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魯王,你敢恃寵而驕,咱就敢大義滅

  第126章 魯王,你敢恃寵而驕,咱就敢大義滅親!

  朱檀眼神迎著老朱,沒有一絲躲閃。♢🐚 ➅❾ร𝒽U𝓍.Ć𝕠๓ 😳♖

  反而問道:「父皇,對於郭桓案如今的供詞,您想怎麼處置?」

  朱元璋皺眉哼了一聲。

  「咱先問的你,你現在反倒要問咱!

  不過,咱也不怕告訴你!當然是繼續追查!

  所有郭桓交代出來的人,一查到底,一個也不放過!

  他們既然敢如此膽大包天,沆瀣一氣,那就要做好被咱收拾的準備!

  咱的眼裡,沒有法不責眾!

  咱不怕拔出蘿蔔帶出泥!

  敢犯大明律者,無論有多少人,無論到哪一級,咱都會一追到底,一個也不放過!」

  朱標聽到父皇殺氣騰騰的話,心裡一沉。

  這分明是一個都不放過的意思啊!

  空印案和胡惟庸案才過去多久?

  甚至一直到最近,還不時傳出有勛貴大臣勾結胡逆而被株連。

  現在,郭桓案,難道又要掀起洪武朝的新一場的腥風血雨麼?

  唉

  母后仙逝後,父皇的殺心似乎越來越重了。

  另一邊。

  朱檀聽到老朱的話,毫不意外。

  歷史上。

  老朱就是這麼做的。

  殺的全國各地人頭滾滾,人心惶惶,朝堂為之一空!

  朱元璋說到這裡。

  情緒又有些激動。

  隨後咬牙切齒道:「咱當年窮的都快活不下去了!

  這些權貴富戶就在上下勾結,欺壓百姓!

  最終前朝就是被這麼禍害亡國的!

  如今,大明朝才建立幾年呢?

  這些人又回來了!

  他們又開始了!

  左手貪得無厭,禍害百姓,右手掏空國庫,中飽私囊!

  這一次,咱要殺!

  殺他個乾乾淨淨,殺出個朗朗乾坤!

  咱當年殺了那麼多人,不就是為了還一個天下太平嗎?

  如今他們敢攔咱的路,想從內部將咱的大明朝掏空!

  好!

  那咱就跟他們好好鬥一斗!

  官糧少了七百萬石,能去哪兒?

  無非是被那些該死的富戶私吞了!變賣了!

  好!

  他們既然敢買,那咱就一級一級地追查!

  讓他們退贓,賠錢!

  咱讓他們偷雞不成蝕把米!

  敢私吞咱的官糧,咱倒要看看,會不會崩碎了這些混帳的牙!」

  朱標聽到這話。

  頓時更驚了!

  這

  不但要追查官府,還要牽連大戶?

  若是這樣的話,影響可就太大了!

  甚至遠超前兩次大案!

  畢竟,前兩次大案雖然同樣誅殺了不少人,但起碼範圍僅僅限制在官員和勛貴上。

  這一次,卻是要無限擴大了!

  朱檀聽到這裡,心中一嘆。

  果然和歷史上發生的事情別無二致。

  可是。

  如果歷史上的一切都如常發生。

  那麼,還要自己有什麼用?

  朱檀忽然昂首看向老朱,眼神炯炯,問道:「父皇,既然兒臣的兩份口供都不足以扳倒一名三品和一名四品,為什麼郭桓的一份口供,卻足以影響六部尚書、侍郎乃至於大明十二個布政使司的幾百上千名官員!」

  話音落下。

  宣政殿中,瞬間沒了聲音。

  安靜的仿佛一根針掉落都能被聽到。

  朱標望著朱檀滿臉驚愕,眼裡充滿了不可思議。

  十弟

  今天好大的膽子,竟然還敢頂撞父皇,他是真的以為父皇不會發火嗎?

  這個傻小子!

  在外地做藩王做傻了?

  當初,曹國公李文忠如何?

  屢立奇功,當世悍將!

