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有來得及坐下，朱檀就找上門來了。

  馬文升心知朱檀無事可做，坐下飲茶之後，一聽說朱檀對恩科之事，便立刻贊同。

  所以，與他交好的朝堂官員，也都欣然接受。

  「我和王恕、劉大夏之間的事情，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但他們一定很樂意看到這件事情發生，程敏政說梁儲沒時間，但我相信我能說動謝遷，如果我也能做到的話，應該能做到。」

  馬文升又要為朱檀引見一些人，這些人都是小官，卻深得他器重。

  然而，他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他的妻子就直接沖了過來，無視了楚暮的存在。

  「主子，可否讓太醫給您看一眼？月仙，你要繼續拖延時間嗎？」

  「你沒見過前面的大夫嗎？馬文升皺著眉頭說道。

  「關神醫說，他也是束手無策，現在惟一的辦法，就是去找太醫。」

  馬文勝點頭道：「我和劉文泰有點交情，不如讓他過來給我看病！」

  朱檀大致明白，馬月仙是生了一場病，可是他請來的蒙古醫生劉文泰，難道就是要置她於死地，然後在她的宴席上吃飯？

  絕對不行！

  「馬公子，孫姑娘這是怎麼回事？要不要去看太醫？」

  馬夫人猶豫了一下，馬文升卻並不在意。

  「或者說，之前在皇宮裡，被張懋的親孫女所害，原本沒什麼大礙，可這會又加重了，侯爺，你不是認識太醫院的人嗎？侯爺能不能隨我去把劉文泰叫來？」

  朱檀心說，就他一個人還好，哪怕是高廷河，也要比劉文泰好一些。

  而且馬月仙的病情，也是因為張元瑛那一腳，才落得這樣的下場，他也不得不出手相助。

  朱檀並沒有貿然開口，而是自己動手，是因為馬月仙生病的位置是一個禁忌。

  「劉文泰、高廷和之輩，也不過如此，我這就讓人從太醫院裡，找一些有名的大夫來。」

  建昌侯的舅舅還是很管用的，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兩個傳聞中的太醫就來了。

  就像朱檀所想的那樣，這兩名太醫都無法揭開馬月仙的衣衫，檢查她的身體，只是將她的脈搏放在第一位。

  等他從房間裡走出來的時候，還在不停地搖著頭，馬文生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馬太太也是一副快要暈過去的樣子。

  朱檀對著兩名太醫招了招手，在來的時候，朱檀就和他們說了這件事。

  於是他們紛紛表示，朱檀的藥方很好，說不定可以治好馬月仙的病。

  馬文升夫妻二人相信了太醫的話，立刻望向朱檀。

  朱檀先說了些謙遜的話，然後一臉不情願的走了進來，開始檢查馬月仙的身體。

  屋子裡瀰漫著一股濃烈的中藥味道，馬月仙之前還好好的，現在卻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

  當她看到楚天的時候，嚇了一跳，隨後，她的臉漲得通紅，欲言又止。

  「月仙姑娘，你可曾聽說過，有一種病，就不能醫治嗎？」

  朱檀自然不會直接將馬月仙的衣裳掀開，所以他要為馬月仙打起精神。

  馬月仙自然是聽說過這個故事的，只是她不明白朱檀為何要這麼說。

  「月仙姑娘，你明白就好，我這就是中醫，正所謂，治病救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治病，只不過我這方法，有些特殊，希望月仙姑娘不要介意。」

