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允炆的手即將碰到朱五牛時,永樂殿前殿的後門被推開了。
朱允炆嚇得連忙收回了手,額頭上都要冒汗了。
朱五牛被開門聲驚了一下,往後看去。
陳通微道長提著拂塵走進殿來,看了眼緊閉的大門以及獨處的朱允炆和朱五牛,心中瞭然。
不慌不忙的朝著朱允炆行了一禮,陳通微笑道:「皇上,非是老道趕你,而是你現在不走,待會兒可就不好走了。」
朱允炆問道:「道長何意?」
「明天就是十五了,關帝廟和神王廟照例要舉辦長街宴款待過路百姓,而眼下的時間嘛,各地前來幫廚、搭灶、送菜的人該陸續過來了。
以你這張隨著幣鈔而被全國人熟知的長相,待會兒若是露面,恐怕會引起騷動,還容易發生危險。
可你作為皇帝,待會兒總不好為了遮掩面容而藏頭掩面吧?萬一事情傳出去,可就不好了,所以……。」
朱允炆不疑有他:「原來如此,是朕疏忽了,那皇姑、道長,朕就先走了,有空再來叨擾。」
「恭送皇上。」
「恭送皇上。」
皇帝走後,陳通微在朱允炆先前坐的主位上坐下,盯著朱五牛看了一會兒,把朱五牛看的臉都紅了。
「道長,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五牛啊,你也三十多了,真的不打算嫁人嗎?」
「不,年紀越大,我就越是不想找個男人將就。用八牛的話說,有七牛這樣優秀的兄弟當比子,我們這些姐妹哪裡還看得上別人?」
陳通微嘆了口氣:「可是事若反常必有妖啊。」
「什麼意思?」
「以你這樣的家境、樣貌、才學,若不嫁人,太容易招蜂引蝶了。」
「啊?是不是又有人去我家提親,然後我爹娘請道長您來當說客了?」
「不是。」
「那是什麼?」
陳通微沒有回答,而是問道:「你前幾年曾說過想拜我為師?」
「是啊,只要我出家了,那就絕不可能再嫁人,那些人也該知難而退了。」
「好,那今日我便收你吧。」
朱五牛沒想到陳通微道長今日會突然鬆口,大喜過望,連忙『噗通』跪了下去。
「師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陳通微撫須輕笑:「好,我門下弟子乃是『玄』字輩兒,以後你就叫做朱玄律。」
「主旋律?我好像從七牛嘴裡聽到過這個詞,莫非師父預見到以後女子不必到了年紀就成親會成為主旋律?」
朱五牛:吐舌(?????)
陳通微:(⊙o⊙)…
「對了,你記得把今天皇帝來找你的事兒告訴玄文,好讓他心裡有數。」陳通微叮囑道。
朱五牛應下了,然後黃昏時分便來到了斌王府,將消息告訴給朱七牛的同時,順便蹭個飯。
朱七牛聽說後,面上古井無波,只是淡淡『哦』了一聲。
其放在飯桌下的右拳卻狠狠握在了一起。
那次把你發配到東北去,還沒讓你長記性是吧?
以為當了皇帝就可以為所欲為?
若是再讓你這麼嘚瑟下去,你是不是還要強納我五姐當妃子啊?
我們朱家皇室,堅決不要你這樣的桀紂之君!
看來留給你當皇帝的時間該加快了。
……
不問世事的朱五牛都聽說皇帝削藩了,何況是蒙古四王?
不出意外的,得知消息後,他們四個全都不是被敲山震虎的驚慌失措的老虎,反而個個風聲鶴唳,逆反心大起,在府里罵罵咧咧,磨刀霍霍。
於是就在朱允炆偷摸去找朱五牛的第五天,四王秘密於秦王的藩屬地碰面了,就在城外一個蒙古包里。
幾兄弟雖然都在蒙古,但蒙古那麼大,他們也不是經常碰面的,最多一年聚個一兩次。
這次見面,他們還是非常高興的,讓人在蒙古包外支了架子,做起了烤全羊,一邊吃喝一邊說笑,那叫一個暢快。
天色稍晚後,溫度降了,他們這才把烤全羊挪到了蒙古包里。
吩咐人守在外面不要讓人偷聽和打擾,秦王隨即將三位弟弟請進了蒙古包里。
用小刀從羊身上片下一塊肉,秦王大口嚼了幾下,滿足的擦了擦嘴,又狠狠灌了一口酒,打了個飽嗝。
「老二,你還沒吃飽啊?該談正事了?」晉王翻了個白眼,有些嫌棄的催促道。
秦王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該談就談唄,吃東西又不影響我的耳朵。」
晉王看出老二這是不想開這個頭,索性順著話茬兒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先說。
當初先帝在的時候,咱們哥四個多自在啊,在藩屬地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只管帶著弟兄們在草原上馳騁犁地,後勤有省布政使司和四大知府、世子負責,要糧要錢張嘴就行。
我們在草原上搶來的牛羊馬要麼送人,要麼賣掉,要麼留用,一年下來就算花錢大手大腳的,也能剩不少錢,皇帝和內地的百姓也都因此受益,對我們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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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還時不時就來封信問候關心我們,讓我們只管放手去打,為大明打下更多地盤兒來。
咱們省的牧民呢,膽子大的直接出長城放牧幾百里遠,這是為啥?因為對咱們信任啊,你們雖然嘴上不說,但也都覺得這種感覺挺爽的吧?」
燕王朱棣接話道:「是啊,我就最喜歡過這種生活了,可惜草原上無險可守,攆跑了韃子也沒法占過來,隨時還是會被他們偷襲,不然就咱們兄弟四個這些年打下來的疆域,足夠咱們名垂青史,比肩大漢雙璧了。」
代王連連點頭:「兩位哥哥說的是啊,可惜也不知道咱們幾個是惹上誰了,新皇帝要削藩,這不是扯嗎?
哦,咱們自家人守著蒙古四城不行,換成那些文臣武將來就可以嗎?我咋覺得朱允炆他有點聖天子垂拱而治的意思?
真就打算完全聽那些臣子的唄,那當初咱們爹還費勁巴拉的廢掉丞相干嘛?先帝還組建內閣幹嘛?朱允炆這小子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秦王又狠狠灌了一口酒,說道:「咱們這算啥呀,沒看七牛皇弟都被整的整天窩在家裡不出門嗎?
以他的功績和能力,他可不該受這種委屈,更不該這樣浪費光陰,先帝也不知道咋想的,居然傳位給這麼個腦袋有問題的傢伙。」
朱棣心中一動,想到了至今還寄養在七牛家的朱瞻基:「先帝又能怎麼辦呢?
他沒有子嗣,大哥的一眾兒子又都懶散慣了,個頂個的想當逍遙王爺。
以前先帝在時,他們這樣可太理想了,不爭不搶,可先帝不在,沒人護著他們了,他們個頂個的不能頂事,估計先帝選了個朱允炆,也是矮子裡拔高個吧。」