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彩雲閒木的打賞)
「都散開,散開,都聚在這裡做什麼?」一名手持火銃的鐵場護衛走了過來。
韓三看到來人,說道:「原來是潘毅兄弟,我們正在說官軍剿匪的事情,你不知道嗎?咱們鐵場背後東家是虎頭寨大當家,聽說官府很快要派兵圍剿虎頭寨了。」
「胡說什麼,誰告訴你官府要對付虎頭寨,別在這裡妖言惑眾,都散開,散了,回自己房捨去。」潘毅驅趕聚集在一起的礦工。
和潘毅一起過來的還有他那個伍隊的鐵場護衛。
韓三並沒有因為潘毅的話而退縮,仍然說道:「你別不信,不然為什麼今天這麼好的天氣不煉鐵,反倒讓你們這些鐵場護衛加強對鐵場的巡邏,還不是知道官軍要來了,提前準備。」
「閉嘴,別在這裡胡說八道。」潘毅呵斥了一句,又道,「再廢話,信不信我現在一銃打死你。」
說話間,他真的舉起自己手中火銃,銃口對準了韓三,另一隻手拿出了火摺子吹燃,要去點龍頭上的火繩。
面對潘毅真要動手的舉動,韓三往後縮了縮,嘴裡說道:「我就是說說,你不信也用不著動傢伙。」
火銃的威力鐵場礦工都知道,甚至有些火銃就是在鐵場裡打造出來。
打造火銃的工匠是靈丘的一個鐵匠,打造完,不少人親眼見到二十步內指肚後的鐵板被一銃打穿。
原本聚在一起的礦工見到潘毅動了真格,沒人願意冒險,萬一潘毅發瘋,真打響火銃,這麼近的距離,打在身上就會沒命,三三兩兩的退回到自己房舍那邊。
韓三周圍剛聚起來的礦工,很快散去,只留下韓三和幾個住在這裡的礦工。
潘毅轉而看向黃槐,說道:「黃掌爐,你也是鐵場的副管事,就任由韓三在這裡胡說八道,這件事,我會稟報給隊長。」
黃槐想要表現的威嚴一點,可看到黑洞洞的銃口,訕訕的道:「是我沒注意,下回我會注意,潘伍長儘管去其它地方巡邏,這裡有我盯著,不會再有之前的事情發生。」
「希望黃掌爐能夠履行自己副管事的責任。」潘毅收起火摺子,重新立起火銃,帶著其他鐵場護衛從房舍這裡離開。
等人走遠,韓三對著潘毅的背影啐了一口粘痰,詛咒道:「不得好死的玩意,等著吧,等官軍剿滅了虎頭寨,看你還能不能這麼囂張。」
「行了,閉嘴吧!」黃槐呵斥了一句。
此時,他心中緊張的要命。
原本還不確定官軍出城剿匪,從許家鐵場那邊得來的消息,也只知道就在這幾天,可今天鐵場裡的變化,讓他意識到很有可能就是今天。
自從答應了東山那幾個鐵場東主的要求,他便一直等官軍來剿匪,虎頭寨的土匪不被剿滅,他不敢投奔其他鐵場。
作為鐵場副管事,他知道虎頭寨一些隱秘的事情,比如虎頭寨有一伙人專門搞刺殺,當初骰子六就是死在這些人手中。
如今他掌握了鐵場最重要的焦炭煉鐵技術,他要是投奔其他鐵場,一定會引來這些人的刺殺,所以只能等虎頭寨被滅,他才敢去許家鐵場做活。
焦炭煉鐵技術他一直掌握在手裡,哪怕答應和許家等幾個鐵場東主合作,也沒有告訴他們,焦炭煉鐵技術是他最後保命的手段,不到最後一刻他不會告訴給任何人。
從礦工房舍離開的潘毅碰到了另一支巡邏伍隊,帶隊的副伍長和他一樣是東山礦工出身。
兩個人都是窩棚區出身的礦工,互相認識,又一同被挑選為鐵場護衛,關係走得近,不同的是,潘毅是火銃小隊的火銃手,對方是長矛小隊的長矛手。
「礦工那邊出什麼事了,隔著老遠都看到你舉起了火銃。」兩支巡邏伍隊走到一起,對方伍隊裡的那名副伍長率先開口問道。
潘毅說道:「韓三在那邊散播流言,說什麼官軍要去虎頭寨剿匪,咱們鐵場也是官軍剿匪的目標,我聽不下去,過去教訓了他一下。」
那副伍長左右看了看,拉著潘毅走遠一些,低聲說道,「今天一大早就有快馬來鐵場,隨後大隊長通知所有鐵場護衛加強巡邏,原本那些從虎頭寨來的鐵場護衛,重新集合在一起,留下咱們這些礦工出身的護衛自己帶隊巡邏。」
「那有什麼稀奇的,大部分時候不也都是咱們這些礦工護衛自己巡邏。」潘毅不以為然道。
「你還真是實心眼。」那副伍長低聲說道,「我偷偷聽到大隊長和陳管事說,今天官府會派大軍出城,很有可能來咱們鐵場,不然你以為大隊長為什麼讓咱們加強巡邏,礦工也都休息不上工了。」
聽到這話,潘毅皺起了眉頭,道:「要是如此,咱們更應該做好防備。」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那副伍長一臉恨其不爭的道,「你還真想陪著虎頭寨的這些土匪去送死。」
「你什麼意思?」潘毅看向對方。
那副伍長說道:「你什麼時候見過土匪能打贏官軍的,虎頭寨土匪這一次在劫難逃,咱們不能白白去送死,我的意思是找機會咱兩一起逃走。」
潘毅臉一沉,道:「鐵場對咱們不薄,每個月從不缺咱們餉銀,吃的也好,現在鐵場遇到危險就顧著自己逃走,你張二狗良心叫狗給吃了。」
聽到這話,張二狗臉色難看起來,道:「潘毅,我是為了你好,官府出動大軍剿匪,你以為虎頭寨的土匪還能有活路,你願意陪他們去死,說不定人家已經逃走了。」
潘毅寒聲道:「張二狗,你別忘了,你我的命都是大隊長救下的。」
兩個人原本是其他鐵場的礦工,後來染上了風寒,被鐵場丟了出來,兩個人缺醫少藥又沒銀子,只能等死,恰巧被前來招礦工的賈六遇上,請來大夫救了兩個人。
等兩個人病好後,賈六把兩個人招到了手下,做一名鐵場護衛。
「好心當成驢肝肺。」張二狗低聲罵了一句,帶著他伍隊的護衛往潘毅相反的方向走去。
潘毅面帶憂色。
鐵場的不對勁他不是沒感覺到,張二狗的一番話更讓他深知鐵場這一次很難度過難關。
就算虎頭寨山上的土匪能夠逃走,鐵場這裡的人也很難逃走。
與虎頭寨山多林密不同,東山到處都是鐵場和礦脈,山頭都是光禿禿的,藏都沒地方藏,下山又只有一條路,堵住下山的路口,把鐵場一圍,鐵場裡的人一個也逃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