  又是父皇的親外甥,還是義子!

  那是何其得寵?

  就是因為幾次頂撞父皇,勸誡他不要株連過甚,結果如何?

  被冷落訓斥,鬱鬱而終!

  十弟雖然比之李文忠又有不同

  但現在這情勢,你也太大膽了!

  另一邊。

  朱元璋死死瞪著朱檀。

  忽然冷冷一笑。

  「老十,有個詞叫恃寵而驕,你應該知道吧?

  你以為你能仗著一點功勞就可以為所欲為?

  咱可不是那般昏聵的皇帝!

  你不要逼著咱大義滅親!」

  朱檀皺眉道:「父皇!我只是不希望朝廷受了奸人利用,區區一個郭桓,不過是個三品戶部侍郎,憑什麼可以勾結六部乃至於多達十二個布政使司的人一起作奸犯科?

  別的贓官、貪官,做下事情,恨不能只有他自己知道!

  郭桓呢?

  按他口供所說,所有人都知道了!

  這可能嗎?

  郭桓案,時間跨度長達兩三年,父皇的錦衣衛監察百官,這麼久了,就沒有發現嗎?

  若是如此,兒臣請求調查錦衣衛!

  兒臣懷疑,錦衣衛也和郭桓有勾結!

  還有,動輒幾百萬石的虧空,這麼大的數額,難道整個戶部連同天下糧倉都已成鐵板一塊,可以欺瞞陛下嗎?

  就算如此,那到了該用糧的時候,無論是地方官府開倉賑濟,還是朝廷要用兵,需用糧草,這麼久,難道這些糧草都沒有用到嗎?就能一直不露出馬腳?

  兒臣無法相信!」

  朱元璋看著朱檀,眉頭擰做一團。

  森然道:「口供調查的如此清楚,人證物證俱在,你還要替那些賊子說話嗎?

  朱檀!咱最後一次警告你!

  這件事,咱已經定性了!

  郭桓那逆賊導致朝廷損失空前巨大!

  現在這種情況,朝廷的首要任務是懲治貪腐,追回贓款贓物!

  而不是什麼無足輕重的懷疑!

  還有你那一文不值的口供!」

  聽著朱元璋斬釘截鐵的聲音。

  朱檀知道。

  老朱差不多也快到極限了。

  若是再爭下去,自己只怕就要倒霉了。

  朱標也跟著勸道:「十弟!不要再爭了!聽父皇的便是!」

  朱檀看著朱標,發現他的眼神里滿是焦急。

  心中頓時一暖。

  他能看出來。

  這個太子大哥是真的為自己著急,也是真的在為自己好。

  可惜

  自己是不能聽他的話了!

  郭桓案無論怎麼看,都是歷史上一次空前的劫難!

  雖然是針對富商、官員的。

  但其實,給大明造成的動盪和損失一點也不小!

  更何況。

  後續

  朱檀搖搖頭,道:「大哥!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郭桓案牽涉如此之廣,一個不小心就是血流成河,天下震動!

  我若是因為畏懼父皇生氣,便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眼睜睜看著大明遭此大難,那便不是我朱檀了!」

  朱元璋望著朱檀,眼神微眯。

  「老十,這件事,你當真要管?」

  朱檀點點頭,道:「非管不可!父皇,給兒臣五日時間!若是查不出這郭桓案背後的蠅營狗苟,兒臣便放棄!」

  朱元璋搖搖頭。

  「三日!咱只給你三日時間!」

  說著。

  朱元璋又哼道:「咱以前看你有些小聰明!今日一看,卻是憨直得很!下去吧!

  三日內,若是查不出問題來,你那改革科舉的事也不要想了!

  以後老老實實在你的藩地做個王爺便是!」

  朱檀聽罷,點點頭。

  「兒臣告退!」

  看著朱檀的背影離去。

  朱標長舒了一口氣。

  砰——!

  耳邊忽然傳來摔東西的東西。

  朱標被嚇了一跳。

  猛地回頭。

  卻發現是朱元璋將手中的奏章扔了出去。

  「老十!真是氣死咱了!這個混小子!說他傻,他能查出吳清臣來!

