是一條運河!」

  「據說王橋的老丈人就在金陵那邊,到了那邊,你看能不能照顧一下他?」

  王嫣點了點頭,這件事對她來說並不困難,她只需要寫信就可以了。

  朱檀看邵太妃並不打算馬上離開,對王嫣使了個眼色,又說了些客套話,這才離開。

  邵太妃待到楚芊芊離開之後,方才問道:「這賊子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王嫣雖然不喜歡這個稱呼,但還是忍住了,因為她不能說唐西是她的情人!

  「沒事,皇上讓他去江南做一件事情,我們也是這麼說的,我們兩個都需要一個認識的人幫忙。」

  邵太妃不再提這件事情,而是向王嫣表達了自己的善意。

  不過走出王嫣的宮殿,她卻又覺得有些不對,她苦苦思索著,卻又停住了。

  她終於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裡了,這位王太后,實在是太光彩照人了,一點都不像是一個住在皇宮裡的老太婆,反而更顯年輕!

  一定是被滋養了!還是個閹人?

  我聽人說,建昌侯來過幾次,難道?

  這麼一想,邵太妃就搖了搖頭,她也知道自己的推測是不是真的,不過她也知道,她會對王太后多加注意的。

  「二叔,你怎麼恢復的如此之快?」

  朱厚照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朱檀。

  「不過是皮肉之傷,不是骨折,你堅持一下!我告訴你一件事情,你能做到嗎?」

  朱檀給他講了一下如何燒成水泥的大致過程與要點。

  朱厚照好奇的問了一句,「二叔,這些東西是不是和我們以前用的那些東西一樣,比如草木灰、大麻、大米之類的?」

  「這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如果你能製造出一種混凝土,那麼整個大明都會因為你而發生變化。」

  楚鮮為了騙朱厚照,不惜用童工來傷害大明的花朵和年輕人。

  朱厚照聽得朱檀說得渾身都是熱血,先前改良的炸藥讓他覺得格外有成就感,他非常享受這樣的滋味。

  「二叔,你給我等著!這樣的小事,用不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那也不行,我可以考慮一下,兩個月內,我們就能造出混凝土來,到時候,二舅就送你一隻大獅子。」

  朱厚照滿臉笑容,信誓旦旦的說一定會做到,就是想要見一見大獅子,哪怕做不到,也要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