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家以後,就照著我說的,慢慢的修煉,記住一個『慢』,古人云,三思,你要三想,一次就說一次,別多說,慢慢的,三個字,四個字。」
這一刻,朱檀就像是一個主治醫生在巡視病房,在叮囑王詩琳要小心。
王詩琳的口吃,一般都是經過鍛鍊就能糾正過來的。
如果不是基因,也不是器官疾病,那麼就沒有辦法了。
這一餐並不無聊,朱檀讓人將王詩琳打發出去,自己則是將這一天的經歷在腦子裡過了一遍。
他是被人偷襲了,而出手的那個人,卻好像是做錯了什麼,殺了不少人。
從王敏的一舉一動中,他就能發現一些端倪,然後找出兇手真正要殺的人,然後一點點的調查下去,總會有結果的。
一旦找到了此人,找到了那個人,找到了那個人,朱檀就一定要好好地教訓他一頓,讓他和閻王爺斗一斗,看閻王爺是不是真的講道理。
查,查,查,查,都花了不少的功夫,不過,就在次日,兩道聖旨就從宮中傳了出來。
首先,羅蔭被封為東廠提督,做了廠里的新官。
其次則是加派了一位新晉的御前侍衛統領,姓朱暟,乃已故保國公之二兒子。
「二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郭寧並不奢望自己能成為錦衣衛統領,但他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朱單,很難控制住他。
朱檀從郭寧的解說中得知,保國公朱永死於弘治九年,是一位很有名的名將,戰功彪炳。
他的兒子朱暉襲為保國侯,他的母親則是英國公爵張茂之妹。
這讓朱檀更加的疑惑張懋來,一幀幀,一幀接著一幀,讓他覺得自己的神經繃得越來越緊,就像是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正在靠近。
「那麼,還是按先前說好的,我們的人,將鎮撫司的中低層全部替換掉,盡力控制朱暟的位置,另外,將許泰調入大都督府,擴充一下可以動用的力量。」
郭寧蹙了蹙黛眉,「二弟,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啊!按照道理來說,楊鵬的案子,皇帝既要二哥去辦,又要給東廠提督,又要給新來的都護軍統領,那豈不是把二哥的勢力都給削去了?!」
朱檀心中一凜,他猜想,這皇宮之中,應該是有什麼變故,而不是被人刻意的驅使。
王嫣說,邵太妃為了朱佑樘,對皇上和他的小舅子,也改變了主意,心軟,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既然如此,楊鵬和他侄子的案子,我們可以在一天之內結案,然後讓丁哲他們配合,將這件案子定下來,羅蔭和朱暟,也只有干著急的份,我今晚就去皇宮,向皇上解釋。」
一日之後,一件又一件的案子,讓整個鎮撫司都沸騰了起來。
朱檀為了得到必須的證詞,還允許錦衣衛里精通酷刑的番役出手,一時之間,整個鎮撫司都變成了一片地獄。
朱檀顧忌之名,早已拋之腦後。
到了傍晚,朱檀終於從丁哲和其他幾名刑部官員手中接過了一份案卷,他看了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除了被王敏下毒的人之外,楊鵬和他的侄子之間,還牽扯到了二十多起案件。
除了巫術之外,大部分都是狼狽為奸,貪污受賄,就連死者中,也有幾個被定罪的。
丁哲提出了處置建議,其中四人要處以絞刑,其餘的要麼降職,要麼被發配,最少也要挨一百大板。
丁哲感謝朱檀對他的救命之恩,甚至還順便調查了一下王敏之死。
朱檀將錦衣衛的人和自己的家丁都查了出來,王敏之所以會自盡,很有可能是因為王順妃的原故。
朱檀想了想,王順妃也是憲宗的妾室,如今也被封為太妃,與邵太妃平起平坐。
這就讓邵太妃成為了眾人關注的重點,他忽然發現,自己之前,還是小看了嘉靖的祖母。
還有,楊鵬巫蠱的事情,是不是和邵太妃無關?
將來如何暫且不提,就目前來看,這位邵太妃跟自己的妹妹張皇后之間,似乎並沒有看上去的這麼和睦!
難道,楊鵬和王敏的案子,都是從後宮開始的嗎?
