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理一番有理有據的發言,惹得數十名親兵側目,就像一群學渣里蹦出個學霸,人人都覺得好奇驚。
親兵隊長張化龍拱了拱手道,「敢問先生尊姓大名。」
「楊文理。」
「多謝楊先生賜教!」
親兵們只覺得昏暗的前途再次亮起光芒,起碼不用以死謝罪身為大帥親兵卻不能保護大師,已是失職死罪,但如今西營將士正處在危難之中,他們尚有力挽狂瀾的機會。
親兵們不由得將『楊文理』這個大帥收買的兵卒視作「智囊」,遵照先生所說抬著大帥屍體趕回帥府。
中原小隊也樂意混入西營序列,畢竟刺殺太多貪官污吏也有些膩味,客串一下臥底調劑一下口味。
儘管他們途中遭遇官軍巡邏隊,但憑藉「中原小隊」在縣衙成功一次的演技經驗再次全殲巡邏小隊,順利返回帥府。
大帥被暗算身死的消息猶如晴天霹靂在帥府炸響,大帥的遺和心腹們頓時炸開了鍋。
要知道諸多利益集團、內部平衡實則都繫於「領袖」一人,主心骨一死又沒有穩固的接班人,這就像底樓拆毀承重柱,大樓隨時都會倒塌。
這時張化龍拋出『楊文理』的建議,順勢將楊先生推到一眾西營高層身前。
這既減輕親兵隊護衛大師不周的壓力,又能將高層焦點聚集在聰明人身上。
大亂之際唯有手握最多刀把子的人才能掌握生死,有識之士也知道應該立馬聯絡城外西營將土,數萬西營兵卒足以碾碎城中守備。
只是城中皆是朝廷官軍,如何才能突破封鎖聯繫到外面呢?
而且拖延的時間越長,縣衙變故的暴露風險就越大,守備官軍遲早懷疑追蹤到大帥府上。
「我有弟兄散落在城中各處可製造混亂,待官軍一亂,集結府中數百親兵一鼓作氣,定能打破城門溝通城外義軍!」
楊文理此言一出,頓時引起一眾高層人員的深思。
有人驚嘆大帥背地裡布置了這麼多「暗樁」,而暗樁里竟有一位好謀擅斷的謀士級別人物,不由得肅然起敬。
有人則覺得此舉風險甚大,萬一計謀不成,他們這些人肯定被官軍全部殺死。
還有人認為置死地而後生,大師橫死的事實既發生,那他們務必保住大師遺的同時,還要為大帥報仇!
最後還是大帥的夫人發揮餘威一錘定音,「就照他說的辦。」
就在眾人達成共識之際,八號忽然眼前一黑仰頭倒下,沉重的身體砸在地上發出眶當一聲脆響。
一旁的親兵都嚇了一跳,連忙詢問這人是怎麼了,剛才還好端端跟親兵說話呢。
「無事。他連連作戰有些力竭,躺一會就好了。」
楊文理蹲下檢查八號的身體,裝模作樣在後者胸口上按壓幾下。
不過片刻時間,八號再次睜開眼睛,楊文理假裝湊上去檢查眼眸,實則湊近了聽隊友說悄悄話。
「計劃改變的消息傳達到了,兄弟們願意協助奪門計劃。」
「很好,打入西營內部的第一步完成了———
張獻忠的親兵謀士們全體披甲戴盔,就連親屬奴僕們也都分到鏈甲或是盾牌防身,所有家屬被保護在正中。
暗殺小隊也被安置在中前位置。
隨著在外的玩家點燃鞭炮,數個街道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鞭炮聲。
值班巡邏的官軍驚呼有亂,輪休的官軍從睡夢驚醒,慌亂穿鞋披甲。百姓們也在疑惑究竟發生了什麼。
當官軍紛紛前往鞭炮炸響的噪音點,卻不知另一處寂靜的街區奔出數百全副武裝的兵士直撲城門。
睡眼悍松的城門守兵還沒搞清楚發生什麼,就被數百親兵攻占大門。
死士用命聲東擊西,眾人殺出重圍,打開城門,放下吊橋,護送家屬謀士踏出谷城。
一系列高難度任務短瞬完成,謀士也不禁感嘆這計劃執行效率比以往高數倍這楊先生甚至不用聯絡訊號,就能使死士們伴動誘敵,真是智深近妖啊!
當親兵們見郊外兵營投射的火盆亮光,便知道自己逃出生天了。
他們抵達的是劉文秀的大營。
當大師被清理過的戶體擺在面前時,劉文秀當即趴在張獻忠身上痛哭流涕,
痛呼父師為何棄他們而去,並發誓屠盡谷城所有官紳為大師報仇!
