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確實，年底來了，要花錢的地方太多了。
沈溍也不算哭窮，說的確實是事實。
「沈大人的話不無道理，還要算到接下來涼國公他們三軍凱旋的賞賜、撫恤等等，咱們還是想個折中的辦法吧。」
王純卅開始和稀泥了。
作為上一任戶部尚書，戶部有多難，王純卅再清楚不過了。
「要說難，陛下才是最難的，大明的一京一十三省都在陛下的肩上擔著，家事國事天下事，陛下無有不難，所以沈大人的難，還是想辦法克服克服吧。」
湯和直接拿朱允熥來壓沈溍了。
你說你難，你有朱允熥難嗎？
「信國公說得對，沈大人還是克服一下吧，即刻點兵，滅了女真。」馮勝表示支持。
「沒錢。」
沈溍兩手一攤。
「要犁庭掃穴，把他們老弱病殘斬盡殺絕，其餘男子為奴，女子為娼！明犯我大明天威者，雖遠必誅！」湯和也是一拍桌子站起來，二話不說就是要干。
「沒錢。」沈溍還是那句話。
「還要把他們的糧食，他們的金銀珠寶，他們的戰馬啥的全部搶回來，讓他們知道，搶我大明的下場！邊關百姓正在等著朝廷發王師，蕩女真呢，我們不能有負邊關百姓的期望啊。」馮勝跟湯和一唱一和的。
「沒錢。」
沈溍努了努嘴，反正沒錢。
湯和看向沈溍，「你能不能別老打斷我們？」
「你們說你們的啊，下官也沒不讓你們說話啊，沒錢！」
沈溍臨了依舊不忘來句沒錢。
反正戶部沒錢。
「不是說了，錦衣衛在抄江南的家了嗎？到時候不就有錢了嗎？你在這裡哭什麼窮！」
湯和衝到沈溍面前，真想給沈溍一個大逼兜。
媽的，你們這群文官，太特麼可惡了。
我們在前面衝鋒陷陣，叫你們籌措點糧草，這沒錢那沒錢的。
真真是欺人太甚！
「那兵部尚書你就等這筆錢入了我們戶部，再來說興兵的事情！」沈溍頗為硬氣。
我既然當了戶部的家，我就絕對不可能退讓的。
「沈溍，你……」湯和剛要發飆，朱允熥就開口了。
「好了，朕算是看出來了，咱大明這新任戶部尚書，敢情還是個摳磚縫的啊。」朱允熥看向了沈溍。
沈溍趕緊起身，「陛下，不是臣摳磚縫，而是眼下的情況就是這樣，為了籌措這兩路出兵的錢糧，戶部算盤都撥壞了六個，這擠一點，那摳一點，才湊出了大軍出征的錢糧，現在一點資金都沒回流不說，現在還年底快到了，處處要花錢，還花的都是大錢，如何能再度興兵？本來戶部已經接近赤字了，再這麼搞下去，今年戶部又是虧空，大明越過越窮，如果創建盛世？」
「八萬！這次就興八萬兵馬，一舉掃平女真，你們湊八萬大軍的軍需，行不？」湯和比了個八的手勢。
湯和也知道戶部可能確實窮。
但是，不能不打啊。
「沒錢。」沈溍搖頭。
湯和咬著牙變了手勢，「五萬兵馬！這總行了吧！」
「沒錢。」沈溍依舊搖頭。
今兒個就是任由你說破大天，反正就是沒錢。
「沈溍！我一退再退，你就是說破天，也得給我摳點錢出來吧！」
湯和擼起袖子，真要和沈溍大幹一場了。
你多少退一步吧。
沈溍則說道，「我剛開始就說了沒錢！是你們自己在那說這說那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沈溍，我信不信我今天讓你站著進來，躺著出去！」湯和憤憤道。
沈溍硬氣道，「信國公，莫道書生無膽氣！在下也略通些拳腳！」
要打，我奉陪！
我就不信我干不過你這風燭殘年的老傢伙！
「兩位尚書，一把年紀了，還要打架，成何體統？」
朱允熥阻止了兩人干架，一個四五十歲，一個六七十歲，打起來還都是大明的實權尚書，打起來簡直有損形象。
「陛下，是這匹夫欺人太甚吶！張口沒錢，閉口沒錢！沒錢他不會搞錢啊！」湯和指著沈溍道，那手指都在顫抖啊。
沈溍也懟了回去，「我是戶部尚書，我不是財神爺，我變不出錢！我也想搞錢，我也想讓國庫富裕，我也不想天天說沒錢，但是你給我搞錢的機會嗎？在戶部虧空的情況下，還要興兵，難不成我戶部代表朝廷去民間錢莊找人借錢，你才滿意嗎？」
「搞不來錢，你當什麼戶部尚書！」
湯和沒想到這個傢伙還敢懟自己，我當年他媽的縱橫沙場，你在哪啊！
你他媽算哪根蔥！
「那你要打仗，你籌措不了軍需，你打什麼仗！當什麼兵部尚書！」
沈溍直接剛了回去。
這嚇得王純卅一激靈，臥槽，這不對勁兒啊。
平日裡沈溍雖然也頂撞自己，有那麼點兒頭鐵，但是不至於這麼鐵吧？
那可是信國公，開國功臣啊！
「老子當年刀口上舔血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個娘胎里呢！你他媽反了天了還，今兒個老子非要跟你掰扯掰扯老子為什麼能當兵部尚書！」湯和這暴脾氣，當場就要動手。
馮勝趕忙拉住湯和，「信國公，冷靜，御前失儀要不得啊，不能打啊。」
「別拉我，我今天非要教訓一下這個摳磚縫的傢伙。」湯和掙扎道。
你他麼也太過分了啊，你是一點口都不松啊，但凡你松一點口也好啊，你這態度就他媽很氣人啊。
「摳磚縫？我哪裡摳磚縫了，這麼多年戶部都是這樣勤儉持家好吧，你不要睜著眼睛亂說，我們戶部很難的！有的時候找找自己原因好吧，這麼多年了，武力漲沒漲，有沒有努力訓練？
打仗要錢！不是會好勇鬥狠就行！你有脾氣別沖我發啊，沖你們自己發啊！你們要是訓練出的士兵都能以一當百，一萬人可當十萬大軍用，那戶部出一萬人的軍需，我就是去街上討飯，我也給你湊出來！」
沈溍此刻宛如唐朝魏懟懟附體。
懟天懟地懟空氣。
這懟得湯和恨不得牙根都要咬碎了。
你們這群文官，老子罵不過啊，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