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彈劾

  正當朱慈炅沉浸在溫柔鄉里時,整個京師又開始暗流涌動了。神機營進京的事情孫承宗並沒有刻意隱瞞,閹黨的人馬這才堪堪超過駱養性手裡的錦衣衛,孫承宗就來了這麼一手,擺明了是在警告閹黨集團,至於還有沒有別的意思就不知道了。

  魏忠賢得知消息後有點坐不住了,連忙將閹黨的核心成員全部叫到東廠衙門密室內,關起門來商議對策。

  小皇帝登基以後並沒有收拾他們的意思,孫承宗也沒有領著東林黨氣勢洶洶的撲上來,只有駱養性利用先皇的遺旨占據了皇城的守衛,其他就沒什麼了針對他們的行動了。甚至小皇帝為了安撫他們,不管他們任免什麼官員,全部給予通過,現在閹黨的勢力比先皇時更強了。

  魏忠賢原以為他這九千歲還能穩穩的當下去,小皇帝不敢拿他怎麼樣,沒想到孫承宗卻突然來了這麼一出,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待一眾親信坐定,他便憤憤的道:「孫承宗這條老狗,突然將神機營調入皇城,他到底想幹什麼?」

  眾人一看他這表情,都不敢答話,他這明顯在氣頭上呢,誰敢去觸這個眉頭,場面陷入詭異的安靜中。

  魏忠賢可忍不了,他狠狠的道:「不行了直接衝進皇宮,把小皇帝抓起來,然後再將孫承宗、曹化淳那幫人全宰了,這樣朝堂上下就全是我們的人了,爾耕,你看怎麼樣。」

  這不就是造反嗎!在場的人嚇的臉色都變了,田爾耕更是嚇的冷汗直冒,他戰戰兢兢的回道:「千歲爺,他們人馬比我們還多,又占據皇城有利位置,我們勝算不大啊!」

  魏忠賢看他那熊樣,怒喝道:「怕什麼,他們有那麼多城門要守,每個城門能有一千人就不錯了,我們兩萬多人集中沖一個城門還衝不進去嗎?」

  田爾耕被他這一吼嚇的話都說不出來了,一旁的崔呈秀連忙勸道:「千歲爺息怒,這不正商議嗎,我們總要想個萬全之策出來才好動手。」

  魏忠賢聞言噓了一口氣,強壓住怒火,掃視了一圈,最後盯著周應秋問道:「應秋,你說呢?」

  周應秋慢條斯理的拱手道:「現在還沒搞清楚孫承宗是什麼意思,我們不宜輕舉妄動,不如我們先試探一下,如果孫承宗真想對我們不利,那說不得只有搏一把了。」

  魏忠賢聞言一愣,追問道:「試探?怎麼試探啊?」

  周應秋解釋道:「讓人上書彈劾我們,崔大人的兵部尚書被革了,那就先彈劾崔大人,然後再彈劾千歲爺您老人家,如果孫承宗接到奏摺沒什麼反應那就罷了,如果他敢順勢來為難我們,那我們就只有反了。」

  魏忠賢仔細一想,不由豎起拇指誇獎道:「妙計,妙計啊,就這麼辦。先讓他們上書彈劾,我們這邊暗中堤防著,孫承宗要敢動手,管保叫他吃不了兜著走。」

  於是詭異的一幕出現了,給事中楊所修、楊維桓等人相繼上書彈劾原兵部尚書崔呈秀,說他貪污軍餉。而後監察御史陸澄原、錢元殼和員外郎史躬盛又紛紛上書彈劾魏忠賢,說他任人唯親。

  為什麼說這個事情詭異呢?不是說他們上書彈劾的內容詭異,他們所說的事情都是正常的,也是真實存在的,詭異的地方在於這些人明明都是閹黨一派的,而且都是些小嘍嘍,自己人彈劾自己人,小嘍嘍攀咬主帥,這是什麼個道理?

  信王朱由檢看到這些奏摺就傻眼了,他疑惑的望向一旁的孫承宗,不明白他為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孫承宗並未馬上解釋,而是讓外面的值守太監去請皇上過來,再行定奪。

  當朱慈炅賴在明月懷裡出現在御書房時,眾人都無奈的搖了搖頭,小皇上真是越活越小了,本來還堅持自己走路的,這秦明月一來,他好像就忘了怎麼走路了。當然,這點小事無傷大雅,七八歲還賴在父母懷裡的都有,何況小皇帝才五歲多呢,這再正常不過了。

  朱由檢正好奇這些奏摺的事情呢,他一見朱慈炅進來了,便迫不及待的道:「啟奏皇上,這兩天有不少閹黨的言官上書彈劾魏忠賢和崔呈秀,該如何處置,請皇上定奪。」

  朱慈炅不由好奇的問道:「哦,閹黨的言官彈劾魏忠賢和崔呈秀,他們這是窩裡鬥嗎?」

  朱由檢沒有回答,而是望向孫承宗,他知道這肯定不是窩裡鬥,但到底是什麼意思他也想不明白。

  孫承宗搖了搖頭,輕蔑的道:「他們這不是窩裡鬥,就憑那幾個小嘍嘍,哪有資格跟魏忠賢斗,真要是窩裡鬥,這幾封奏摺壓根就傳不到我們手裡,早就被魏忠賢截留了。他們這是在試探我們,看我們是不是想出手收拾他們的想法。」

  朱慈炅聞言,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個意思,要不我們順勢而為,直接把他們給辦了?」

  孫承宗又搖頭道:「現在他們必定防備森嚴,我們若是動手京城必定大亂,等這段彈劾風過去了,他們必定會放鬆警惕,到時候我們再動手就輕鬆多了。」

  朱慈炅聞言點頭道:「太傅說的有道理,這些奏摺就先留著,動手的時候再拿出來。」

  孫承宗卻又搖頭道:「不能留著,我們不將這些奏摺打回去,他們就不會放鬆警惕,最好都給批上查無實據,給他們打回去。」

  朱慈炅有些可惜道:「唉,多好的藉口啊,偏偏不能動手。」

  孫承宗毫不在意的道:「他們彈劾的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小事,算不得什麼,我這有更好的,曹公公你給皇上念念吧。」

  說罷,從懷裡掏出一封奏摺交給一旁的曹化淳。

  曹化淳接過奏摺,稍微看了一下,便朗聲念起來:

  學生嘉興貢生錢嘉征泣血敬上:

  奸賊魏忠賢欺天罔地,枉為人臣,罪惡滔天,磐竹難書。

  今略數其十大罪,請皇上聖裁:

  其罪一:自封九千九百歲,妄圖與皇上並稱;

  其罪二:蔑視皇(太)後,誣陷國丈;

  其罪三:搬弄兵權,以致遼東失守;

  其罪四:狂妄自大,目無太祖、成祖;

  其罪五:剋扣藩王封賞,中飽私囊;

  其罪六:唆使黨羽廣建生祠,妄圖與聖人齊名;

  其罪七:大封親族,濫加爵賞;

  其罪八:掩蓋邊功,以致邊軍將士離心;

  其罪九:肆意盤剝,以致民不聊生;

  其罪十:結黨營私,圖謀不軌。

  好傢夥,這奏摺寫的,果然比閹黨小嘍嘍送上來的那些強多了,條條都是誅九族的大罪,魏忠賢簡直成了千古第一奸臣!

  不收拾他,簡直天理不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