  說他聰明,他怎麼就不懂咱的心思呢!」

  朱元璋怒吼了一陣。

  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吩咐陳老太監道:「給咱把奏章撿回來!」

  朱標看著無可奈何的父皇,又是好笑,又是無奈。

  回諸王館的路上。

  朱檀皺眉想著老朱的話。

  事實上。

  對於吳清臣。

  不要說三天了。

  便是他提出來的五天,只怕想要抓到,也是難如登天。

  現在,對吳清臣有所了解的。

  要麼是鹽商,要麼,便是那個張氏布行的掌柜和畫舫的女子。

  朱檀對著轎外的陳護衛吩咐道:「組織人手,詢問府中被控制起來那批鹽商,是否有吳清臣的下落!

  另外,重新審問張氏布行的張掌柜和畫舫女子!也是問吳清臣的下落!」

  陳護衛領命離開。

  朱檀幽幽嘆了口氣。

  事實上,他知道。

  這些人幾乎沒有任何可能知道吳清臣的下落!

  吳清臣也不會留這麼明顯的破綻給別人!

  忽然。

  朱檀想起了一個人。

  猛地一拍大腿。

  「怎麼忘了他了!停下!

  去刑部!」

  很快。

  刑部門口。

  朱檀落了轎。

  此時。

  門口站著兩撥人。

  一撥是刑部衙門的捕快。

  另一撥便是錦衣衛了。

  片刻後。

  刑部尚書王惠迪和錦衣衛千戶孫振剛聯袂起來。

  事實上。

  王惠迪也不想來。

  這案子刑部不得插手。

  但朱檀是親王,他來自己的衙門,王惠迪是不得不出來迎接的。

  朱檀看看王惠迪,打了個招呼。

  便命他繼續辦差去了。

  孫振剛臉上滿是詫異。

  他忍不住問朱檀道:「殿下,不知您來刑部是」

  朱檀道:「本王要親審郭桓!」

  孫振剛愣了愣,道:「殿下這筆錄都已經做完了,沒這個必要吧?」

  朱檀道:「本王發現了新線索!前面帶路,不得延誤!」

  孫振剛有些為難道:「殿下,您也知道,我們錦衣衛審案子,向來有些過激這郭桓如今基本算是個廢人了,場面還有些血腥」

  朱檀看了孫振剛一眼,問道:「你便直說,還能不能審了?」

  孫振剛乾笑一聲,道:「能倒是能,只是有礙觀瞻!實在太血腥了些!」

  朱檀哼了一聲,道:「本王在藩地,什麼事沒見過,什麼人沒殺過!血腥算什麼?速速帶路不得延誤!」

  孫振剛一拍腦門。

  是啊!

  大明這幫子藩王一個賽一個的殘暴!

  聽說秦王、晉王在藩地也是兇殘的很。

  齊王更是連屬官都殺得七七八八。

  這些人哪一個又是省油的燈?

  自己說什麼血腥啊

  論血腥,搞不好魯王殿下比自己還血腥。

  很快。

  朱檀走進了陰森的牢房。

  四周不時傳來呻吟聲、喊冤聲和慘叫聲。

  朱檀忍不住搖搖頭。

  自己前世看過無數關於錦衣衛詔獄的描述,都說那裡是人間煉獄。

  但如今看來,這刑部牢房也不怎麼樣!

  最裡面的一間牢房。

  門口,站著兩名錦衣衛。

  不遠處。

  還有三名錦衣衛坐在一張小桌上。

  看到朱檀和孫振剛趕來,急忙站起身。

  「大人!」

  孫振剛問道:「人犯還活著嗎?」

  領頭的笑道:「活的好著呢!就是可能以前沒吃過這麼大的苦!一直在喊疼。」

  孫振剛點點頭。

  指著牢房裡躺著呻吟的人,笑道:「殿下,那便是人犯郭桓!」

  朱檀皺眉看去。

  此時。

  郭桓正面向著自己。

  藉助火把。

  朱檀看清了裡面。

  險些吐了出來!