也難怪朱檀會有這種想法,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別的理由。
比如他對張懋的猜測,感覺到了數根繩索不急不緩的纏繞而來,其中不乏先皇、皇女的後裔,這些都是與宮廷鬥爭相關的人物。
看來,他和那些皇親國戚,還有那些妃子們,是完全對立的!
這不是毀了他的根基麼!
朱檀心中焦急,但事已至此,她也不得不上前,帶著案捲入宮,將這件事情稟報給朱有溟。
朱佑樘待朱檀極好,還未用晚膳,便讓朱檀將飯菜送到了他的面前。
朱檀用膳之時,朱佑樘便撿起了案卷,仔細的翻看著。
一道感嘆的聲音響起,使得朱檀的手中的碗筷都停了下來。
「妹夫,我已經把楊鵬和王敏的事情都調查清楚了,這件事絕對不會有錯。」
朱佑樘將手中的摺子一放,眼睛都紅了。
「王太妃今早自縊而死,她留有一封信,與王敏的信相吻合,楊鵬中了巫術,被王太妃所害,王敏為了此事,將一萬五兩白銀交給了楊鵬。」
居然不是邵貴妃,而是王順妃,這讓朱檀一時難以接受。
「王順王妃,你這是何必呢?目的是什麼?」
「這些年來,也許是王太妃一脈失寵,與壽寧侯、楊偉等姻親鬧得不愉快,駙馬馬誠搶走了王敏一家一半的田地,壽寧侯府搶走了王敏十餘處鋪子,楊偉更是將王敏之子廢掉,太后對壽寧侯爺寵愛有加,宮裡的宦官自作主張,對王順妃極盡虐待,惹得王順妃耿耿於懷,哎!我年輕時有一次,有幾日沒吃飯,頭暈目眩,連王順妃送的饅頭都是我偷來的!」
朱檀看著朱佑樘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不知是不是應該把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位邵太妃給說出來。
只要不是傻|逼,都不會在這種情況下說出來。
他那該死的哥哥,以及那些遠房親戚,對王順妃一家做了多大的事情,說不定就是這個原因。
但是朱檀依然懷疑,邵太妃在這件事情里扮演著極其惡劣的角色,很有可能也是楊鵬案的幕後主使。
戴義一臉嚴肅,行了一禮,說道:「皇上,因為迫害王順太妃的閹人、宮人,一共三十六人,都被打死了,他們都說了,他們只是為了討皇后的歡心,所以才會對王順太妃下手,這件事情與你無關。」
朱佑樘抹著眼睛,不停的抹著淚水。
「算了!楊鵬和他的侄兒,已經被腰斬棄市,滿門抄斬,所有相關人員,都按照大明律法處置,我也累了,都散了!」
由於王順貴妃、王敏相繼自盡,所以整件事情顯得有些虎頭蛇尾。
朱檀只覺這裡面還是有許多值得探究之處,只是朱佑樘既然這麼說,便是表示不再深究。
朱檀百分百確定,這位大舅子就是被人抓住了心中最柔軟的一根骨頭。
而且還牽涉到張皇后的愛妾,就此打住,倒也說得過去。
朱檀對著戴義點了下頭,便直接走向了張皇后的寢殿。
宮中出了這樣的事情,必然會連累張皇后,所以他要去看望張皇后,同時也要安撫一下她。
張皇后和朱檀預料的一樣,情況並不是很好,金氏也一直在安慰她。
張皇后一見到朱檀,便將自己的苦衷說了出來,王敏和王順妃之事,都被她推卸得一乾二淨。
對於這個妹妹,朱檀也是知道不少。
事實上,他更認為王順妃之死,是張皇后授意的,或者說,她不過是隨口提出來的。
但下人卻是信以為真,想方設法的刁難王順妃,而張鶴齡等人更是欺壓王敏,這才有了後來的事情。
張皇后待自己的家人很好,這是沐天琴所不能否定的,但是張皇后本身就有明顯的缺點,那就是她根本不會拉攏別人。
以至於太后也好,其餘的幾個太妃也好,都只是做做樣子,不然的話,也不會跟邵太妃鬧僵,最後被嘉靖皇上冷落了。
朱檀的聲音和金氏如出一轍,好說歹說,才將張皇后哄得停了下來。
而是焦急的向朱檀詢問朱佑樘的情況,顯然是擔心朱佑樘會對自己有意見。
朱檀極力安撫張皇后,身為朱佑樘的心腹,朱佑樘強行阻止了事情的發展,可見他還是很疼張皇后的,絕對不會再有第二個人。
很快,朱厚照和朱秀蓉也到了,兩人都是一臉懵逼。
朱秀蓉還小,什麼都不知道,朱厚照卻是個成熟的少年,知道該怎麼做,朱檀一出現,他就趕緊追了上去。
「二叔,我從丘聚那裡得到的情報,順太妃之死另有隱情,難道真的是因為母親?」
朱檀搖了搖頭,現在絕對不能讓張皇后背上黑鍋,哪怕她和張皇后有關係,她也要洗白,如何洗白?
