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北元權爭

  第554章 北元權爭

  耿炳文、葉旺、傅友德等人雖被高麗牽制,無法馳援徐達。但平心而論,他們並不認為這有什麼緊要。

  徐達天下名將,為大明軍中之最。他的能力,大明上下是無人能夠置喙的。更兼徐達心性堅韌,有謙恭好學之思,嶺北一戰雖致小敗,讓他痛定思痛之餘,卻也必然會使他用兵更加謹慎,以至無懈可擊。

  莫說脫火赤籍籍無名,還極可能是為了緩解國中壓力,才勉強要打這一戰。即便是王保保復生,徐達也絲毫不懼。

  這幾年徐達坐鎮順天,與王保保不是沒有交鋒。王保保正是懾於徐達的威名,這幾年間才始終只敢在邊關小打小鬧、或使些詐計暗箭傷人。直到自己被拖死,都沒有盡起大軍伐明。

  不是不想,而是吸取了戰敗教訓的徐達,遣將用兵可稱毫無破綻,水潑不進。王保保終其餘生,都沒能找到機會。

  王保保都沒能功成,這勞什子脫火赤,還真能越過號稱大明關城的魏國公徐達,取回大都不成?

  ……

  「酒呢?取酒來!」

  山陽萬戶駐地,日後的大寧之地,北元新上位的丞相脫火赤,正在遼王阿扎失里的大帳中吆五喝六,呵斥著阿扎失里手下的蒙人取來美酒。

  朱棣雖拷問出了王保保的死訊,但他所捉住的,畢竟只是元軍之中底層的頭人。徐達等估計這脫火赤是王保保的繼任人,繼承了王保保在北元的兵權和政治遺產。

  然而實際情況卻並不是如此,王保保是北元權臣,卻不是什麼一心為公之人。他活著的時候雖尊奉元帝愛猷識理達臘,也算得上鞠躬盡瘁,但死了,卻一心想將自己手中的權力過度給其弟脫因帖木兒,好讓他的兄弟繼續做這北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

  但元庭始終有一個深入骨髓的傳統藝能:內鬥。昔日執掌中原之時,元庭便在這華夏之地內鬥的欲生欲死:蒙民和漢民斗,蒙官和漢官斗,官員和宦官斗,官員和內廷斗,和尚和道士斗,皇帝和丞相鬥,皇帝和太子斗……

  反正能斗的,幾乎都斗上了。即便將諾大祖宗基業全都斗得個雲散煙消,把自己斗到了和林這不毛之地,這一群元庭貴人依然沒有拋下內鬥這一無比優良的傳統,爭鋒相對依然要斗個你死我活。也就是王保保手握兵權,才能暫時壓下這些元庭貴人的內鬥,勉強讓他們齊心合力,面對大明咄咄逼人的兵鋒。

  不過自大明嶺北一敗後,不用再擔心大明的兵鋒旦夕即至,已經成為漠北小朝廷的元庭又重拾起了自己的傳統藝能。城中明明已經沒有了多少官吏,卻依然分做了數派爭鬥不休。脫火赤就是來自於其中一派。因為手中多少也握有一些部落的兵力,而成為了除王保保一派之外的第一派別。

  等王保保身死,脫因帖木兒則又無王保保的能力與魄力,王保保留下的遺澤飛快的被諸多派系給瓜分一空。仗著這些搶來的兵力與手下部落的支持,脫火赤一躍成為了北元朝廷最新上任的權臣。只是他終究還是沒有王保保那般強勢,其他諸多貴人的派系多有不服者。

  他只能通過攻伐大明,來擰合諸多北元權貴,確立自己元庭第一權臣的地位。

  「脫火赤丞相,您已喝了足足一日了。此地距離大明的居庸關不過百里,若是明軍進犯,丞相你卻喝的醉醺醺的,如何發令卻敵?」遼王阿扎失里勸道。「不如先飲些馬奶,好生睡上一覺。」

  「等大軍會齊,您帶領麾下大軍入關,到時,關內的花花世界,什麼美酒沒有嗎?」

  「阿扎失里,你是心疼你山陽萬戶的美酒嗎?」脫火赤細眼微眯,看向遼王阿扎失里,阿扎失里連忙搖頭否認。脫火赤笑道:「不過你話說的倒是沒錯。關內花花世界,什麼好東西沒有?」

  「阿扎失里,實話告訴你,我來此處,並非是想從居庸關進兵。」

  「明庭的徐達厲害,我大元將士雖然驍勇,倒也沒必要和那徐達手下的明軍硬碰硬。」

  「我故意先在此駐紮一些時日,等明軍那邊得到了消息,讓那徐達加意防範。而後,突然轉西,自太原、大同一線入關。」

  「合你我之力,定然能教那大明防備不及,攪的大明關中天翻地覆。」

  「什麼?」阿扎失里愣了一愣。「你我之力?這……我山陽萬戶也隨丞相一起?」

  「那是自然!」脫火赤道。隨後微拉下臉。「怎麼,你不願?」

  「不是。」阿扎失里趕緊給他倒酒,藉此掩飾臉上的慌亂。「只是,我山陽萬戶在這片草場駐紮已久。貿然要我們遷離,那我們的牛羊……」

  「入關在即,還在乎什麼牛羊!」脫火赤道。「等入了關,要多少金銀財寶沒有?夠你買上漫山遍野的牛羊!」

  阿扎失里唯唯諾諾,只是面色卻不自覺的越來越白。等他回到自己帳中,手下翁牛特部的頭人朵顏立刻湊了上來,低聲問道:「大王,丞相怎麼說。」

  「真要進攻大明嗎?」

  他的身後,許多同屬山陽萬戶的牧人亦是面帶焦急,等待著阿扎失里的答案。

  「……是。丞相鐵了心要攻明。」阿扎失里答道。

  帳中頓時一陣譁然,一位牧民罵道:「額希特,好端端的打什麼仗!我們和大明互市的好好的,眼看族人們的生活已經越過越好。」

  「這脫火赤又突然要開戰……一開戰,大明的商隊定然是不會再來了。」

  「我囤了三個氈房的羊毛,正準備用來和明人換過冬的茶磚……這下可好,羊毛只能丟雪地里了。」

  「我已囤夠了羊毛,準備下一次互市換一口鐵鍋,一家老小在冬日裡也能吃一口好的。這下好了,又只能喝肉渣了。」另一名牧民罵道。

  牧民們怨聲載道,他們本就久駐關外,能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好,對關內的日子卻沒有那麼多的嚮往。只在乎脫火赤掀起戰端會影響互市,此時都一個個的罵起脫火赤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