  郭桓躺在地上,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完好的肌膚,皮膚上覆蓋著傷痕累累的疤痕,有的還深可見骨,鮮血與膿水混合著,散發出難以忍受的血腥和惡臭味!

  他的衣物已經被血跡染得面目全非,幾乎難以辨認原本的顏色。

  他的頭髮凌亂地散落在臉旁和肩頭,有些已經粘貼在了血跡中,一絲絲的,看上去悽慘至極!

  朱檀看著郭桓的模樣,臉色有些發白。

  「你們怎麼可以這麼對待人犯?還不給他找身乾淨衣裳,清洗清洗傷口,這麼髒污下去,若是折騰死了怎麼辦?」

  孫振剛看到朱檀的模樣,頓時愣了愣。

  忍不住搖頭苦笑。

  感情殿下剛才都是吹牛的。

  頓時吩咐幾名錦衣衛將郭桓收拾了一下。

  很快在一處審訊室內。

  朱檀見到了郭桓。

  此時的郭桓眼神迷離,又有些恍惚。

  口中只是喃喃著:「疼臣知罪」

  朱檀皺眉道:「郭桓,你可知道吳清臣?」

  「臣知罪饒了臣吧」

  郭桓繼續表情麻木地重複著。

  朱檀皺眉看向孫振剛。

  「郭桓這是怎麼了?」

  孫振剛乾笑一聲,道:「當時審訊的時候,下手狠了點,估計已經瘋了。」

  瘋了?

  朱檀滿臉狐疑。

  怎麼不早不晚,剛好等到自己要審訊的時候瘋了?

  事實上,對於錦衣衛,朱檀也是有所懷疑的。

  畢竟郭桓的口供是吳庸、王平全、孫振剛三方一起會審的。

  這份口供居然一點都沒有提到吳清臣,反而牽連出了六部和全國各級官僚。

  只從這一點看,錦衣衛也未必就是乾淨的。

  「臣知罪,饒了臣,好疼啊」

  郭桓繼續顫抖著,嘴唇無意義的重複著自己的話。

  朱檀皺眉思索。

  孫振剛看著郭桓,嘆口氣,道:

  「殿下,這人已經被打廢了,現在人都痴傻了,這審案,恐怕是難了。」

  朱檀嘆口氣。

  「怎麼好端端的人就傻了呢?」

  孫振剛苦笑道:「這郭桓一開始抵死不招,兄弟們下手也就狠了些,事後雖然招了,但人也廢了殿下,這牢房中陰暗潮濕,不如先上去吧,總之這郭桓已經死定了,沒必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朱檀搖搖頭,忽然道:「這郭桓反正都已經廢了,倒不如廢物利用。

  孫千戶,給這郭桓上上刑,讓本王見識見識,你們錦衣衛有多少手段!」

  話音落下。

  朱檀分明見到郭桓渾身抖了一下。

  孫振剛卻是整個人都愣住了。

  忍不住失聲道:「殿下,這人都已經這個樣子了,就沒這個必要了吧?」

  朱檀笑笑。

  「收拾一個廢人你怕什麼?出了事情本王擔著!

  別用那些尋常手段,什麼抽鞭子、打板子,太沒意思了。

  要來就上高端的,本王今天是來見世面的!」

  孫振剛苦笑一聲。

  「殿下,這刑部大牢也沒有我們錦衣衛動手的傢伙啊確實也都只是些尋常手段」

  朱檀哼了一聲。

  他現在十有八九能夠猜出。

  眼前的錦衣衛一定有問題。

  同時郭桓也絕不是真瘋,裝瘋的可能性極大。

  朱檀在腦海中想了許久滿清十大酷刑之類的東西。

  終於,有了些許印象。

  朱檀看向孫振剛,哼道:「虧你還是錦衣衛!見機行事都不會嗎?