自然是把目標對準了欺負王太妃兄妹的人,甚至包括已經死了的張鶴齡。
朱厚照顯然是放心了,他對人情世故並不是很了解,一聽和母親沒有關係,臉上立刻綻放出燦爛的笑意,說道:「二叔,咱們一起去試驗一下,有些事情我不知道,二舅可以指點指點。」
在朱厚照的催促下,朱檀總算是抽身出來,去了王嫣的房間。
王嫣有了之前的經歷,所以她身邊的侍女和太監都被遣散了,所以她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這裡。
剛切下的那根蠟燭,火焰只有豆粒大小,室內光線很暗。
王嫣聽見動靜,從床上爬起來,就見唐錚鬼鬼祟祟地走了過來,她立刻意識到,這不是那個偷雞摸狗的小偷麼!
朱檀也不廢話,直接進入正題,先是演練一番,兩人歡好之後,朱檀才將手搭在王嫣的身上。
王嫣情竇初開,對於朱檀的舉動十分享受,半眯著雙眼,將宮中的情況向楚鮮說了一遍。
「好了,好了,你明白我為什麼會為王源他們擔憂了!順太妃和王敏都是皇室中人,居然被人欺負成這樣,還想著報復別人,真是可悲可嘆。」
朱檀深以為然,這兩人都是憲宗皇帝的妻弟,如今又是弘治皇帝在位,兩人之間的距離就更遙遠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嘉靖皇帝登基之後,豈不是也要步王敏的後塵,被嘉靖的親人給收拾了,然後被嘉靖皇帝一家老小給滅了!
「邵喜之事,應當已經傳進宮去了,不知道邵太妃那邊有何應對?」
「你這麼在意人家幹嘛?是不是對她另有所圖?」
王嫣有些不悅,她與邵太妃年齡相差不大,而且邵太妃長得也是貌美如花,她實在是擔心朱檀會做出些什麼來。
「我知道了,你不用擔心。我哪裡比得上憲宗皇帝,喜歡上了比我大二十多年的萬姨娘,我只是擔心邵喜之死,會給我帶來更多的麻煩。」
聽到朱檀的話,王嫣眉開眼笑,她也認同了這個稱呼。
她入宮時,萬貞兒已過三十,雖然年紀不小,但依舊深得憲宗皇帝的喜愛,這一聲嬸子,倒也讓她出了一口惡氣。
「邵太妃自然是很難過的,好幾次都暈倒在地!因為這件事,他向皇帝告狀過兩次,皇帝也算是仁慈了,因為昌化伯是被王敏毒死的,所以邵喜的子孫才能繼續封侯。」
「就這些?還有什麼別的?您不是也來看了看,邵太妃可有難過?」
王嫣一怔,「難過怎麼可能是裝出來的?總之,我沒看出你的意思。」
朱檀想著不管如何,王嫣都算是她的人,特別是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絕對不能曝光,所以她才會說出自己對邵太妃的猜測。
至於朱佑杬的兒子,連個影子都沒有,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但邵喜參與春闈案,以及陸松在京城的行蹤,卻是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王嫣只當是朱檀多慮了,邵太妃不過是一個在幽宮裡的太妃,又有多大的勢力,身邊只有寥寥數人,連出宮一次都不容易!
於是朱檀放下了心中的擔憂,並且主動提出,以後要多加注意。
朱檀被王嫣的態度弄得很開心,也很滿足她成熟的身體,那是一個女子生命中最美麗的年華。
「二進宮」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她過的很滋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