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虎字旗騾馬行的車隊來到了張家口。
范家準備送去草原上的貨物早已準備好,等虎字旗騾馬行的人一來,在張家口只停留了一天,第二天便出關去了草原。
這一次范家商隊的管事是王齊福,和虎字旗一方也算是熟人。
出了關,老五便帶著幾個騎手,作為哨騎走在了車隊的前面,張三叉帶著自己的中隊,護衛在車隊周圍。
虎字旗的十輛四輪大車裡,準備四門虎尊炮,派來一支虎蹲炮炮隊的炮手跟隨。
「張隊長,要不要上車?」坐在大車上的王齊福對走在草地上的張三叉說道。
隊長這個稱呼,也是他隨虎字旗戰兵的叫法叫的。
張三叉露出嘴裡的大黃牙,笑道:「多謝王掌柜關照,我就這樣走著挺好。」
王齊福笑著點了下頭,沒有在勸。
傍晚,草原上的溫度低了很多,王齊福安排車隊停下來準備過夜。
作為范家商隊的鏢師護衛,張三叉安排一隊戰兵值哨,餘下兩支戰兵小隊準備晚上的食物。
跟隨車隊一起來到草原的還有兩名繪圖師,車隊一停下,便在騎手的協助下開始繪圖,繪製出這一路上的地形地貌。
一堆堆火堆在草原上升了起來,虎字旗戰兵熬的肉湯香氣瀰漫在整個車隊上方。
虎字旗吃的都是自己帶來的食物,這一次帶來的十輛四輪大車,除了攜帶四門虎蹲炮外,還攜帶了足夠一百多人消耗的糧食和鹹肉,戰馬的糧草也都準備齊全。
「他娘的,怪不得人家不吃咱們的東西,敢情人情有更好的。」范家商隊的一名夥計,手裡拿著一塊干硬的餅子說道。
和他一樣抱怨的范傢伙計還有不少。
聞著肉湯的香氣,再看看自己手裡干硬的餅子,弄得很多范傢伙計一點食慾都沒有。
抱怨聲驚動了王齊福。
他來到幾個抱怨聲最大的范傢伙計跟前,板著臉訓斥道:「鬧什麼鬧,不吃都餓著,慣的你們。」
其中一名范傢伙計不滿道:「不是我們要鬧,你看看人家吃的什麼,再看看我們,都是一個車隊的,這差別也太大了。」
「就是啊,人家吃香的喝辣的,我們這些人啃干餅子,哪裡吃得下去呀!」
「要不掌柜的你去說說,讓他們那邊給咱們勻過來點肉湯,好歹也讓大家嘗嘗肉味。」
王齊福沉聲說道:「以往來草原吃的都是餅子,也沒看你們鬧過,這才出來一天就受不了了,且等著吧,到了歸化城有你們肉吃。」
說完,他不再理會這些人,自己朝虎字旗休息的地方走過去。
「王掌柜,快坐,要不要一起吃點?」張三叉見到王齊福,熱情的招呼。
王齊福走到跟前,順勢坐下來,笑著說道:「張隊長,你們虎字旗的飯食不錯,我們那邊隔著老遠都聞到肉香了。」
「沒辦法,都是大肚漢,不吃點有油水的東西,根本扛不住餓。」張三叉舉起手裡手裡的大茶缸,說道,「王掌柜,要不要喝點肉湯。」
王齊福擺了擺手,問道:「你們虎字旗派來了十輛大車,帶來不少吃的東西吧!」
張三叉手裡一邊撕著餅子,一邊說道:「別看我們帶來的車多,大部分都是空車,主要是結車陣抵禦馬匪用,再說,我們又不像你們,和北虜做生意,用不著帶太多糧食。」
「噓,慎言!」王齊福伸手虛攔了一下,嘴裡說道,「在草原上可不能喊北虜,那是要出人命的。」
「瞧我這破嘴,一點把門的都沒有。」張三叉抬起手在自己嘴巴上拍了一下,又道,「幸虧王掌柜你提醒,不然到了蒙古人地界,非丟了命不可。」
「以後注意就好,北虜兩個字千萬不能當著蒙古人的面提起。」王齊福叮囑了一句。
「行,我記下了。」張三叉點點頭,旋即喊道,「潘大個!」
「到!」不遠處的火堆跟前有人站起來,幾步跑到張三叉跟前。
張三叉說道:「告訴大家,以後咱們的人,誰都不許再說北虜兩個字,這是軍令,如有違背,軍法處置。」
「是。」潘毅大聲應道。
隨即,他轉身離開,跑去傳達命令。
等人走遠,王齊福恭維道:「都說虎字旗治軍嚴整,如今看來,確實如此。」
「哈哈,王掌柜說笑了,我們都是礦場的護衛,哪稱得上什麼治軍,頂多是東拼西湊,學了一些嚇唬人的手段,讓下面的人不敢亂來。」張三叉打了一個哈哈。
至於對方信不信,那就另說了,反正他不會承認他們虎字旗已經成軍,哪怕他知道自家戰兵隊伍已經比邊軍的正兵營還要強。
王齊福也沒有深究這件事,拾起一根枯枝丟進火堆里,嘴裡說道:「張隊長,我見你們這邊肉湯不少,能不能分我們一些,我們范家帶來的餅子實在是太硬,也想學你們,把餅子撕碎泡進肉湯裡面吃。」
「這事簡單,我讓人準備肉湯。」張三叉痛快的答應。
王齊福臉上一喜,抱拳拱手道:「多謝張隊長了。」
「用不著這麼客氣。」張三叉笑應了一句,旋即喊道,「潘大個。」
「到。」潘毅從稍遠一些的地方答應一聲,旋即跑了過來,到了近前,說道,「中隊長你找我?」
張三叉說道:「準備出三人份的肉湯,給王掌柜拿過去。」
聽到這話,潘眉頭一皺,道:「中隊長,咱們自己的肉湯也不多,都是按人頭熬的」
「哪那麼多廢話,讓你準備就準備。」說完,張三叉回過頭看向王齊福,笑著說道,「王掌柜,你也用不著跟我客氣。」
我客氣你個『龜』孫。
王齊福臉色鐵青,心裡蹦出了一句河南話。
他來要肉湯,本意是給范家商隊夥計要的,三人份的肉湯,哪裡夠分,恐怕一人連一口都喝不上。
「算了,肉湯的事情就不麻煩張隊長了。」說完,王齊福黑著一張臉,頭也不回的離開。
「王掌柜,肉湯還要不要了?」張三叉在後面喊道。
王齊福始終沒有回頭,一直走遠。
潘毅低頭看向張三叉,說道:「中隊長,肉湯還送不送了?」
「送,幹嘛不用,你還大張旗鼓的送,要讓范家那些夥計都看到,咱們給王掌柜送了肉湯。」張三叉對潘毅說。
「是,屬下這就去辦。」潘毅雙手一抱拳,轉身去準備肉湯。
火堆另一邊,坐著張三叉這個中隊的副中隊長,只聽他說道:「你說這一招管用嗎?萬一不他上當怎麼辦?」
張三叉笑著說道:「管他上不上當,以後咱們頓頓吃肉,饞死他們,早晚有受不了的。」
「你這招忒損了點。」那副中隊長笑著說。
「沒辦法,北虜那邊咱們一個都不認識,大當家又急著讓咱們和北虜拉上關係,我也只能打范家那些夥計的主意了。」張三叉雙手一攤,做出一臉無奈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