  你去準備十根很細的竹籤,本王先讓郭桓試試彈琵琶!」

  孫振剛愣了愣,問道:「殿下,彈琵琶是什麼?」

  朱檀也愣住了。

  這東西不是錦衣衛發明的嗎?怎麼現在他還不知道?

  後來又想了想。

  搞不好,這刑罰是後世錦衣衛發明的。

  孫振剛只是個初代錦衣衛,對不清楚也正常。

  朱檀只得解釋道:「彈琵琶,就是將十根竹籤插進郭桓的十根手指甲縫裡,插進去之後再拔出來,若是他不招就繼續插!」

  孫振剛臉色一變,面露不忍之色。

  「這是不是太狠了點?」

  朱檀皺眉道:「換種別的方法也行,去燒紅一塊鐵板,讓郭桓踩在上面。

  若是還不招,就讓他將手也放在上面。」

  孫振剛猶豫道:「殿下這」

  這魯王殿下怎麼比我們錦衣衛還狠啊

  這刑罰光聽著都夠嚇人的!

  居然還起了這麼雅的名字,彈琵琶!

  朱檀看了孫振剛一眼,似笑非笑道:「怎麼?孫千戶是想違抗本王的命令?若是你不忍心讓郭桓受這樣的罪,那就你自己替他受!」

  孫振剛聞言不由色變。

  立刻道:「殿下恕罪!小人這就去辦!」

  說完孫振剛便吩咐人去準備刑具了。

  朱檀看著面前的郭桓笑了笑。

  「本王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願意在死前受兩茬罪的。

  總之都是要死的,非要自己在死前一直生不如死幹什麼?」

  郭桓渾身顫抖了一下。

  繼續喃喃道:「臣知罪臣萬死」

  很快。

  十根極細的竹籤已經準備好,燒紅的鐵板也擺在了郭桓面前。

  朱檀看向郭桓,冷笑道:「郭桓,本王再問你最後一遍,你是否知道吳清臣?

  若是再裝瘋賣傻,那等你受了這刑罰可就別指望本王會開恩喊停!」

  話音落下。

  朱檀忽然將自己桌案前擺著的茶水潑在了鐵板上。

  嗤——!

  水落在燒紅的鐵板上,瞬間氣化,一股蒸汽在郭桓面前升騰而起!

  郭桓渾身顫抖,口中卻仍然喃喃著「臣知罪臣知罪!」

  朱檀不再猶豫,吩咐道。

  「將人犯郭桓赤腳放上去!」

  話音落下。

  一名錦衣衛按住郭桓。

  另一人抬起郭桓就要按在鐵板上!

  下一秒。

  郭桓慘叫一聲。

  「殿下,罪臣招!罪臣知道吳清臣!」

  朱檀冷笑一聲。

  「本王還以為你是什麼英雄好漢!只是這樣便招了麼?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將他的一隻腳放在鐵板上,算是他欺瞞本王的懲罰!」

  話音落下,一名錦衣衛將郭桓的腳放在了鐵板上。

  瞬間,慘叫聲,鐵板的「滋滋」聲響徹牢房!

  同時一股焦糊味兒與肉香味彌散在牢房之中。

  便是站在一旁的錦衣衛看到這一幕,都有些心驚膽戰。

  朱檀命人將已經快要崩潰的郭桓救了下來,問道:

  「吳清臣跟你是什麼關係?」

  郭桓被燙之後,整個人更加萎靡,但他生怕朱檀這個活閻王再將自己另一隻腳也放到這鐵板上。

  急忙道:「我與他認識十年了!此人自我入職戶部郎中的時候便安排人有意接觸我!之後更是助我連連升遷,一直走到這一步!」

  朱檀點點頭。

  郭桓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

  這些晉商最擅長的就是投資官員。

  放長線釣大魚。

  更何況郭桓身處戶部,管理的是天下財稅,早晚都有用處,早投資肯定不虧。

  朱檀笑笑。

  「郭桓,這些年,你貪贓枉法,吳清臣對此應該一清二楚吧?」

  郭桓老實道:「是!殿下!他不但清楚,還多次指點!告訴我該怎麼鑽戶部的空子!譬如改數字,拆東補西,巧立名目同時,有些地方的納豆入水和納糧入水,也是我暗中指使的因為,那些富戶每次都會給下官不少錢作為回報」