  朱檀接著說了一番，馬月仙終於明白朱檀要做什麼，頓時一張臉變得像是一隻被水燙過的蝦子。

  她生她養她，養她長大，她還要躲著她，可是她竟然要脫|光她的衣服讓她看，這對馬月仙來說，是一種極大的考驗。

  「月仙姑娘，你想想蔡桓公，本來只是小疾，經過這麼一耽擱，就成了絕症，月仙姑娘也不希望自己的青春年華就此逝去，對不對？」

  馬月仙對自己的感覺很了解，輕輕點了點頭，然後閉上眼睛，平躺了下去。

  但隨後發生的事情，還是讓她整個人都緊張得瑟瑟發抖。

  朱檀已經動手，將馬月仙的衣服給脫了下來。

  他想起了馬月仙受傷的地方，可是當他將自己的衣服脫下來的時候，卻是微微一皺眉。

  在他的下半身，有一個清晰的凸起，以他的經驗來看，這絕對不是什麼外傷所致。

  他小心翼翼的撫摸著這個腫瘤，這個腫瘤柔軟而又堅硬，而且還會根據他的力量而微微的移動，腫瘤的邊緣呈橢圓形，大約有一個雞蛋那麼大。

  假如他的診斷沒錯，那就是一個腫瘤。

  這一刻，朱檀完全沒有任何的色慾，反而變成了前世的頂尖醫師，用手撫診了整整十五分鐘。

  但這一炷香的時間，對馬月仙來說，卻是無比的煎熬，她又羞又怕，又怕又怕，各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了她的身上，讓她很不舒服。

  朱檀仔細的看了看，然後為馬月仙披上了一件胸衣。

  這倒是讓馬月仙心情稍好，她眼巴巴的望著朱檀，不知如何開口。

  朱檀想了想。

  「這種病，有好有好，有好治，有不好，月仙只有一年的壽命，具體要看手術後的結果。」

  馬月仙驚喜的叫了出來，解石？這就是她對切割的理解？要在那裡割開？

  馬月仙腦子嗡嗡直跳，這個解釋，已經超出了她的預料，也超出了她的理解範圍。

  「我的意見是，手術切除腫瘤，最好是良性腫瘤，或者是腫瘤，但如果是惡性腫瘤，我也無能為力。」

  朱檀簡單的將馬月仙的治療方法說了出來。

  「切！要不要切了？」

  馬月仙現在就跟王詩琳一樣，說起話來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她現在最怕的就是被切去其中一人，那樣的話，她寧願去殺了自己。

  「你想到哪裡去了？你不用擔心，就是一道雞蛋那麼大的傷口，我有一種特殊的處理方法，癒合後不會有任何疤痕。」

  朱檀說罷便立即給馬月仙下了決心，由於病勢耽擱不得。

  說完，他就離開了自己的臥室，讓僕人去拿了自己的「診療箱」，那是一套完整的儀器和藥品。

  門外的兩名太醫已經從高廷和那裡聽說了朱檀的民間傳說，又「科普」了一下馬文升、馬璁夫妻。

  馬文升等人不由得將期望寄托在朱檀身上，期望能治好馬月仙的病。

  所以對於朱檀的這一連串的請求，馬文升等人無論是否合乎情理，皆盡全力予以協助，倒也為朱檀省去了許多口舌。

  當初在為朱秀蓉開刀的時候，楚暮就跟著皇宮裡的太醫們學會了如何治療疼痛。

  最後，他把麻藥做了一些改進，這才讓他能更輕鬆的完成手術。

  借著一面鏡子，一盞燭火，一盞簡單的無影燈，朱檀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況，然後對著因為麻醉而變得昏昏沉沉的馬月仙說道。

  「我會先給你打兩針，這樣能減輕你的痛苦，不過想要完全麻醉，那是不可能的，你需要有足夠的毅力和毅力。」

  馬月仙哪裡懂得全身麻痹是怎麼回事，只是後半截卻是明白的，只是有些迷糊的打了個響鼻，算是默認。

  朱檀動手，心裡也在禱告，但願馬月仙只是長了一個非常一般的肉瘤。

  要是真的是惡性的，就算是現代，也很難治好，而且會很疼。

  伴隨著尖銳，薄如刀鋒般的切口，朱檀又用其它的工具將傷口擴大。

  看著肉瘤表面的一層薄薄的膜，他鬆了口氣。

  以他的經驗來看，這種情況，十有八九是脂肪瘤。

  興致來了，動作也是迅速，朱檀只用了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便做完了，流血也極小。

  唯一的缺點，就是要考慮到手術後，會不會留疤，影響美觀。

  如果讓它看起來像是一條蜈蚣，那就太可怕了。

  朱檀的技術很好，在藥和針的結合下，馬月仙並不覺得太疼，畢竟不是真正的皮肉之傷，而是真正的皮肉之傷。

  於是在朱檀縫合好傷口的時候，馬月仙就已經醒了過來。

  突然，她注意到了旁邊一個類似於蒸蛋一樣的東西，驚訝地問道：「這是……我體內的東西？」

  「還好，沒有惡性腫瘤，只是很一般的腫瘤，經過治療，最多十天就能完全恢復。」

  朱檀用剛洗好曬乾的紗布，將馬月仙的傷口縫合起來。

  「我覺得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張元瑛踹了她一腳，讓她體內的淤血和之前的腫瘤結合在一起，加速了腫瘤的增長，還好張元瑛下手輕了點，否則傷到了她，後果不堪設想。」