其他各營的少帥、部將聞訊趕來時也都圍繞著張獻忠的屍身哀嚎痛呼,悽厲的哭聲震天。
孫可望甚至哭暈過去,被親兵扶到一旁緩和好一會才平復心情。
「為父帥報仇!」
艾能奇年齡最小,但也是最忠誠父師的熱血小伙。他拔出腰刀便要衝出大營為父帥報仇,卻被李定國攔在大帳,勸其不要意氣用事。
「是哪些義士出謀劃策保住了主母-—---」孫可望哭得氣力大損,上氣不接下氣地詢問。
「回稟少帥,是這位楊先生和他的弟兄。」
張化龍騰出空位,側身指了指楊文理等人,旋即將自己親眼所見的一切細節,以及楊先生自稱的履歷複述給孫可望。
還沒等孫可望發話,李定國卻開口說道,「我認得他們!他們前幾日在城中搭台表演,我還賞了他們不少銀錢。」
聯繫到張化龍複述的故事,孫可望當即點評,「那就是了——」
孫可望當即推斷這些人一定是父帥暗中訓練多時的死士一他們一些人扮做戲班子這種最卑賤的底層人在城中遊走,一些人在縣衙假裝僕役,還有一些人或許扮作乞弓、小販隱於坊間,必要時才會暴露身份為「家主」死命奮戰。
犧牲自己為眾人爭取活路的「樣攻」計劃,絕不是尋常細作能幹出來的。
這份捨己為人,以命相搏,臨危不亂的氣質一看就是訓練多時的精銳。
他們沒有一般親兵見到少帥的唯唯諾諾,也沒有一眾謀士逃出絕地、心有餘悸的顫抖,身上散發著無所畏懼的自信態度。
一看就是跟過大帥多年的死土,看淡生死與上下尊卑,只知效忠大帥。
而這運籌惟的楊先生,更是引領這批死士的「頭腦人物」,大致相當於死士隊長了。
「多謝楊先生神機妙算,我西營全體將士才不被狗官蒙在鼓裡。若無先生出手相助,恐怕主母與城內弟兄都將遭遇不測。
哪怕是我們也會被狗官再設宴席賺入城中害命。如此大恩大德請受在下一拜!」
孫可望還沒跪下去,就被楊文理扶住胳膊拽起來。
楊文理自然知道這人就是在這「賣眼淚」罷了。
孫可望作為老張四義子之首,又是西營內部老資歷的軍事二把手,如今老張暴斃,老孫完全有威望和資歷接任大帥的職務統領各部。
老孫擺出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就是想招攬他楊文理罷了。
『楊文理』巴不得打入西營內部,兩人正巧一拍即合。
不過楊文理轉念一想,這文人謀土大多是傲嬌一類的,怎麼也得享受一番「三顧茅廬」的重視感,如此也能體現孫可望招攬賢士的心。
於是他客套一番,孫可望再挽留一番,他順勢帶著「中原大俠」踏入西營中層序列。
他被孫可望封為西營軍師,平時內政、軍師都有列席高層會議的建言權。
至於這些曾經的大師死士,則全部交給『楊文理』統領。
孫可望暗示他把死士的隊伍壯大,暫定額度三百,每人的待遇從優。讓楊文理以後就安心替他老孫辦事,保證不讓他吃虧。
處理完這些細枝末節,西營將士們當即在帳內召開緊急會議。
所有義子恢復自己的本姓。孫可望作為義子之首,順利普升為西營新頭目。
西營四萬餘士卒照舊由幾位義子分別統領,其餘魔下部將也各有整頓提拔。
西營將士第一件事便是殺進谷城,屠盡城內官紳,順便吞併城中守備兵丁,
繳獲不少軍器與錢糧。
既然重舉義旗反抗朝廷,那麼西營將士便成了官軍必須討伐的「反賊」。
四位首領深知,西營四萬兵馬看似很多,實則擋不住官軍雷霆一擊,他們依舊要踏上東奔西逃的道路。
於是楊軍師提議,「不如去投乞活軍。他們聚眾數方聲勢浩大,若西營與之聯合,定能創下一番宏圖偉業。」
這四位張獻忠義子各有才能,孫可望是能在雲貴貧瘠之地種田,把總耕地翻一倍,種出一二十萬大軍抗清的內政鬼才!
李定國則是兩名王,用兵靈活的戰術奇才。
劉文秀與艾能奇雖然在兩位義兄面前稍顯孫色,但他倆也是歷史上統兵數萬的優秀將帥。
若是能把這四人「牛」到乞活軍陣營,這大明朝怕是要提前幾年完蛋。
只可惜孫可望婉拒了,或許是他個人的野心使然,或許是害怕襄陽的官軍主力阻攔,亦或是羅汝才、張天琳等人遣心腹來,希望合營舉事。
於是合營的戰略方針下,李定國的戰術提議下,孫可望決意在谷城西南的房縣一帶迎戰官軍,打贏一場再考慮未來的方向。
這邊招安的農民軍盡皆再反,那邊駐紮襄陽的熊文燦急得焦頭爛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