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鐵放下手中的茶杯,拿起那封信,打開後,看了一眼。
這是一張任命書,上面有虎字旗的印章。
令他驚訝的是,居然不是大隊長級別的任命,而是司局級的任命。
可以說,從他拿到這份任命書開始,他就和眼前的楊遠還有後勤局的趙宇圖等人是一樣的級別,包括兩個千人隊的隊長,都和他是一樣是司局級。
一旁的楊遠笑著說道:「以後咱們虎字旗司局級就要多了鄭兄弟你了。」
「楊頭客氣了。」鄭鐵欠了欠身,在楊遠面前絲毫沒有拿大。
兩個人雖然同為虎字旗的司局級,但地位明顯不同。
他這個司局級空有一個級別,手底下只有不到兩個中隊的戰兵隊伍,同時還有一艘正在建造的福船,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了,連一個千人隊下面的大隊長都不如。
反觀楊遠,掌握著虎字旗的外情局,有事直接向大當家匯報,同時又是大當家親信之人,哪怕如今兩個人級別一樣,可在虎字旗內部的地位上,仍然有很大差距。
楊遠神色一正,說道:「大當家把你留在這裡,是十分信任你,而不是對你的補償,大當家還讓我轉告你,要多培養一些水手,以後虎字旗不止一條海船。」
「是。」鄭鐵鄭重的點了點頭。
之前他也想過,大當家把他留在天津衛是對他留在天津衛的補償,現在聽楊遠這麼一說,才知道不是那麼回事,而是大當家十分重視他現在做的事情。
楊遠端起茶水吹了吹,說道:「明天我陪李大公子回靈丘,有什麼事情你可以和鋪子裡的張掌柜說,他是外情局安排在這裡的掌柜,為了方便配合你。」
鄭鐵點了點頭,旋即說道:「大當家準備造幾艘船?」
「那就要看你了。」楊遠放下手中的茶杯。
鄭鐵面露不解。
楊遠繼續說道:「大當家的意思,如果有可能,最好自己弄一個船塢,不過虎字旗那邊不會再給你一分銀子,但允許你截留海貿的利潤,用來造船和訓練水手。」
「這事恐怕不容易。」鄭鐵皺起眉頭,說道,「銀子倒是不缺,關鍵是造船的師傅還有水手,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的,只靠鄭千戶的兩艘船,培養起水手時間太長。」
楊遠笑著說道:「不然大當家為何升你為司局級,咱們虎字旗一共都沒有幾個司局級。」
「也是。」鄭鐵搓了搓手心。
真要是容易辦成的事情,他這個司局級別人也不會服氣。
楊遠拿起手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水,嘴上說道:「鋪子裡住了十幾個佛郎機人,這些人都是你帶回來的鑄炮師?我看好多都是傳教士。」
鄭鐵說道:「路易斯和西芒是我帶回來的鑄炮師,其他人都是從香山澳搭船來天津衛的傳教士,不過這些傳教士每一個都有些本事,尤其那個湯若望,不僅算學厲害,還會鑄炮,還有那個布魯斯,會一個叫幾何的東西,說是學會這個幾何,炮手打炮特別准。」
聽到這話,楊遠眼前一亮,忙問道:「這些傳教士也去靈丘?」
鄭鐵笑著點點頭,說道:「原本這些傳教士要去京城,想要讓皇帝同意他們在大明傳教,後來被李大公子身邊的張贇一頓忽悠,最後答應去靈丘看看。」
「這是好事,用咱們大當家的說法,這叫人才,來的越多越好。」楊遠笑道,「這次你立功不小,去一趟香山澳,不僅弄來了鑄炮師,還白賺十幾位傳教士回來。」
鄭鐵跟著笑了起來。
之前他還以為鑄炮師的事情最難辦,沒想到在香山澳見到一個鄭一官,輕輕鬆鬆就幫他弄到了兩名鑄炮師。
同樣,要不是鄭一官說這些傳教士都十分有本事,他也不會讓這些傳教士上船,更不會有機會把這些傳教士帶去大同。
……………………
宣府的醉仙樓門外,一輛輛來自宣府各家的馬車停留在門前的街上。
「是在這裡吧!」田生蘭抬頭看一眼醉仙樓門前的匾額。
一旁的黃雲發拿出一張請帖,看了一眼,說道:「沒錯,范永斗就是在這裡宴請所有在宣府經商的東主。」
「進去吧。」陳立雲說了一句,當先邁步走了進去。
剛一進酒樓,裡面的夥計迎了出來,把幾個人攔下,一臉歉意的道:「幾位,今晚酒樓被人包下來了,不營業。」
「我知道,我們是來赴宴的。」田生蘭把請帖遞了過去。
夥計見到請帖後,換上笑臉,道:「既然是來赴宴,幾位裡面請,范東主就在樓上,小的帶幾位過去。」
「不必了。」田生蘭邁步從夥計身邊錯過去,朝前面的木樓梯走去。
陳立雲和黃雲發緊隨其後。
三個人剛從樓梯登上二樓,就見樓梯口的一旁守著一人。
這人他們都見過,正是范永斗身旁的管家。
「三位東主,裡面請,主桌上已經安排好了位子。」范管事面帶笑容的說,轉身走在前面帶路。
田生蘭回過頭與陳立雲和黃雲發對視了一眼,這才跟上去。
酒樓二樓的幾張桌子上已經坐了不少人,他們三個人一出現,便被眾人看到,場面一下子安靜下來。
范管家來到范永斗的跟前,低聲說道:「老爺,田東主,陳東主,黃東主他們到了。」
范永斗抬起頭,看著走在前頭的田生蘭,笑著說道:「田東主快請坐,就差你們三位了,一會兒可要自罰三杯才行。」
「喝酒就算了,最近身子不大好,戒酒了。」說完,田生蘭面無表情的走到主桌一個空位前坐下來。
站在一旁范管家臉色一變,剛要出聲呵斥,卻聽范永斗笑著說道:「既然田東主身體不舒服,那就別喝了,陳東主,黃東主,你們二位不會也身子不舒服吧!」
「沒有,沒有。」黃雲發連連搖頭。
站在黃雲發身邊的陳立雲沒有接話。
「二位別站著了,快請坐!」范永斗抬手示意他們兩個坐下。
黃雲發朝范永斗拱了拱手,這才坐下,陳立雲坐在了旁邊。
這時候,田生蘭問道:「不知道範東主找我們來醉仙樓來所謂何事?」
誰知,范永斗根本沒有搭理他,自顧舉起酒杯,站了起來。
他這麼一起身,酒樓里絕大多數人都起身相陪。
坐在田生蘭和陳立雲中間的黃雲發猶豫了一下,最後也站起身。
「諸位。」范永斗舉杯說道,「范某把諸位請到這裡,並非沒來由,是因為出了一件大事,范某不得不出此下策,把諸位都請過來商議。」
在場的眾多東主聽到這話,一個個全都面露不解。
范永斗繼續說道:「不知在座的諸位可曾聽過虎字旗,這件事便和虎字旗有關。」
隨著話音落下,田生蘭臉色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