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燕王府邸。
京城之中的消息,關於朝堂之上立儲人選的消息,經過幾天的消息,總算是傳到了朱棣的手中。
看著手中的消息,朱棣心中可謂是久久無語,回過神來沖身邊的人吩咐道:
「去請道衍師父過來一趟!
」
「是!」
站在門外守候的侍衛,聽到聲音趕忙拱了拱手,轉身快步的離開。
過了好一會。
道衍和尚姚廣孝,不疾不徐的跟著侍衛身後,來到了府邸之中。
看著坐在庭院內,閉幕養神的朱棣,拱了拱手道:
「參見燕王殿下!
」
「不知殿下匆忙召集我過來,是有何吩咐?」
聽著熟悉的聲音,朱棣勐然睜開雙陽,指了指邊上的凳子,道:
「來了?」
「坐著說吧!
」
說著,朱棣沖邊上的侍衛揮了揮手道:
「下去看好周圍,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一個人都不允許靠近庭院!
」
「如有人敢硬闖,可就地擒拿!
」
守衛在邊上的將士,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如此命令,讓原本神情澹然的姚廣孝,神情突然一怔,一臉疑惑的看向朱棣,問道:
「殿下,究竟發生何事了?」
「值得您如此對待?」
聽到問話,朱棣下意識的看了看空蕩蕩的四周,再三確認沒有旁人之後。
將緊緊握在手中的信件,伸手遞給坐在不遠處的姚廣孝,無比鄭重的開口道:
「看看吧!
」
「看完信件上的內容,咱們在細聊!
」
姚廣孝一臉疑惑的接過,遞過來的信件,好奇的看著上面的內容。
隨著映入眼帘的內容,他的臉色也變得無比的凝重,握著的信件的手都下意識的緊了緊。
說實在。
眼前的信件上的內容,其實也算是在他的預料之中。
不過當真的這樣的事情發生、來臨的時候,姚廣孝心中也一樣無法平靜。
看完信件上的內容,他眉頭緊鎖沉思了片刻,一臉凝重的開口道:
「殿下,您是如何想的?」
對於姚廣孝的問話,朱棣像是沒有聽到一般,抬了抬眼皮,問道:
「立儲之事,和尚你是怎麼看的呢?」
姚廣孝思索了片刻,悠悠的開口回道:
「皇上的年事已高,國不可一日無儲,之前遲遲沒有動靜,怕是皇上心中還在猶豫,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
「如今朝堂之上,皇上將這件事情在百官面前提了出來,想來心中應該已經有了決斷了!
」
朱棣微微的點了點頭,臉上帶著不甘之意,道:
「他們為何都支持那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子?」
「連我的名頭,提都沒有提!
」
「難道我為咱們大明駐守邊疆,抵擋韃子的進攻,立了那麼多功勞,還比不上那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子?」
「憑什麼??」
「我帶兵征戰的時候,兩個乳臭未乾的還沒斷奶呢!
」
「這叫我如何能夠心甘情願?」
對於朱棣的感受,姚廣孝心裡異常的理解,心中也是一陣嘆息,搖了搖頭道:
「殿下不必為此惱怒!
」
「禮法就是如此,若是立您為儲,那置秦、晉二王該如何處之?」
「不說陛下同不同意,就朝堂之上的那些迂腐文臣都不會支持,必定會反對!
」
「而立皇孫為儲君的話,不僅僅可以堵住群臣的悠悠眾口,更能夠絕了諸王對於皇位的覬覦,無話可說!
」
「想來要是殿下您在那個位子,不出意外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聞言,朱棣眉頭微微一皺,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無比苦澀道:
「是啊!
」
「我終究是個老四!
」
其實至始至終,他心裡都異常的清楚。
按照禮法來說,不管怎麼樣,那個位置都與他無緣。
饒是如此,朱棣的心中依舊保有著一絲的期待,也期望著自己能夠坐上那個位置!
現實是殘忍的!
信件上的消息,打破了他心中那僅存的幻想!
想到這裡,朱棣一聲嘆息,心中就算有再多的不甘,也沒有任何的辦法,苦澀的問道:
「那和尚覺得哪個位子,會是那兩個乳臭未乾的矛頭小子中那一個的?」
聽著問話,感受到打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姚廣孝沉默了片刻,意味聲長的看了他一眼,才悠悠的開口道:
「王爺這個重要嗎?」
「不管是朱允炆也好,還是朱允熥也罷!
」
「他們任誰登上那個位子,您覺得他們是您的對手、配做您的對手嗎?」
說著,姚廣孝目光變得無比深邃,深深的看了朱棣一樣,繼續說道:
「殿下您是一個有大志向的人,不是嗎?」
「貧僧之前未曾與殿下相見之時,就已經聽過殿下您的大名!
」
「就連當今聖上都曾說過,您是最像他的人,這可是極高的讚譽和評價啊!
」
此話一出,朱棣沉默了起來。
過了許久,他緩緩的站起身,仰頭看向南方。
呵呵
片刻之後,朱棣回過神來,輕笑一聲,道:
「是啊!
」
「評價、讚譽,我曾經也聽聞過不少。」
「可又有什麼用?」
「在面對那個位子的時候,不是一樣沒有我的份、連一個提名都沒有嗎?」
「再說了,那個是讚譽、是評價,也是我的催命符!
」
「不管是何人登上了那個位子,恐怕他們第一個想要對付的人應該就是我吧!
」
聽聞這話,姚廣孝絲毫沒有感覺到意外,臉上反而露出了些許笑意,點了點頭道:
「殿下所言極是,但您是一個任人宰割的性格嗎?」
「既然退無可退,避無可避,擺在您的面前就只有一條路!
」
朱棣聞言神情一振,勐然回頭直愣愣的盯著他,道:
「和尚,細細說來聽聽!
」
見此情形,姚廣孝臉上的笑意更勝了,回道:
「殿下又何必揣著明白裝湖塗,上次不都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了嗎?」
「咱們已經在這條路上走了許久,難道殿下忘記了嗎?」
「面對如此情況,殿下認為咱們還有回頭的機會嗎?」
「回頭只有萬丈深淵,只有不斷前行,才有可能博得一線生機!
」
姚廣孝說的話,他又不是有失憶症,自然不可能忘記。
只是誰能想到,這樣的結果來的這麼的快?
「哎」
想到這裡,朱棣忍不住一聲長嘆:
「和尚,你說咱們走這一條不歸路真的能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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