  朱檀冷哼一聲。

  郭桓案牽連的那麼多人,不知道是不是冤枉的,但郭桓此人當真該死。

  明朝實行的是實物繳稅制。

  基本上就是你之前從事什麼生產,就交什麼稅。

  譬如種水稻的就交大米作稅,種粟的就交粟米作稅,養蠶的就交蠶絲作稅

  所謂納糧入水和納豆入水,說的是種糧、種豆的大戶、富戶在交糧稅、豆稅的時候,向裡面摻了水,以此來增加斤兩,從而實現少交稅的目的。

  但這樣做的後果是極其嚴重的。

  除了少交稅會讓朝廷損失一部分稅收之外,更關鍵的是,這些摻了水的糧食或者豆子,進了倉庫當中,水分蒸發,到時候整倉的糧和豆子都要腐壞!

  不過郭桓的命運已經註定了,肯定是要被處以極刑的。

  在前朝,斬首便是極刑。

  但在明朝,所謂極刑,只有一種處罰才算得上。

  那便是讓人聞之色變的凌遲!

  受到凌遲懲罰的人,要割上3600刀,一連割上三天三夜才死去。

  朱檀看著郭桓,笑道:「郭桓,你可知道你為什麼被抓到這裡來?」

  郭桓慘笑一聲,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我便是做的再隱秘,也難免會出紕漏

  更何況,錦衣衛監察天下,出事是早晚的只是我也沒想到,朝廷竟然掌握了這麼多證據。」

  朱檀笑道:「這些證據可不是朝廷自己查來的,而是本王接到了一個人的舉報,你猜那人是誰?」

  說著。

  朱檀站起身,冷笑道:「郭侍郎,你說這天底下,有誰對你做過的事情了如指掌,又能輕而易舉地舉報到本王這裡,你猜一猜,會是誰?」

  郭桓猛地抬頭。

  咬牙切齒道:「吳!清!臣!」

  朱檀點頭道:「正是!本王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出於什麼目的一定要舉報你!

  但他確實將你坑慘了!

  如今你一家老小皆被投入大獄,早晚都要陪著你一起上刑場!

  到了現在,你竟然還要掩飾與吳清臣的關係!

  郭桓,這天底下,第一號的蠢貨便是你了!」

  郭桓聞言,頓時瘋狂嘶吼道:「吳清臣!這個老匹夫!我便是死,也要帶著他!」

  朱檀問道:「你可知他去了哪裡?」

  郭桓毫不猶豫道:「我知道!他因鹽商案被牽連,從揚州府中逃走,躲在了我府上!次日乘船出海了!

  他跟我說過!

  他若是要走,要麼找東邊的倭寇去東洋,要麼找南邊的閩商去南洋!

  不過我覺得,如今倭寇貪婪兇狠,東洋荒蠻混亂。

  想必他們去找閩商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畢竟南洋雖然也荒蠻了些,但起碼漢人到了那裡,安全能有保障!」

  朱檀聽到這裡,皺眉道:「你倒是對這兩個地方很熟。」

  郭桓嘆口氣,道:「當初,我也想逃走的」

  朱檀哼了一聲。

  在國內貪贓枉法之後就想著逃出國外去享受生活!

  這些官的腦子裡,果然齷齪無恥!

  問到這裡,朱檀已經基本沒什麼問題了。

  只是,他對吳清臣的事有些失望。

  若真是如郭桓所說。

  那抓住郭桓的希望可就十分渺茫了!

  無論是東洋還是南洋,自己都鞭長莫及!

  朱檀點點頭,站起身。

  對身邊的錦衣衛千戶孫振剛道:「孫千戶,我們走吧!」

  很快。

  朱檀來到了刑部門口。

  忽然看向孫振剛。

  「孫千戶,本王在郭桓之前的口供當中並沒有看到你們審問吳清臣的事情!