  馬月仙知道這是朱檀所說的最佳結局，便完全放心了。

  心臟還在隱隱作痛，但他的思維卻在不受控制地運轉。

  被朱檀這麼盯著，她的內心深處還是有一種難以逾越的感覺。

  也許是因為擔心，也許是因為內心深處的真實情緒，馬月仙輕聲說道：「侯爺，你願意嫁給我麼？」

  朱檀正收拾他的工具！馬月仙的這個問題，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只是好心幫忙，怎麼突然就扯到結婚上了？

  不過，當他注意到馬月仙臉上的不對勁時，立刻就意識到了什麼。

  別偷看啊！這簡直比強|奸還過分，說動手就動手。

  不過對於馬月仙的問題，朱檀卻是不知如何回答，馬月仙長著一張圓圓的臉蛋，一雙大眼睛看起來很漂亮，肌膚也很好，只是她的身材和他的口味有些不符。

  而且他本來就是一個花心大蘿蔔，如果他和馬月仙結婚，那馬月仙就不公平了，她的感情早就被他丟進了一條狗的肚子裡！

  「那你就安心休息吧，明天和後天我會回來，然後告訴你結果。」

  朱檀並非敷衍，只是他要回到家中冷靜下來，自問是否願意娶馬月仙。

  馬月仙聽到他的回答，原本緊張的心情頓時變得輕鬆起來，藥效讓她的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在朱檀離開之後，她便沉沉地睡著了。

  等他們走出去，把馬文升他們的情況告訴了他們，當他們發現餐盤上有一個雞蛋大小的奇怪物體時，他們才放下心來。

  甚至連朱檀所說的「偏方」都大加讚賞，根本沒有料到朱檀要取出此物，又要如何對待馬月仙。

  朱檀辭別了兩位太醫，順便打聽了一下，得知劉文泰、高廷和還留在了太醫院裡。

  他立刻打定主意，第二天就把這兩個人搬到別的地方。

  在數日未歸的府邸中，朱檀首先犒勞自己，吃得飽飽的，又泡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浴。

  青竹和姜凝兩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心情大好。

  就連和他相處得最久的青竹，朱檀雖然對他很感興趣，但說到底，他只是一個利用的工具。

  在他那個時代，戀愛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想要在這個世界上找到真正的愛情，哪怕是同生共死，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然後，他就想起了自己的寶貝女兒！朱檀感覺自己尚有一戰之力，便要嘗試一番。

  他第一眼看到沈瓊蓮，就喜歡上了，放著也是暴殄天物。

  沈瓊蓮這些日子很是悠閒，有了朱檀留給她的信息，她早就將雙倍計帳術和阿拉伯數學得滾瓜爛熟。

  對於二元一次方程，他可以說是信手拈來，一點都不為過。

  她的數學很好，連基本的幾何知識都學會了。

  而這本來就是朱檀為朱厚照開設的一門課，因為朱厚照本身就有些偏科，所以對物理和化學都很感興趣。

  沒有任何東西是為了好玩而設計的，因此，精通數學是非常重要的。

  朱檀走了進去，沈瓊蓮正忙著畫畫，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朱檀也吃了一驚，目光落在桌上沈瓊蓮的記錄上，訝然道：「你就這麼自學了？」

  沈瓊蓮吃了一驚，回頭一看，發現是楚天，連忙站起來，向她行禮。

  「左右無事，我對此也有幾分好奇，便隨手記下。」

  「你不是胡亂寫字，至少也有初中的水準了吧？」

  朱檀自己也是個聰明人，但他沒有聽從別人的勸告，而是走上了醫學這條路，讀了幾年博士，終於有了今天的成就，所以他一眼就看穿了沈瓊蓮的真正實力。

  他是個好老師，心血來潮，便成了沈瓊蓮的家庭教師。

  沈瓊蓮不明白之處，她都一一回答。

  沈瓊蓮目瞪口呆，這還是傳說中的那個一無是處的皇叔麼？

  這要是叫沒文化，大多數學生都會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