  吳清臣作為本次大案的舉報人,你們竟然連問都不問嗎?

  你們是有意忽略還是審了但沒有記?」

  孫振剛聽到朱檀的問話,眼神一陣恍惚。

  隨後立刻道:「回殿下!當時我們只著急問案情,並沒有想過吳清臣的事!

  畢竟他只是區區一商賈。」

  朱檀點點頭。

  「郭桓家中抄到了多少財物?」

  孫振剛道:「大概兩百萬貫!」

  朱檀冷笑道:「此人上下串通,口供中記的,可是黑了國庫七百萬石糧食!

  折算成銀子,350萬兩!

  折算成大明寶鈔,便是1400萬貫!

  其他1200萬貫在哪裡?

  這件事你們在口供當中也沒有問!

  又是怎麼回事?」

  孫振剛擦擦額頭上的冷汗,道:「此案畢竟牽涉複雜,數額巨大,涉事官員極多!

  這些錢許是都被那些人吞了」

  朱檀笑笑。

  「許是?孫千戶,你們錦衣衛辦案子,都是這般不嚴謹麼?」

  孫振剛被問的啞口無言,不敢說話。

  朱檀淡淡道:「事情的真相早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這樁案子,若是掀起了屍山血海,本王覺得,你孫千戶這一條小命只怕也要跟著搭進去!」

  說著。

  朱檀進了轎子。

  孫千戶怔怔看著朱檀的轎子離開。

  臉上神色五味雜陳。

  良久。

  深吸一口氣。

  「魯王殿下,好厲害的手段!」

  諸王館。

  朱檀看著眼前的中年人。

  此人是魯商鹽行在應天的掌柜,名叫劉在亭。

  此時。

  劉在亭滿臉惶恐。

  畢竟是第一次見到身份如此貴重的人物。

  緊張的他不時用手擦擦額頭上的冷汗。

  朱檀見他如此,笑了聲。

  「放輕鬆,本王想知道,你們跟閩商的關係怎麼樣?能聯絡到嗎?」

  事實上。

  這也是朱檀最後的辦法了。

  既然郭桓提到了,吳清臣大概率是借了閩商的力去南洋了。

  那麼,聯絡一下閩商,或許還有機會知道他的下落!

  劉在亭聽到問話,笑了笑,道:「閩商啊小人清楚!不過那些人膽子太大,做的都是違反朝廷法度的事,上一次找到小人,還許諾給好處,不過小人一聽便覺不妥,就將他們拒絕了!」

  朱檀愣了愣,問道:「他們找你幹什麼?」

  劉在亭笑道:「鹽!他們想要大量的鹽。按理說,這天底下的人,只要給銀子,買多少鹽都沒關係!

  可是這些人說要小人將鹽賣出後銷帳,不得暴露他們是買家的事。

  這件事小人就實在做不到了。」

  朱檀聽到這裡,靈機一動。

  是了!

  閩商!

  這些人在明代可一直都是出海的主力!

  當然,也不只是明代,便是放到現在,福建人也向來熱衷海外貿易。

  長蘆鹽場的鹽,品質這麼高,放在海外肯定大受歡迎。

  又因為如今處于禁海狀態,若是他們能將這鹽銷到海外,肯定能賺取暴利!

  難怪他們還想讓劉在亭銷毀這部分銷售記錄了。

  畢竟,若是有心人發現他們購買了大量鹽,卻沒有用在任何地方,鹽卻憑空消失了,到時候肯定會追查出他們走私的事情的

  朱檀笑了笑。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閩商就算是對自己有所求了。

  在商言商。

  雖然海禁是老朱下的命令。

  但朱檀可從來都不排斥海外貿易

  如此一來,不但可以得到吳清臣的下落,很有可能還能白白撈上一大筆好處。

  朱檀立刻吩咐道:「你去抓緊聯絡閩商!本王今天就要見到他們!」

  求月票,求支持呀作者拜謝!

  (本章完)

  【麻煩您動動手指,把本網站分享到Facebook臉書,這樣我們能堅持運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